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畜生
以千尘的功力，已然做不到直接瞬身去御宗了，还得御剑。
到了御宗还得爬山。
阿蛟陪着她到了玄罗所在的山脚，正欲上去，却被千尘拦住。
“阿蛟…”千尘慢慢思忖着，嘱咐她道，“你现在去找殷司，殷司找不到就去找凌风仙子，凌风仙子找不到就去寻云傲来。不管是谁，让他们一个…一个半时辰之后吧，来这里找我。以防万一。”
千尘心里实在是没底，便不得不小心行事。来了新长老，自己两个师兄都没有知会她，反而是御宗来了公函，怎么想怎么奇怪。
走到一半，见一个白衣弟子正在等着，千尘心想正好打探打探情况。
谁知他一见千尘便凑了过来：“师姐，我等你好久了。”
师姐？
这个称呼有点怪。
不对，他本是顾清连的弟子，跟她是差了辈的，怎么叫她师姐了？怎么就平辈了？不应该喊她师姑？
“哦…是这样。”白衣弟子说道，“师尊说了，我们这些后来的一律按资历排在师姐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千尘冷冷地睨着他，后者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我叫陈瑞。”
“哦…陈瑞。”千尘又直截了当地问，“新长老是什么人？我两个师兄如何了？”
“师姐…”陈瑞的冷汗都快下来了，千尘虽说修为不复从前，气场却是一点不减，令人胆寒，“师尊…师尊姓孙，是原先玄罗大天尊的师弟，一脉相承…别的…别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千尘冷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一剂药，好让你知道知道？”
陈瑞欲哭无泪：“师姐，我真的不敢说，您就不要为难我了。上头的情形一言难尽，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小辈…”
“行了行了。”千尘看着他发抖的双腿，心生嫌恶，“别抖了，领路。怎么说也是玄罗一门的弟子，别一副软骨虫的样子。”
千尘一甩衣袖，将陈瑞抛在后头，自己一马当先，走进了玄罗的院子。
刚进去，院门就封了。
千尘扭头看了看，回过头对眼前的老者说：“初见师叔，略备薄礼，望师叔笑纳。”说罢手上便捧了一棵九叶人参来。
眼前的老者精神矍铄，清高孤傲，白发道冠绑得紧紧的，双目细长，鼻直唇薄，胡须及腰。一身道袍配一把莲花拂尘，若不是他目露凶光，千尘可能还真觉得这是个老神仙。
“你便是阿霁？”老者并不接千尘手上端着的稀有药草，反而反问道。
“正是。”千尘规规矩矩地捧着人身，微微颔首。
“真名！”老者严厉地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呢！”
“弟子姓宫名尘。”千尘依旧收敛着脾气，平心静气地回答着。
“这许多日你为何不在御宗修行？老夫听其它弟子说，历来都见不到你。”老者锐利的目光又朝她扫来。
“回师叔。”千尘决心不让人家找到一点把柄，“师尊答应过我，让我处理好了家事，再回来御宗。”
“家事？”老者冷笑一声，“你既修道，便不该再与红尘多牵连。怎的你师兄都行，你便如此特殊？”
“…”千尘深深呼出一口气，道：“回师叔，容我回去打点一番，便与师兄一道来御宗精修。”
“你？”老者依旧冷笑，“你来这里？只怕要污了我玄罗一门的门楣。像你这样滥杀无辜残害手足的罪子，这里怎的能容你？若容下你，岂不是什么人都能来了？”
千尘觉得自己气血上涌。
冷静，要冷静。
他要赶自己走，便一定不能走！
“回师叔。”千尘不卑不亢，“此为我家事，与您无关。更何况，当初收我的是玄罗大天尊与我师娘宁悦，若要逐我出师门，也该他们做主——”
换言之，您有什么资格将我逐出师门？
“如今老夫才是玄罗一门的掌事人。”老者挑了挑眉毛，“更何况，玄罗师兄已然飞升，他究竟有没有收过你，这也说不准。”
“师叔，我两个师兄还有名册，都可以证明。”千尘有些急了，这人怎么凭空捏造，“御宗未央府那里应该也有记录的…”
“他收的人叫阿霁，又不叫宫尘。”老者挥了挥拂尘，慢条斯理地说，“你还有什么证据吗？如果没有…那就别怪老夫除名了。”
“师叔！”千尘一点也不想被除名，这里是她的家，她不要失去这个名分，连忙跪下哀求他，“把我赶走对您有什么好处？徒儿往日若做过什么错事，从此徒儿都改掉…今后一定静心修行…再不惹事…”
老者似乎在考虑千尘的话。
“师叔——”千尘见他似乎有所松动，忙添一把火，“得饶人处且饶人，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您就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今后一定慈悲为怀，跟我清连师兄一样…”
