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路颠簸,马儿也都疲乏,可朱谏男在车厢里一路沉思,也未歇息。

等入了金陵城,回了紫禁城,朱谏男也不去歇息不去梳洗,直接把自己锁进了御书房。一个时辰过去,他推门而出,让恭候门外的侍婢快点再去取来纸笔同砚。

等侍婢取来了东西,朱谏男再次将自己锁进了书房,又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侍婢端来饭食,等凉了也不见这世子殿下开门来取。

管事的把这事情告知了老龙王,老龙王本在同几个老家伙一道喝茶,他犹豫了几隙,眉头深皱。

“取些酒来!”

老龙王没有别的吩咐,只是叫人去取酒来。那管事的误以为自己听错了,老王爷竟要喝酒?

管事的虽然疑惑,可这人毕竟是临城的主,不敢拒绝,只得快步离去,去取酒。

有嚼舌根的在议论,老王爷同世子殿下都疯了,一个在书房拼命挥笔疾书,而另一个一反常态开始狂饮烈酒。

而这朱家的另一人,那个小王爷朱一诺,尽管身上绷带未解,还是拄着拐杖出了医馆。在这小王爷身侧还有一人,那个一身破旧道袍,脸上遮盖了狼牙面甲的道人。

侍婢也好,护卫也好,都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看到小王爷对这人恭敬,一口一个“师尊”,也明白,这人不好得罪。

奎木狼搀扶着小王爷去了演武厅,让这小王爷靠墙坐下,稍稍舒服些。

奎木狼取出了自己那柄桃木玄武剑,可这一次他没有取下面甲,即便朱一诺问了,他未做也未答。

“一诺,为师再给你演示一遍这九星飞伏。九星飞伏虽只是寻常剑法,论精妙不及那墨家的莫语剑法,论潇洒不及仲西侯的舞雩剑法。为师也告诉过你,九星飞伏为剑术根本,褪去花哨,只看剑招本来模样。”

朱一诺点了点头,道:“弟子重新练剑,发现一事,望师尊解答。”

奎木狼点了点头,示意朱一诺但说无妨。

朱一诺眉头微皱,生怕只是自己无知,误会了剑术奥义。可想到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就大胆问了出来。

“弟子练剑,词、挑、崩、化等等,虽未刻意,无心为之,却是每一动作都能连贯。出剑虽能随心所欲,但久而久之,九星飞伏招式会逐渐遗忘。弟子如果重新去催用九星飞伏这剑招,却总会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清楚。”

话落,朱谏男当真觉得是自己说了一堆瞎话,有些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抬头看着奎木狼。

奎木狼细细回想了朱一诺的话语,却是哈哈大笑,与朱一诺所想,全然不同。

朱一诺怯怯问:“是弟子误了剑道吗?”

奎木狼却是摇了摇头,随后道:“一诺,是为师错了。”

听到奎木狼的言语,朱一诺却是心头一颤,眉头成川,声音之中也满满惊恐,道:“师尊,如果是弟子错了,弟子可以重练一千遍,一万遍……”

奎木狼走了过来,用手抚摸着他的脑袋,随后道:“一诺,是为师错了。为师开始受人之托,传你剑术。后来发现你天赋不差,也算勤奋,就诚心打算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可直至到了今天,为师才知道为师从一开始就错了。”

朱一诺依旧疑惑,他实在不明白,奎木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奎木狼也非故意吊着朱一诺,只是他此刻心情,兴奋,无比兴奋。

奎木狼平复了情绪,随后道:“你可知,文剑圣诸葛丁曾言,九星飞伏可大成者,有我奎木狼,有曾经那位白衣剑少柳三青。还有,是黑鳞幼蛟,其名,朱一诺!”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朱一诺不由瞪大了眼,他如何也想不到,那位文剑圣,会将自己这寂寂无名之辈与自己的师尊列为同等。

“一诺,世人都以为,包括为师也是这般认为的。以为九星飞伏就只是快剑九式,可你方才所言,却是即便为师练剑三十年,也不曾感悟到的。”

朱一诺得到了夸奖称赞,他本该高兴,可现在看去,却满脸疑惑。朱一诺不知道,他如今的疑惑,是最本能性的求知欲望。

奎木狼很满意朱一诺这个眼神,可随后又是心中哀叹。若能早早遇到这孩子,若自己还有十年可活,他会悉心调教这孩子,他,定会将九星飞伏发扬光大。

“为师要你重新练如何出剑,本想着只是要你破而后立,但现在你口中疑惑,却是让为师明白了,何为无为,而与不为。何,又谓顺其自然。正如诸葛剑圣那写在剑谱后头的第十剑,第十一剑,或许,从最初的时候,九星飞伏便无剑招可言。”

朱一诺依旧一脸疑惑,他不明白,剑法没有剑招,又算得了什么剑法?云轩阁

“由心而动,心之所向,随意一剑,便是一招。一诺,为师的思维已经固定,再无更改可能,而你或许还有机会。一诺,为师所想,九星飞伏所谓快剑,并非速度多快,而是你的心有多自由。”

“自由?”朱一诺默默念叨着这两个字,随后想到了曾经墨茗的话,问,“师尊,人说抽刀断水,那一剑出,可能做到一剑断水?”

