周棹暴怒,软剑以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轨迹刺了过去,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怒,这么生气。

一招,剑碎,实力的差距不是暴怒能够解决的,死亡是必然的,然而周棹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疯狂.....。

一招,黑色的手掌在他眼前逐渐放大,对方没有理会他所有的攻击,只简单的出了一招,毫无花俏的一招,就在周棹以为自己非死不可之时忽然那只黑色的手掌迅速远去,他感觉自己好像刹那间轻功盖世,只轻轻一飘便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一个白色的人影挡在了周棹面前,他一直吊儿郎当从未有过此刻的凝重也从未有过此刻的不爽,他怒了,平生第一次真正的有些发怒。

“师父和巨子他们......”周棹突然瘫倒在地放声痛哭,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却选择了相信。

“我知道,是我来迟了。”白衣人道。

“又来了个送死的,很好。”黑影冷笑,轻蔑而得意,他本就是绝顶高手,在成为‘神子’后,得到‘秘法’实力更是有所突破,如今的他比之从前何止强上三分。

“好与不好要看对谁而言,你我两战,想不到这么快便要打第三场了。”白衣人道。

“手下败将而已,打与不打结果已知。”黑影道。

“你的计划在我面前也从来没有成功过,况且生死相搏本大人从未输过。”白衣人道。

“哈哈,真是笑话,活着的人有哪一个输过?”黑影道。

在黑影和白衣人对峙之时周棹突然发现白衣人的后腰处衣服破了个洞,那洞是手掌的形状,白衣人衣服下的皮肉上有一道彩虹,很漂亮的彩虹,彩虹之下是如同鱼鳞一般的鳞片覆盖,这个发现让周棹如坠冰窟,刚刚升起来白衣人给墨南非报仇的希望刹那间化为了乌有。

“你走吧,我不想再逃了。”周棹喃喃自语道。

“我来了你便不用再逃。”白衣人自信到极点的语气传出。“这世上我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我想杀的人没有杀不了的,一次不行就十次,一年不行就十年。”

“是吗?连番受伤的你依旧好大的口气,只怕我不会让你等到十年,也不会给你十次机会,杀敌,只需一次机会便够了。”黑衣人道。

白衣人没有理会他,自言自语道:“那是我的一贯作风,不过,今天老子不爽,不高兴,不开心,所以不想等十年,就在今天,就在此时,就在此地,老子要‘黑杀’永远从世上除名。”

言毕,人影合,‘黑杀’和白衣人动了手。

快,快的不及眨眼,变,变的无从捉摸,诡,诡异的不似人间所有。

倏进倏退的身法,遍地的步影,时而是气震山河天开地阔的一掌,时而以掌做刀那是霸绝狠绝的一刀,刀招一变却又是变的无端繁复的无以复加的快招,突然满地的沙石飘飞起来,那些沙石在刹那间变成了活物,拐着弯,伺机着,埋伏着,在两人之间穿梭,伴随着白衣人的刀,掌,指,以及黑衣人身上不由自主的衣服发动着进攻。

周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与人动手的人,也没有见过运用武功招式,战术这么多的战斗,他几乎不相信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白衣人一双手中发出的,白衣人那白瓷一般的眼珠在暗夜中渗人至极,又让人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中,白衣人中招,是‘黑杀刃’,他不退反进,身上泛起层层鱼鳞一般的鳞甲;中,‘黑杀’中招,来不及疼,死命不退,不敢退,退必死。又中,再中......。

血在两人之间飞溅,喘息声,击打声毫不停歇,两人不知互相中了对方多少击,战况终于由两人对攻变成了‘黑杀’防守白衣人进攻。

‘黑杀’,天下最绝顶的高手之一,对上本就不及他还连番受伤的白衣人竟然处于了下风,他心中开始感到有一丝不妙,他的感觉是准确的,因为接下来他再没有还手过一招,对方不知疲倦,不怕疼痛,悍不畏死,连素以狠辣见长的他也感到了害怕。

周棹眼睁睁的看着白衣人由劣势,下风变成与对方持平,接着略战上风,继而压着‘黑杀’打,再接着战况一面倒的倾斜,‘黑杀’拼不过,挡不住,逃不掉,身上不知中了多少指,多少掌,多少刀,多少暗器,护体真气散了,护体宝衣碎了,护体神功破了。