老者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道：“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你往日犯下如此多的杀孽，我必要惩治你一番的。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走？”
千尘咬了咬嘴唇，心里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年冒险在超然楼杀了宫沄，也是在这个地方，被五毒仙君抽肿了小腿。
或许自己造下的孽，迟早都是要还的。不论是什么时候，被谁执行。
“师叔…要如何惩处弟子？”千尘问道，心说先有个心理准备。
“要你面向堂内，老夫要用这拂尘抽你脊背十下。如若你中途逃走或者用抵抗…老夫将直接将你逐出师门。”
十下…千尘心想，当年五毒仙君可抽了不止十下，疼得她直哭。如今这老头子虽然严苛，应该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吧，总不会把她打残吧。
千尘挪了挪膝盖，保证自己方位正确，挺直脊背，道：“弟子准备好了。”
老者眯着眼睛点点头：“那你可受住了。”
啪！
第一下下去，千尘的身子便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去——这也太尼玛疼了吧！千尘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抽断了，腰都直不起来。
“怎么，不行了？”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现在跑还来得及。要继续，背就给我挺直！”
千尘撑着地强行起来，面色已经是赤红，汗珠大滴大滴地往耳边淌，刚调整好姿势，老者的抽打又来了。千尘没忍住，惨叫了一声。
“把嘴给我闭上！”老者依旧严厉，“不要以为这样老夫就会心慈手软，不妨告诉你，之后的只会越来越重，不会轻的。要走就赶紧走！”
千尘直起身子，眼泪掉了下来，目光依然执拗无比：“我不走！我不要走！…”
她的嗓子哽咽了起来：“师叔你继续打吧，我不叫就是了。”
连着三下抽打，千尘已经是一脸哭相，嘴唇被咬出了血，她几乎是挨一下便抖一下，随即又努力将身子挺直。
“还有五下。你接好了。”老者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千尘点点头，只是点头的动作还没做完，老者的抽打便到了。千尘这一次觉得不止骨头，简直五脏都疼——如此看来，五毒仙君当年还真是心慈手软。
快点结束吧！千尘在心里祈祷着。
她的脸色已经由赤红转为苍白，痛感甚至变得有些模糊，不再像最初时那样敏感了。
坚持！坚持！还有四下就完了！
千尘提着一口气，努力地保持自己的身姿，然而实际上她的动作已经变形了，她再努力也只是看上去更加滑稽而已。
第七下，千尘感到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第八下，千尘的嘴角溢出血来。
“老夫还以为，师兄的弟子修为有多高呢。”
背后老者的声音响起，“这就不行了？还差的远呢。”
千尘感觉眼前有些模糊，身子好像在旋转。
她擦擦嘴角的血，顾不上礼节：“继续…快打…”
再不打完她就要倒了。
挨了两下雷霆一击，千尘终于轻松地，天旋地转地，倒在了地上。倒地时因为背上的伤，千尘还抽了好一会儿的冷气。
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地上真舒服啊。
终于…终于可以留在这里了。
千尘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也不想动手擦。如今稍微动一动都是绝顶的酷刑。
师父…师娘…
“今后，要叫老夫师尊。”老者冷冷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千尘，“这是规矩。”
千尘想摇头，但是实在做不到，只得挣扎着说：“不行…师父，怎么可以随便更改呢…”
“为师看你是又想挨打了。”
千尘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玄罗何曾体罚过她？宁悦从来都拿她当亲女儿看。即使他们都犯了错，师兄们受的罚往往比她要重上许多，对她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师父…难道…
“不…”千尘摇头，泪眼迷蒙，“不可以…师叔是师叔…不是…不是师父…”
“看来为师低估你了。”老者蹲下来挑起她的头发，“徒儿，你要听话。”
“你…也是这样对师兄的吗？”