奎木狼点了点头,解释道:“你可以断水,可以破风,所谓快与破,与时间相对。在那个时间点上,你断了水,破了风。而你的心不再固定,就不再有固定的时间点,因为只要你想,甚至你无需再想,剑已出。一诺,你明白吗?”

朱一诺说明白,奎木狼话语清晰没有弯弯绕绕,的确明白。说不明白,这其中意思,如何做到,还是不明白。

奎木狼也不再多语,桃木玄武剑在手,开始舞剑。这番演练,却无剑招,任是白狼却水,阡陌临峦,还是蚩尤换天,四绿无煞,都不见其影。

这舞剑,只有抹剑,挑剑,点剑,崩剑,都是寻常动作。

这一连串最基础的出剑动作三五相连,有抹挑点,有崩刺劈,不论如何排序,都是动作连贯顺畅,好似本该如此。

就这般所有动作一二三四,六五六七,或者八五七六等等等等,好似随心串连,却又无比连贯。

朱一诺双目圆睁,不敢闭眼。他生怕眨一次眼,就会错过。

过来约摸一个时辰,奎木狼大汗淋漓,不断喘息,那汗臭味中又隐隐有别的气味。

随后这气味愈发浓烈,甚至刺鼻难闻。

奎木狼闻到了这气味,微微皱眉,而朱一诺如同风寒鼻塞,没有闻到半点。

他皱眉,皱眉沉思。

脑中不断回想方才奎木狼的一剑一式,各种组合,每一种组合的利,每一种组合的弊。

朱一诺在沉思,奎木狼也未闲着。他散出了炁,这炁流蹿全身经脉,炁由内而外开始驱散身上那奇异的气味。

奎木狼就这般默默盯着朱一诺盯了近半个时辰,却是这时,朱一诺胸口一颤,随后嘴巴一张,呕出一口黑血。

看到自己徒儿这般状况,奎木狼却是双眼流露了喜悦之色,可随后身形一动,将朱一诺拉了过来。

朱一诺的背离开了墙面,换了方位。奎木狼盘膝坐在了他身后。随后双掌贴在了朱一诺后背,那炁源之中有炁源源不断涌出,由他双掌灌入朱一诺后背。

炁才输入朱一诺身体,朱一诺的身体刹那开始贪婪得向奎木狼索取着炁。而这奎木狼毫不吝啬,更是加大了炁的输送。

当体内的炁消耗近半,奎木狼这才收回了双掌。非他不舍,是他还需要这炁去维持这副残躯运作。

朱一诺的身体从未如此舒爽,甚而觉得好似被仲西侯暴揍造成的伤恢复了七八分,他尝试站起,只是一次,已经成功。

朱一诺感受着体内那奇异的力量,感受有一股暖流涌入奇经八脉。那感觉,如寒冬夜里,身在温泉中,无比舒爽。

“这就是炁?”

朱一诺疑惑,他细细感受着炁的流动,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为师收你为弟子,从未赠送什么,这些炁今日存留你体内,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但你若勤奋,足可凭借这炁,练就战魂体魄。”

“战魂体魄?”

朱一诺重复了这四个字,听上去邪乎,可想到这炁,这舒爽感会逐渐消散,却又不免悲伤。

“很多东西是天生的,你强求不得。可唯有这战魂体魄,以战养战,生死之中练就。你若想九星飞伏重现冷公子无双昔年风采,就当去努力练就这战魂体魄。”

朱一诺听着,可当他再去细细感受体内那股暖流,眼神之中不经意流露出一股贪婪。

奎木狼自然看在了眼中,一语破除了他的歪念,道:“亘古至今,不曾出现能夺取他炁的存在。炁的输入除了输出方自愿为之,还需考虑吸取方身体状况同适应能力。方才你心中所想,皆是剑,导致气血翻涌最终吐血。那时你体内空空,正是为师的炁输入的最佳时机。这等时机难再重复,更重要的,你要依靠的,是你手中的剑,而非去夺取他人所有之物。”

有轻松捷径,人们更多会选择捷径,可当奎木狼这般谆谆教导,朱一诺如同听到墨茗说教,竟是点了点头。

随后这金陵城的小王爷,诸葛剑圣口中的黑鳞幼蛟眼神坚定道:“师尊,战魂体魄徒儿会倾尽所有去练就,九星飞伏,徒儿不死,便会令它有重新名扬天下的那天!”

“为师信你,你虽无先天剑骨剑心剑魂,但若此心不改,秉持道心,战魂体魄终究梦令你剑道之心坚若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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