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门被打开,这世子殿下眼眶深陷,脸色发黑,身子也若无力一般扶着门框。

这样子,当真是吓到了在门外候着的侍俾。侍俾花容失色急忙上前搀扶,可这世子殿下却是手一挥,一把推开这侍俾,随后一睁眼睛,盯着这侍俾。世子殿下现今模样,又是这等凶恶眼神,当真如地狱来的小鬼一般。

细闻,殿下身上怎的有股奇异气味,那气味扑鼻而来,甚是难闻。

见侍俾呆立在那,朱谏男不由恼火,可身体乏力不好动弹,只得怒吼道:“还不滚去请老王爷过来!”

这侍俾被这一吼醒过了神,立马行了一礼,匆匆跑开。

朱谏男近乎虚脱,再没力气,他缓缓坐下,也不管屋外头还有没有侍俾同护卫,就一点一点爬回了屋子。

爬进屋子后,用脚将门合上,紧接着就是一口黑血吐在了石板上。那一口黑血吐出,一股恶臭刹那弥漫了整个书房。若有宫人把这黑血清理赶紧,怕还能看到那块石板微微有了被腐蚀的痕迹。

朱谏男吁了口气,又开始爬行蠕动,直到到了那太师椅旁,几次尝试,终究是无力爬起。他看向了自己的双腿,软塌无力,如同久病瘫痪。

朱谏男笑了,笑得疯癫,黑血染在了原本如贝亮白的牙齿下。

“想我朱谏男一生,曾鲜衣怒马,曾笑傲大邺。后得世子之位,自问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万恶的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如此不公!”

他的脑中画面不断浮现,同兄长在外白相惹事,被姑母狠狠责罚。墨茗出生,他在竹床旁用手逗弄,甚而还用筷子沾酒,弄得小婴儿哭了一整天。

姑母那天下手可真狠,藤条也被打断,那可是沾了水的藤条,竟也能打断。

那时的姑母虽泼辣刁蛮,可不得不说,姑母那时可当真绝色,放到现在知无不言的榜单上,三甲之中当有一人姓朱。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渐渐眼皮沉重,昏睡过去。

当御书房的门被推开,老龙王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门才打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老龙王也好,他身后众人也好,也是不由捂住了口鼻。

当老龙王看到瘫倒在地的孙儿,也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似口鼻堵塞,再闻不到那股刺鼻恶臭一般。

随后想随行的医者喝道:“你们个窝囊废物,还不快去!”

那医馆首席也是哈着腰急忙跑到了世子殿下身侧,把脉,剥开眼皮,看舌苔等等等等。

“殿下劳累过度,肝火过旺,加上久未进食,这才倒下。”

老龙王本要再说什么,瞥见桌案上那一叠又一叠的有些发黑的纸,那黑色想来是密密麻麻字。老龙王不由心中一疼,揪心疼痛。

老龙王吩咐了几句,医者同护卫们应了声,小心翼翼将这世子殿下抬了出去。

整个御书房只剩老龙王一人,他快步过去将门合上,又是快步走回了桌案旁。

坐上太师椅,开始将写满黑字的之一张一张平铺再桌上。

纸上内容简单干脆,没有弯弯绕绕。那上头的内容,均是关乎未来十年临城一应安排。大到相亲联合、诛杀讨伐同工程建造、年税政策,小到人事调动、官银安排同户籍编制、商贾改革。

一张又一张,老龙王的老眼不由开始干涩,再久些,怕有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

“耆儿,我的耆儿啊,你这孩子,可真傻,真傻啊!”

终究是年老,情绪难控制,眼泪说落就落。可这老龙王年虽迈,动作未迟缓,眼泪将落纸上,手一伸,接住。

若是毁了耆儿心血,当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到头来竟是自己没帮到子孙后代,反倒成了累赘。

右手接住了眼泪,左手也本能用力,将纸挪开了不少。也是如此,在最下方羊皮垫子上,赫然淡淡几字,触目惊心。

“若有来生,不生帝王家!”