“他们？阿霁你错了。”老者细长的眼睛眯起，“他们怎么说也是人，而你不一样，你只是个——畜牲。”
到了御宗还得爬山。
阿蛟陪着她到了玄罗所在的山脚，正欲上去，却被千尘拦住。
“阿蛟…”千尘慢慢思忖着，嘱咐她道，“你现在去找殷司，殷司找不到就去找凌风仙子，凌风仙子找不到就去寻云傲来。不管是谁，让他们一个…一个半时辰之后吧，来这里找我。以防万一。”
千尘心里实在是没底，便不得不小心行事。来了新长老，自己两个师兄都没有知会她，反而是御宗来了公函，怎么想怎么奇怪。
走到一半，见一个白衣弟子正在等着，千尘心想正好打探打探情况。
谁知他一见千尘便凑了过来：“师姐，我等你好久了。”
师姐？
这个称呼有点怪。
不对，他本是顾清连的弟子，跟她是差了辈的，怎么叫她师姐了？怎么就平辈了？不应该喊她师姑？
“哦…是这样。”白衣弟子说道，“师尊说了，我们这些后来的一律按资历排在师姐后面。”
“你叫什么名字？”千尘冷冷地睨着他，后者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我叫陈瑞。”
“哦…陈瑞。”千尘又直截了当地问，“新长老是什么人？我两个师兄如何了？”
“师姐…”陈瑞的冷汗都快下来了，千尘虽说修为不复从前，气场却是一点不减，令人胆寒，“师尊…师尊姓孙，是原先玄罗大天尊的师弟，一脉相承…别的…别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千尘冷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一剂药，好让你知道知道？”
陈瑞欲哭无泪：“师姐，我真的不敢说，您就不要为难我了。上头的情形一言难尽，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小辈…”
“行了行了。”千尘看着他发抖的双腿，心生嫌恶，“别抖了，领路。怎么说也是玄罗一门的弟子，别一副软骨虫的样子。”
千尘一甩衣袖，将陈瑞抛在后头，自己一马当先，走进了玄罗的院子。
刚进去，院门就封了。
千尘扭头看了看，回过头对眼前的老者说：“初见师叔，略备薄礼，望师叔笑纳。”说罢手上便捧了一棵九叶人参来。
眼前的老者精神矍铄，清高孤傲，白发道冠绑得紧紧的，双目细长，鼻直唇薄，胡须及腰。一身道袍配一把莲花拂尘，若不是他目露凶光，千尘可能还真觉得这是个老神仙。
“你便是阿霁？”老者并不接千尘手上端着的稀有药草，反而反问道。
“正是。”千尘规规矩矩地捧着人身，微微颔首。
“真名！”老者严厉地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呢！”
“弟子姓宫名尘。”千尘依旧收敛着脾气，平心静气地回答着。
“这许多日你为何不在御宗修行？老夫听其它弟子说，历来都见不到你。”老者锐利的目光又朝她扫来。
“回师叔。”千尘决心不让人家找到一点把柄，“师尊答应过我，让我处理好了家事，再回来御宗。”
“家事？”老者冷笑一声，“你既修道，便不该再与红尘多牵连。怎的你师兄都行，你便如此特殊？”
“…”千尘深深呼出一口气，道：“回师叔，容我回去打点一番，便与师兄一道来御宗精修。”
“你？”老者依旧冷笑，“你来这里？只怕要污了我玄罗一门的门楣。像你这样滥杀无辜残害手足的罪子，这里怎的能容你？若容下你，岂不是什么人都能来了？”
千尘觉得自己气血上涌。
冷静，要冷静。
他要赶自己走，便一定不能走！
“回师叔。”千尘不卑不亢，“此为我家事，与您无关。更何况，当初收我的是玄罗大天尊与我师娘宁悦，若要逐我出师门，也该他们做主——”
换言之，您有什么资格将我逐出师门？
“如今老夫才是玄罗一门的掌事人。”老者挑了挑眉毛，“更何况，玄罗师兄已然飞升，他究竟有没有收过你，这也说不准。”
“师叔，我两个师兄还有名册，都可以证明。”千尘有些急了，这人怎么凭空捏造，“御宗未央府那里应该也有记录的…”
“他收的人叫阿霁，又不叫宫尘。”老者挥了挥拂尘，慢条斯理地说，“你还有什么证据吗？如果没有…那就别怪老夫除名了。”
“师叔！”千尘一点也不想被除名，这里是她的家，她不要失去这个名分，连忙跪下哀求他，“把我赶走对您有什么好处？徒儿往日若做过什么错事，从此徒儿都改掉…今后一定静心修行…再不惹事…”
老者似乎在考虑千尘的话。
“师叔——”千尘见他似乎有所松动，忙添一把火，“得饶人处且饶人，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您就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今后一定慈悲为怀，跟我清连师兄一样…”
