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桦莺夫人愁眉担忧的样子,橙袍人呵呵笑了笑,随后道:“每一代,都会出现身携皇龙之气的天远之子。这天机泄露也无妨,花无意,就是其中一子。”

桦莺夫人本还忧愁,听到橙袍人这般说,不由一愣,抬起了头。她的脸上有惊喜,也有疑惑。

也不知这橙袍人究竟是如何看待白翎同桦莺夫人,竟还给桦莺夫人解释起来:“你不过俗世之人,不曾踏足仙途。不过,这也是近些日子才有的传闻。”

听到涉及仙人,桦莺夫人眼里的金光更盛,直勾勾盯着橙袍人,迫切想知道具体内容。

见桦莺夫人如此神情,橙袍人当真是觉得有趣,不由呵呵笑出了声。

几声笑后,橙袍人替桦莺夫人解释,听他道:“正如我方才所说,每一代,都会出现身携皇龙之气的天选之子。更通俗的话来讲,也就是天命之人。而这一代,身负天命之人,却非一人,而是,五人。”

桦莺夫人不由蹙眉,她是听明白了橙袍的话,可就是因为听明白了,就更为不解。

身携皇龙之气的天选之子,身负天命之人,那不就是天子么?

天子应当出自皇家,应当只有一人,可怎的听橙袍人这言语……

想着想着,桦莺夫人不由睁大了美眸,她脑子里蹦出一个可怕念头。这个念头,比比白翎如今所做之事,更为大逆不道。

她脑子里所想的,是白翎真正的意图。莫不是,白翎所求,就是那把椅子?

可随后,桦莺夫人不由使劲摇头,否定了自己这无来由的猜想。

橙袍人哪里晓得桦莺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他长长吁了口气,随后道:“在修仙者之中,流传着这么一件事。说是九重天外的一朵五彩水晶花掉落到了俗世,这五彩水晶花,色五重,花分五瓣。而每一瓣,便是一份皇龙之气。”

故事有些荒唐,可桦莺夫人却无半点怀疑。

“所以,大人的意思,有一瓣花……”

桦莺夫人还有些不确定,而橙袍人却是直接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头看向了自己怀中的金剑,随后咯咯笑出了声。

桦莺夫人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她看得出橙袍人怀中的这把金剑来历不凡,可究竟有多不凡,也不是她能看得出一二三来。

同样,这橙袍人好似将桦莺夫人当做倾诉对象,他将金剑握在了左手,右手缓缓抚过。

随后,听他语气悲哀道:“平生也寻求过神兵利器,天子令我取来舞雩剑,那西地蛮子却是直接折了剑。可舞雩再好,也非我命中之剑,倒不可惜。如今倒是可惜,碰巧遇到了一把中意的剑,我却只是他的磨剑人。”

桦莺夫人更为疑惑,问:“大人不是已经拥有了这把剑么?”

橙袍人听了,却是不由摇头,脸上更是苦涩笑容。

“这把剑,唤作龙耀,如此,你可明白?”

听到了名字,桦莺夫人不由睁大了眼,不确定道:“大人说,这把剑,这把剑是王剑,龙,龙耀?”

桦莺夫人这反应,橙袍人并不意外,反倒是嘿嘿笑了笑,点了点头。

“正因为这把剑,是王剑,所以,我不过是暂时替那位王者保管。至于,这人何时来取,倒是不知了。”

桦莺夫人更为疑惑,又怎:“既然如此,那大人为何还要留着这把剑?倒不如……”

桦莺夫人话未尽,却见橙袍人摇头否定。

“莫不是你认为,王剑的昔日主人会是个泛泛之人?既然阴差阳错,这把剑到了我手上,也定是他别有用意,那就是命数。”

桦莺夫人不敢再多问,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语。

“好了,闲话说完,可有想问的?”

听橙袍人这话语,是要给桦莺夫人答疑解惑的意思。

与桦莺夫人而言,这等良机可不能错过,听她急切道:“除了东离人的事,花家,也有人找上了门。大人,花家的人气势汹汹,可会……”

一听花家有人来了寒城,这橙袍人竟是有些疑惑,还有些意外。

只见橙袍人眉头微皱,沉思许久,才缓缓道:“看来,鱼目混珠这一套,是行不通了。既然花家派人来寻他们的少主,怕是不好搪塞了。”

桦莺夫人神情更为紧张,一双玉手也是不由捏紧了衣袖。

可没一会儿,这橙袍却又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几分悲哀,道:“当真是血肉轮回注定,不可分离啊。本想要花无意做完了事,弄个假死,蒙混过去,可花家,却不同寻常宗族。”

桦莺夫人有些不解,问:“花家,又如何不寻常?莫非,花家还有什么法子能分辨真死,亦或假死不成?”

