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到底为何而来,何不说个明白?”沈疏剑攥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那指尖仿佛要陷入其中,两眼似有火烧,恨不得将满口牙齿咬碎,可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探探他们的底。

四人相视一眼,一齐迈步上前,那赤色面具者摊开左掌便向那沈疏剑说道:“请沈员外将雪中遗卷交给我们,我们即可便走,绝不逗留!同时江湖之人,说一不二,驷马难追!”

可沈疏剑微微一愣,轻笑一声说道:“四位在说些甚么,在下实在不知。”

谁知那白脸者闻言跨步而出,指着那沈疏剑的鼻子便骂道,声音极为尖细刺耳:“沈疏剑,你好不识抬举!我家上主念在你也曾是江湖中人,应该懂几分规矩,故而叫我等先以礼相待,好言相劝。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少时便叫你做我兄弟四人的刀下之鬼!”

“我实在不知诸位找的雪中遗卷究竟是何物,但沈府确实没有,诸位还是请回罢。”沈疏剑攥着剑柄,垂着头一字一顿的咬牙说道,那怒火已然到达临界。原本想牺牲沈墨鱼保住沈家,找如今看来,只怕沈家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了。

他不知这四人武功如何,但时隔多年,自己未曾出手,武功早已生熟,恐怕不是他们四个人的对手。即便如此,他也要拼死一试,伺机待发,寻找关键的时机一招制敌,不能与他们缠斗。

而那蓝脸者却伸出手将那白脸者挡了回去,负手来到三人身前,与那沈疏剑对视,长叹一口气摇头说道:“沈员外,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那你毫无能力保全的雪中遗卷,葬送了自己府上上下几十条性命,这,值得么?”

“我实在不知,希望诸位能说的明白些!”沈疏剑的语气已然锋芒毕露,眼神之中杀气涌现,那蓝脸者身后三人也是剑拔弩张,恨不得将沈疏剑碎尸万段,可那蓝脸者却回头瞪了他们三人一眼,两掌向下压了压,三人这才冷静下来。

蓝脸者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开,也给沈员外解释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三十年前,天下第一的风雪孤侠刀雪客身死江湖,却留下那记载他毕生武学的雪中遗卷。三十多年来,江湖上并不太平,多少人为了寻找争夺那雪中遗卷而丧命,沈员外那时也在闯荡江湖,想来不会不知罢?”

“不错!我确实知晓雪中遗卷一事,只不过那刀雪客已然死了三十余年,又怎会死而复生,将那雪中遗卷藏在沈府呢?”沈疏剑冷笑一声,与那人周旋起来。

蓝脸者的身子有些佝偻,声音也稍显沙哑:“哼,沈员外有所不知,那刀雪客并未身死,虽其踪难觅,但我们煞费苦心,也打听到了他的下落。并得到消息,近日他会出现在安淮府附近,故而我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出现。”

“不妨告诉你,不知不觉间,我们早已在安淮府的四大世家中埋伏下了人手,里应外合,探听消息,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都了若指掌。我们虽不曾找到那刀雪客,却知这沈府的大公子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浪荡公子,一夜之间,摇身一变,竟拥有了绝世内力,和寒冰真气,可有此事?”

沈疏剑闻言冷笑一声道:“荒唐。沈府家规甚严,府中之人若非奉了我之命令谁人敢夜出沈府?更何况犬子性情桀骜,不服管教,资质愚钝,自小也未曾教过他武功,这些时日来更是安安稳稳的呆在家中,极少外出,又怎会有甚么内力?”

“哦?真的么?”蓝脸者也轻笑一声,回身去对那金赤二人吩咐道:“老三,老四。你们去府中搜上一搜,务必要‘请出’那沈家的大公子,我要亲自和他过过招。想必风雪孤侠的传人,武功不会差罢。”

两人躬身抱拳,道一声是,便领命而去,只留下那白脸者仍侍立身后。沈疏剑想要上前阻止离开的那二人,可那蓝脸者却移步挡在他身前:“哎?话还未说完,沈员外这是要到哪里去?”

“犬子确实不会武功,更不是甚么风雪孤侠的传人,沈府上更没有雪中遗卷!阁下若执意挡住我去路,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沈疏剑复又掣住银白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回旋入手,横剑在前。

那蓝脸者见状大笑道:“好好好!我正好也想见识一下痴剑白头的武功,是何等的高强!”两人各退三步,眼看就要激起一场恶战,谁知那沈疏剑身后忽然传出一声惊呼,两人循声看去,沈文氏仓皇从卧房中跑出,身后的衣衫已然被火星点燃,急忙将其扯断,才不至于燃烧起来。

沈疏剑见了,皱着眉头轻声责怪道:“不是叫你别出来么!”沈文氏回头望着那一片火海,崩塌的楼阁环宇,尸山血海,惊恐凝固在了惨白的脸上,急忙跑到沈疏剑身旁扯住他的衣袖说道:“这......夫君,这是......”

