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鸿才出紫禁城的宫门就碰到了令他皱眉不悦的事情,那是几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哥。若只是一般寻常富家公子哥,自不会引起临城第一权贵李家二公子李平鸿的注意。

他认出了那富家公子哥中的其中一人,这人他虽不放在眼中,但多少也得给对方几分薄面。因为这人,也姓朱。

这人是宁川府尹之子,唤作朱谏衾。对,这朱谏衾同当今的世子殿下朱谏男为同辈。算起来,朱一诺遇到这人,按辈分也得喊一句堂兄。可毕竟隔了四五代,即便同辈,身份差异也摆在了那。

这朱谏衾同另几个富家公子哥围成了一圈,看众人动作,像是在用力踢踹着什么。隔了有些距离,李平鸿听不清他们嘴里在叨叨什么,不过随意想想,也当只是些市井粗鄙言语。

李平鸿的马车缓缓经过了众人身侧,他不愿去理睬这纨绔,只是自坐车中。

小纨绔们的爱好,是调戏秀色可餐的小娘子同欺负欺负市井里头无权无势的寻常百姓。可大纨绔们的爱好,就多了些,除了同样喜好调色秀色可餐的小娘子同欺负欺负无权无势之辈,还有就是攀比同打压。

这朱谏衾看到马车自紫禁城出来,开始以为是朱谏男或朱一诺的马车,再不行,就是那墨家小子的马车。可当他看清了马车上悬挂的马牌后,他的脸上浮现了痞子无赖一般的笑。

就见他拍了拍身上尘灰,将束髻冠后的两条长绳往后一摆,轻咳几声,昂首挺胸,迈着步子向李平鸿的马车走来。

李平鸿坐在车里不曾注意,可随后只觉车子一个急停,随后就是骏马嘶鸣声。李平鸿身子往前一颠,险些在车厢里头摔倒。他眉头微蹙,也是想到了个七八分。不等车夫报上话来,李平鸿就掀开帘布,从车厢里头走了出来。

无须车夫搬下落脚梯,他直接跃到地上。

果不其然,这朱谏衾正杨着头,眼神轻蔑,嘴角勾起邪魅弧度看着自己。

可惜啊可惜,朱谏衾想打压他人从而提高自己身份,可他选错了人。他可以选其他达官显贵之子,甚至李云鸿也非不可,可他偏偏遇到的是李平鸿,又偏偏去挑衅了李平鸿。

人所不知的,是这成日带着自家三弟,又拐着小王爷朱一诺在风花雪月之地厮混的李家三公子,实际在金陵城扮演的角色,是最为年轻的谋臣。

比起有迹可循,终会被人循着蛛丝马迹找出破绽的阴谋,这李家三公子更喜好阳谋。随势而动,随势而发,若手段高明,甚至无迹可寻。

不等这宁川府尹之子先行开口亦或先行动手,李平鸿直接甩手一个巴掌扇在了对方脸上。响声清脆,朱谏衾还算俊秀的脸上也登时出现了一个血红手印,被打的侧脸也好似隐隐有些肿胀起来。

朱谏衾怒目圆瞪,手指颤抖指着李平鸿,睚眦欲裂的模样,好似恨不得就在此刻将李平鸿生撕活剥了一般。可对方回应他的,却是另一只手迅猛袭来,又是一声脆响,在朱谏衾另一半脸颊上也留下了一个颇为对称的巴掌印。

“何方狂徒,胆敢在金陵城撒野。你可知你身后为何?乃是我金陵城王之所在,金陵紫禁城。巡城司何在,巡城司呢?”

先动手,自然也得也开口。打了人,再占了理,这才能令人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果然,随着李平鸿一声喝,一队甲士自已经将道路填满堵塞的人群中钻了出来。

这对甲士的头头时常轮岗秦淮河,怎会认不得这李家二公子。他立马上前几步,身子微曲,作揖行礼,道:“李公子,卑职来迟,敢问何事叨扰到李公子?”

李平鸿对这甲士头头也是面熟,可即便面熟,此刻也不给予好脸色。只见李平鸿眉头微皱,满脸怒意,声音之中更是愤愤,道:“光天化日的,竟还有不长眼的敢在金陵城拦截车马,欲行伤人性命夺人钱财之事。你们巡城司,干什么吃的?若本公子有个好歹,世子殿下非把你们通通发配洛县,这辈子别想回来。”

这甲士头头实在不明白这李家二公子今日怎的这般火爆脾气,往日里,或他人口中,都说这李家二公子虽流连风月之地,但为人谦逊有礼,有李家大公子风采。无奈,身份尊卑,这甲士头头唯有带着一众甲士纷纷单膝跪地,嘴中齐齐念着“有罪”。

别人吃这套,朱谏衾身份不差,可不会被忽悠进去。他将手从脸上挪开,又开始指向了李平鸿。可依旧是不等开口,李平鸿再次先动了手。他手往前探,一把抓住了对方双指,随后那么用力一掰,只听骨头响动,随后就听到朱谏衾杀猪般的痛苦叫声响彻这片街道。