老龙王连忙翻找,却是没找到写有这话的纸。最终在煮茶的炭炉里看到了一堆纸灰,这孩子终究是没吧这句话写给自己看。燃文

“若有来生,不生帝王家!三弟啊,我的耆儿也受尽了帝王家的苦,也如你一般,不愿来生生在帝王家……”

老龙王不由想到了自己那剑也好,枪也好,都曾名扬天下的三弟,情绪难再抑制,眼泪再如雨下。

天道循环,可是因为自己昔年罪过,报应在了自己儿孙身上?

曾多儿多女,三子个个英才,一个掌兵驰骋沙场,一个主文舌战他城使节,还有一个兢兢业业忙于临城事务。

那兄弟三人感情当真是好,两个弟弟直言长幼有序,兄长却说自己莽夫只会杀伐。最后那世子之位,如同笑话一般,抓阄决定。

可惜啊可惜,都死了,也都是惨死,被送回时候,就连尸首也不完整。

那四个女儿,远嫁的两个也都自刎异乡,有一个为情所困削发为尼,也就小郡主成了墨家之女。可嫁给墨桑又如何,还不是别人家里也是昼鬼堵门,要还阴债!

孙儿这辈,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老龙王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信纸上字迹工整,甚而英气非凡。

老龙王再老,也认得这字,他又是多么满意这个孩子。可惜啊可惜,只是可惜,只是遗憾,这个孩子,不姓朱。

这信纸上头只有一句话,老龙王收到信后盯着这句话看了千百遍。

“杭外酒家,朱门剑客,墨茗!”

朱门剑客,朱门剑客!

那李家的小子曾无奈说出“朱门富贵喝凶酒”,可这孩子留书,却还是写着朱门剑客。

老龙王脑中再次浮现多年前得那个念头,是否是自己太过顽固?临城好,临城要长久,临城之主,可当真得姓朱?

临城之主姓朱,那临城别家,可当真得视作威胁?

“小雷,你出来吧。”

老龙王轻声呼唤,那个个子高大,身材健硕的忻都汉子从隐蔽处走了出来。老龙王终究是老龙王,即便年迈,那敏锐的感知力好似不曾退化。

雷牛走到了老龙王身后,也不同其他护卫或易水寒的剑客那般,单膝跪地。雷牛就只是站在老龙王身后,身子笔挺,面无血色。

老龙王回过了身,他看到雷牛的身上有血,有的干了,有的还散着腥味。

雷牛看到老龙王盯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在看,一反往日沉默,开了口,道:“都以为世子康复,按捺不住了。”

老龙王满脸苦笑,叹了口气,道:“小雷,还有多久,他们能够如愿?”

小雷伸出了两根手指,也不说话。看到两根手指,老龙王的情绪再次差点失控,可他是金陵的王,是临城的主,他相信雷牛不会出卖他不会出卖临城,可他依旧是将情绪压下。

老龙王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那般,听不出感情:“小雷啊,过了明日你就离去吧,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

老龙王这是在放他自由,可雷牛却是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答应殿下,守着世子。”

老龙王又是叹了口气,问:“小雷,如果本王,本王以个人身份请求你留在金陵,留在一诺身旁,你可能答应?”

雷牛不曾犹豫,干脆得摇了摇头,拒绝。不论是谁,世子殿下朱谏男也好,或是他临城之主金陵王也好,他的答案依旧那般,不曾有变。

“你是个好孩子,你也是膺儿的好兄弟,你不是他的护卫,不是他的奴仆,你是膺儿的好兄弟。这些年,谢谢。”

听到这,雷牛动作迅速,单膝跪地。老龙王眼睑微微一动,脸上也未流露惊讶。

“殿下的事,雷牛要做。雷牛,会回来!”

语气坚定,其心真诚。

老龙王很满意,可他依旧没有表情,他又是叹了口气,可不知为何,觉得喉咙痒痒,不如先前舒畅。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也不如先前气息顺畅,听他道:“小雷啊,如果临城之朱,是墨茗,你会回来吗?”

雷牛依旧没有犹豫,回答金陵王的只有一个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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