沈疏剑万般无奈只得将她推开,摆出一副愤怒的模样呵斥道:“还不快退回去!”可沈文氏却略带哭腔的答道:“可卧房已经......”话还未说完,那燃烧着的卧房的木梁便坠落在地,阻隔了进屋的道路,屋内腾起熊熊大火,已然无法回去。

蓝脸者见状笑道:“哦?这便是沈夫人么?”望着那未施脂粉,衣衫不整但颇有风韵的沈文氏,蓝脸者也咂舌道,“人言沈夫人乃是有名的美人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是美女配英雄啊。”

沈疏剑将沈文氏挡在身后,执剑直指那蓝脸者道:“阁下若有本事,大可与我大战一场,休要对其他人动手!”蓝脸者扫了一眼四周,那些黑衣人已将府内上下屠杀干净,只怕此时整座沈府除了这些来路不明之人,只有沈疏剑,沈文氏与沈墨鱼三个活口了。

望着满地的尸首,蓝脸者不免笑道:“敢问你这沈府之中,还有何人可杀?”沈疏剑闻言大怒,将沈文氏轻轻向后退去,她也颇有眼力的躲得远些,以免掣肘沈疏剑。那群黑衣人杀完了人皆集结于院中,与那白面者一同站在蓝脸者身后。

“敢问阁下名号?”沈疏剑眉头紧锁,持剑挺身,却还颇有礼数的问清那人来路。蓝脸者闻言,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轻笑一声,将那雷火鞭在掌中掂了掂,便笑道:“反正沈员外今日也走不出这沈府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金莲绕凤楼四大护法天王之首,岑昏。”

沈疏剑闻言面露疑惑,心中想到:“我虽退出江湖,但也对江湖中事略知一二,这金莲绕凤楼是何门何派,是何去所,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

岑昏似乎看透了沈疏剑的内心,便笑道:“沈员外,别想了。你是不会知道金莲绕凤楼究竟是何所在的。我们隐匿于江湖之中,来无影去无踪,没有几个人知道。但凡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且再问你一遍!沈员外,交出雪中遗卷和沈墨鱼,饶你夫妻二人不死!”岑昏横鞭厉声喊道。而那沈文氏早已泪流满面,指着那岑昏怒骂道:“恶贼,何须多言!今日休说是你走不出沈府,即便是你将我夫妻二人杀了,我们也不会如你所愿!”

“好个烈女!那今日便是你夫妻二人的葬身之日!”说罢,将那左手中的雷火鞭奋力一挥,向下一摆,只听得猎猎风响,岑昏大喝一声,两眼死死盯住沈疏剑道:“出招罢!”话音刚落,那沈疏剑便迈步飞剑刺来。

剑锋寒光一闪,一剑直奔面门而来,岑昏后退半步,侧身闪过,将雷火鞭竖在身前,挡住那锋利的剑锋,铜铁相碰,激起一串火星,铜轴转动,嘎达的声响与刺耳的尖啸声刺痛耳膜,岑昏翻转手腕,左手持鞭,将雷火鞭横了过来,右掌又在铜鞭上奋力一拍,单凭气力,便将沈疏剑震退三步。

岑昏随即纵身跃起,雷火鞭落下,沈疏剑横剑去挡。没想到那岑昏却调转攻势,拨开剑身,致使沈疏剑露出胸膛,两脚踏中那沈疏剑胸口,连踹四脚,又转身奋力落下一鞭。带动劲风,似轰雷天降。

沈疏剑连中几招,踉跄后退,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又见那要命的铜鞭当头落下,急忙用左手抵住剑尖,横剑去挡,那铜鞭撞在剑身之上,内力震荡,气浪翻涌,岑昏纳住一口气,手中铜鞭又下压三寸。

暴喝一声,便将那剑锋打偏,划伤了沈疏剑左手手指,同时又甩开铜鞭一鞭打中沈疏剑手腕。沈疏剑面容扭曲,疼痛难耐,只觉手腕断裂,那长剑也瞬间脱手,虎口崩开,两臂酸麻,已然开始渗出殷红的鲜血。

岑昏顺势将那长剑挑起,甩动手腕,令那长剑绕着铜鞭极快的转动,又将手臂一挥,铜鞭将那长剑甩开,随手挥出一鞭,正击中那银白的剑身,“嘭”的一声清脆的声响,长剑便裂作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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