老者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道：“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你往日犯下如此多的杀孽，我必要惩治你一番的。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走？”
千尘咬了咬嘴唇，心里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年冒险在超然楼杀了宫沄，也是在这个地方，被五毒仙君抽肿了小腿。
或许自己造下的孽，迟早都是要还的。不论是什么时候，被谁执行。
“师叔…要如何惩处弟子？”千尘问道，心说先有个心理准备。
“要你面向堂内，老夫要用这拂尘抽你脊背十下。如若你中途逃走或者用抵抗…老夫将直接将你逐出师门。”
十下…千尘心想，当年五毒仙君可抽了不止十下，疼得她直哭。如今这老头子虽然严苛，应该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吧，总不会把她打残吧。
千尘挪了挪膝盖，保证自己方位正确，挺直脊背，道：“弟子准备好了。”
老者眯着眼睛点点头：“那你可受住了。”
啪！
第一下下去，千尘的身子便一个趔趄，差点趴地上去——这也太尼玛疼了吧！千尘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抽断了，腰都直不起来。
“怎么，不行了？”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现在跑还来得及。要继续，背就给我挺直！”
千尘撑着地强行起来，面色已经是赤红，汗珠大滴大滴地往耳边淌，刚调整好姿势，老者的抽打又来了。千尘没忍住，惨叫了一声。
“把嘴给我闭上！”老者依旧严厉，“不要以为这样老夫就会心慈手软，不妨告诉你，之后的只会越来越重，不会轻的。要走就赶紧走！”
千尘直起身子，眼泪掉了下来，目光依然执拗无比：“我不走！我不要走！…”
她的嗓子哽咽了起来：“师叔你继续打吧，我不叫就是了。”
连着三下抽打，千尘已经是一脸哭相，嘴唇被咬出了血，她几乎是挨一下便抖一下，随即又努力将身子挺直。
“还有五下。你接好了。”老者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千尘点点头，只是点头的动作还没做完，老者的抽打便到了。千尘这一次觉得不止骨头，简直五脏都疼——如此看来，五毒仙君当年还真是心慈手软。
快点结束吧！千尘在心里祈祷着。
她的脸色已经由赤红转为苍白，痛感甚至变得有些模糊，不再像最初时那样敏感了。
坚持！坚持！还有四下就完了！
千尘提着一口气，努力地保持自己的身姿，然而实际上她的动作已经变形了，她再努力也只是看上去更加滑稽而已。
第七下，千尘感到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第八下，千尘的嘴角溢出血来。
“老夫还以为，师兄的弟子修为有多高呢。”
背后老者的声音响起，“这就不行了？还差的远呢。”
千尘感觉眼前有些模糊，身子好像在旋转。
她擦擦嘴角的血，顾不上礼节：“继续…快打…”
再不打完她就要倒了。
挨了两下雷霆一击，千尘终于轻松地，天旋地转地，倒在了地上。倒地时因为背上的伤，千尘还抽了好一会儿的冷气。
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地上真舒服啊。
终于…终于可以留在这里了。
千尘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也不想动手擦。如今稍微动一动都是绝顶的酷刑。
师父…师娘…
“今后，要叫老夫师尊。”老者冷冷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千尘，“这是规矩。”
千尘想摇头，但是实在做不到，只得挣扎着说：“不行…师父，怎么可以随便更改呢…”
“为师看你是又想挨打了。”
千尘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玄罗何曾体罚过她？宁悦从来都拿她当亲女儿看。即使他们都犯了错，师兄们受的罚往往比她要重上许多，对她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师父…难道…
“不…”千尘摇头，泪眼迷蒙，“不可以…师叔是师叔…不是…不是师父…”
“看来为师低估你了。”老者蹲下来挑起她的头发，“徒儿，你要听话。”
“你…也是这样对师兄的吗？”
“他们？阿霁你错了。”老者细长的眼睛眯起，“他们怎么说也是人，而你不一样，你只是个——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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