那随朱谏衾一道来的公子哥同家仆们早早拳头痒痒,打算上来暴走这不开眼的小子,如今见到朱谏衾如此狼狈,个个眼中冒火,冲了上来。

可这群纨绔忘了,这儿是金陵,不是宁川。他们在宁川作威作福,可他们到了他人地盘,来的是金陵城,临城之主所在。

那群巡城司的甲士也是刹那起身,纷纷长刀出鞘同一众纨绔对峙。

李平鸿还握着朱谏衾的双指,眼神轻蔑,看着对方那痛苦表情,却是心里舒坦了不少。随后他余光瞥见,是原先这群纨绔围立之处。看到地上画面,李平鸿的牙齿不由咬得咯咯作响。随后他手上力添八分,又传出一阵骨头声响。

李平鸿松开了手,朱谏衾面色惨白捂着双指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细细看去,他那双指,竟诡异角度向后曲折,即便医好,也无法再如先前灵活了。九桃

李平鸿向这一众纨绔走去,这一众纨绔看到了朱谏衾的惨状,也都呆若木鸡,竟不自觉得给李平鸿让出了一条道道来。

李平鸿走到了这一众纨绔原先围立之处,只见地上有个瘦小灰衣蜷缩成圈。看他样子,衣衫破烂,裸露的手臂细弱枯柴。或是常年食不果腹,皮包骨的样子显得身子瘦小,脑袋大大,不成比例。

这孩子依旧蜷缩地上,用手死死护着脑袋。他的身上,脑袋,嘴角,都有裂口,血还在流。甚而伤口处已经参进了尘沙碎石,那该有多痛,可即便是痛,却听不到这孩子一声闷哼。

这孩子,可是个哑巴?

可即便是哑巴,怎会连哼哼声也没有?

李平鸿的手按上了这孩子的肩膀,手才触到,那瘦小若骷髅的身子不由一颤,随后缩得更紧。看到这孩子瑟瑟发抖的身子,李平鸿的怒火在刹那爆发。

他起身朝回走来,看到那些纨绔,不是一拳就是一脚。虽说李平鸿不同他兄长同三弟一般,武道修为高深,但毕竟也是自幼习武,也已稍稍触及了两极门槛。面对这些真真正正不学无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纨绔们,自是如同打沙包,打一个破一个。

李平鸿站在了一众纨绔之中,那些家仆想上前去暴揍这小子。可不知为何,这看上去也不过泛泛若文士的小子身上,竟隐隐透露了一股杀气,令他们不寒而栗,甚至脚如灌铅,寸步难移。

李平鸿又走两步,从一个巡城司甲士手上夺过一把长刀。那甲士先前还不肯松手,直到他们的头头一声轻轻咳嗽,这才松了手,任由李平鸿将刀夺去。

“打过那孩子的,自己站出来!”

声音响彻,怕是能传到紫禁城的城门口,可平日里思绪紧密,但求步步稳健的李平鸿,今日却全无顾忌。过了十几隙,那些纨绔公子无人敢动。

李平鸿手中长刀散着泠泠寒光,可他却将刀丢了,他将刀丢向了那个被打得瑟瑟发抖身子抱成一团的那个苦命孩子。李平鸿走到了那孩子身子,低声道:“把刀捡起来。”

那孩子听到这话,虽未站起,可身子却停止了颤抖。李平鸿也不管这孩子乐意不乐意,手一探一抓,直接将这孩子从地上抓了起来。当他看到这孩子的脸,李平鸿整个人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这孩子或是个乞儿,他头发脏乱若枯草,还隐隐泛黄,这原因,他那骷髅般皮包骨的身子同不成比例的大脑袋已经说明了这孩子长年食不果腹。若只是如此,倒不会令李平鸿惊讶。

李平鸿盯着这孩子的脸,久久说不出话,究竟是怎样的人心,才会对一个这么点大的苦命孩子下此狠手?

这孩子的嘴角裂开了一道口子,他的鼻子塌了还不断滴落鼻血,他的一只眼睛泛着淤青,另一只则肿胀得快赶上了他的小拳头。

“孩子,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面前这俊秀若女子的富家公子面带笑容,语气温柔,这苦命的孩子哭了。纵然此刻流泪,眼睛只会更疼,可他还是无法抑制情绪的哭了。他还不到十岁,可他已尝过了太多世间疾苦。他所求的,不过是能吃饱一顿饭,穿上一件暖和衣裳。

为此,他同野狗抢食,可被野狗咬伤过腿。他去偷人们晾在外头的衣服,又被打得十来天动弹不得。

可他还不到十岁啊,还来不及作恶,就要开始接受惩罚了么?

这孩子声音颤抖,他不是哑巴,可少与人言,他口齿并不清楚。

“名字,名字,我想要名字······”

话未尽,已经痛哭出声。再难的日子,再痛哭的折磨,他都不曾落泪,可面前这俊秀若女子的富家公子不过一句询问,那笑容,那温柔语气,却好似刹那击中了这个孩子心中隐匿某处,情绪如开闸洪水,再难抑制。

那一瞬间,所有的心酸,所有的委屈,通通伴着哭声宣泄而出。

可随后,这孩子的哭声止住了,这孩子愣住了。那只淤青包裹而未肿胀的眼睛睁得大大,他被人抱在了怀中,被这俊秀若女子的富家公子抱在了怀中。

随后听得这富家公子依旧是那温柔语气,在他耳边轻声道:“现在起,你姓李,你叫青衫。李青衫,这就是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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