橙袍人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的,灯灭身死,万般皆消。可,人死了,若是灯一直亮着,又该如何?”

虽不懂橙袍人的意思,可约莫猜测,也能知晓个大概。桦莺夫人这会儿,额头上都多了几道痕。

橙袍人不由摇了摇头,道:“若你们有法子,将花无意的本命灯从花家偷来,倒还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一听又有转机,桦莺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可她的眼神,更为紧张。

桦莺夫人迫切道:“大人请说,只要能救我夫君……”

话未落,橙袍人却是抬起了手,示意桦莺夫人先停一停。

橙袍人又是一番犹豫,最后,好似终于做了个天大决定,道:“将灯偷来,寻个与花无意命数相近的人,以命,易命!”

“以命易命!”听到了法子,桦莺夫人不由重复了一遍。她的脸上,终于换上了笑容,兴奋道,“大人的意思,那个易命的人若是身故了,那花家,也就不知道花无意其实还活着?”

看到桦莺夫人一脸兴奋,橙袍人竟有些不自在。

他这会儿说出口的,可是关乎一条人命,而在这桦莺夫人眼中,怎的好似他人性命,无关紧要一般?

随后,橙袍人也是不由自嘲,毕竟说出这个法子的人,是他,而非桦莺夫人。

“除此,无他了?”

桦莺夫人还陷于兴奋之中,听橙袍人问了,又急忙开口,道:“大人,临城朱家的世子朱谏男,好似命不久矣。”

橙袍人一听,不由一愣,他这会儿,可当真是纳闷了。

虽说朱谏男的确身子孱弱,是个活不过多少岁的天谴之人。可,他才从临城而来,也未察觉朱谏男阳寿将近,怎的,没多少时日,就成了命不久矣了?

“此话当真?从何得知?”

桦莺夫人正要开口,可想到信是朱谏男寄过来的,又顿住了。

看到桦莺夫人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橙袍人不由皱眉,声音威严道:“霓霁,你有事瞒我?”

听橙袍人这般说,桦莺夫人一下子慌了神,更是不由自主跪了下来,急忙解释道:“妾身不敢,这消息,是从金陵城的紫禁城里头出来的。是,是从他们朱家的人口中得知。”

桦莺夫人这话内容不假,可她这般说法,却是偷梁换柱颇为漂亮。

橙袍人也未听出内中有何隐藏,点了点头,道:“如此么?既然得到了这般消息,那些个提供消息的人,日后就莫再联系了。一次两次,终究会落下蛛丝马迹,于你夫妇二人不利。”

桦莺夫人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霓霁,你也起来吧。”见桦莺夫人站起了身,橙袍人不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霓霁,你也好,花无意也好,命里多劫,为善积福的确重要。可花小子,这一次,的确是大了些。”

桦莺夫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问:“那,大人为何不曾想过拦着他?”

听桦莺夫人这一问,橙袍人却哈哈大笑,道:“霓霁啊,若是花无意做的别的,我或许是插手干涉。可这一回,花无意做的,也一直是我想做的。毕竟,大邺的天下,不太平哟。”

听橙袍人问,桦莺夫人有些疑惑。

橙袍人又是嘿嘿笑了笑,道:“擎羊之乱的序章,已经展开了。只是啊,这大邺天下的老百姓也好,达官贵胄也好,都还活在梦里。如今的大邺,内忧外患,却少有察觉。若是木头从里头腐烂,削落再多,也是徒劳。”

橙袍人的话总是一出又一出,桦莺夫人不会多问,她只要能听懂个大概,也就足够。

因为桦莺夫人晓得,即便他问了,这橙袍人也不见得会告诉她。如此,问与不问,也无差别。

“可还有别的想知的?”

桦莺夫人蹙眉沉思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再提问。

橙袍人点了点头,道:“既没了别的事情,你就回去吧,记得给花无意带个话。”

桦莺夫人也点了点头,恭敬道:“大人请说,妾身记着。”

“好,你且告诉花无意,意安享太平,人言逐鹿心。春去不少年,快马趁白衣。”

桦莺夫人将橙袍人的话一字一句记在了脑中,也是不由重复了一遍:“意安享太平,人言逐鹿心。春去不少年,快马趁白衣。”

桦莺夫人重复完了,橙袍人咧嘴嘿嘿一笑,道:“既然花无意有天子之命格,可要放手逐鹿一番?”

听去,不过一句玩笑话,可就是这么一句玩笑话,把桦莺夫人吓出来了一身冷汗,就差再度跪到地上。

而橙袍人,依旧是那玩味笑容,道:“虽说是玩笑话,可讲真的,若这大邺的君王是花无意,倒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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