月,一人高,‘黑杀’缓缓倒地,他的身子已经破碎不堪,就算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张仲景出手李时珍在场也无力为他延续片刻性命,他的双目圆睁到死也未曾闭上。

“跟我走。”白衣人俯身在‘黑杀’破碎的身子上摸索半天,掏出几枚丹丸,然后只说了三个字便转身向来路往回走。

周棹跟着白衣人原路返回,两人走了一路白衣人身上的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然而他没有理会,浑似没有受伤一般大步而行,周棹惊骇,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直到此刻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然而好像就是真的。

白衣人走的很快,周棹几乎跟不上这个重伤之人,白衣人没有迁就他,他奋力追赶着,每走几步白衣人身上的血就要滴在地下一两滴,等到院落在月下出现在周棹视野内时,白衣人几乎已经成为了红衣人。

白衣人似乎这才想起了自己的伤势,开始点穴敷药止血,他的手法极快周棹从来没有见过点穴如此迅捷的人,他的手法极准,看都不看一眼手指随意一点便正中穴道毫厘不差,周棹也从来没见认穴如此精准的人。

随着白衣人手指落下,药粉撒上,他身上的血立刻停止了流动,白衣人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起身就走,周棹紧紧跟在他身后。在前方不远处白衣人停了下来,俯身从地上抱起来一物,那物有五六尺长短,竟然是个人,那人咽喉上有个洞,用布条塞着,那人双手光秃秃的十指全无,那人胸前心脏位置似乎也有个洞,周棹在白衣人抱起那人的瞬间就看到这些,也看到了那人的面庞,这些已经足够了。

周棹蹲下来在地上摸索着那人的断指,一根两根三根......,眼泪落下来他擦掉再落下来他再擦掉,他拼命忍住不哭出声张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恨意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臂上的肉被他咬掉了一块他都浑然不觉。

“走吧。”白衣人又说了两个字率先走去,周棹起身跟在他身后,再走一段,地上又出现了两具尸体,那两具尸体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正是先前院子里准备偷袭他们的两名杀手,这两名杀手出招收放自如武功极高屡次躲过墨南非布下的‘乌金丝’陷阱,想不到也已死在了这里。

白衣人起足将两具尸体左右踢开,再走一段路回到了院子,院子里同样悄无声息,白衣人抱着尸体径直走到偏房,偏房的地下还躺着五具尸体,周棹借着门口照进来的月光看去,五具尸体中两人穿着墨家弟子的衣衫,还有一个老头一个老夫人穿着普通农户的衣衫,他心中发慌眼光不敢向最里边的那具尸体看去,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那具尸体的主人很年轻,大约二十来岁的模样,那具尸体的主人也很帅气,英姿飒爽,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正气,那具尸体的主人也很安静,虽然死了脸上却没有半分狰狞,没有一丝惶恐,除了胸口处的洞之外,他的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尸体两个字。

“正房里有水,有干粮,好好吃一顿,睡一觉。记住今日的恨,明天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练功,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你若不死便来找我,到时候你若成龙重振墨门,你若成虫我取你狗命。”白衣人头也不回,话中没有半点感情,冰冷至极。

“好!一言为定!”周棹咬着牙狠狠地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酆都鬼城,地狱无常。”白衣人道。

“原来是酆大人。”周棹浑身一震,深深一揖正要转身而去,忽然又想起一事,停步问道:“除了这两位墨家弟子之外,酆大人有没有见到北师?”

酆无常不答,反问道:“北师实力如何?”

周棹道:“虽比不上南师,相差也不甚远。”

酆无常又问道:“巨子实力如何?”

周棹道:“远在南师之上,就算巨子重伤在身经过这些天调养也不会比北师差多少。”

酆无常又问道:“如果要对付巨子和北师,你认为派几个人比较有把握?”

周棹一愣,酆无常不待他回答便说道:“对方只来了一个‘黑杀’和两个一流杀手,北师的事还要我明说么?”

周棹身子一颤,如同触电般呆在当地,过了片刻他忽然跪倒,给酆无常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去了正房,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依着酆无常的话吃饭,喝水,然后睡觉,无论武功多强,无论心志多坚,无论心气多高,没有水,没有粮食都会毫不客气的死去,不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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