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慎敏去了暖大奶|奶处拿着香旖堂的月列才入院门,便见着那头抱厦厅里,贤蕊和罗淡烟正坐着绣凳上笑语晏晏。

眼下正是小阳春,春暖花开,院子里头树梢嫩绿,时不时还能传来几声鸟啼,阳光透进去,大半落在穿着水蓝色的罗裙的罗淡烟身上。

板着手指不过月余不见,罗淡烟模样又好了几分,清丽如莲灵气逼人,唇瓣永远勾着让人舒服的弧度。

耳畔听着响动,罗淡烟目光移动,笑意更甚,握着手里茶盏轻轻开口:“慎敏姐姐回来了?”她顿了顿,打趣起来:“今个发了月钱,可是要请我下馆子了?”

慎敏笑了一下,底身给两个姑娘请安,便是道:“如此的话,奴婢就去大厨房的厨娘婶子做几个拿手好菜。”

“慎敏姐姐倒是大方,我不吃晚膳了,不过路过来讨杯茶水歇歇脚罢了。”罗淡烟说罢便起身,望着透进来的几束光亮,把手里茶盏落到小茶几上:“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贤蕊也作势起身,握住罗淡烟的手,双眼笑的明艳:“既如此我就不留你了,有空就常来找我。”

她是真喜欢罗淡这小妹妹,毫无城府纯善娇柔,对着谁都笑盈盈,规矩教养更是顶尖,谁都挑不出个错。

“烟儿,我这两日月事来了身子沉乏的很,就不送你了。”贤蕊看慎敏,笑道:“你替我送烟儿出府,”

慎敏领着罗淡烟朝外走,就说:“罗四姑娘可要去鹿鹤堂给老太太请个安?”

罗淡烟拧巴小脸,跟着慎敏身边小小声的道:“不去,你家老太太告我哥哥黑状,把我哥哥害的可惨了!”

慎敏心中一跳,没有接话。

罗淡烟在熟人跟前便是个心直口快的,挽着慎敏的胳膊愤愤道:“是真的,不骗你,我家祖母当着你家老太太狠狠给了我哥哥一巴掌,要知道,我哥哥张怎么大,就没人敢打他脸的!”

慎敏瞥她一眼,微微咳嗽了下,:“罗四姑娘还是少嚼家里舌根为好。”

“你又不是外人。”罗淡烟不走了,美目盯着慎敏,半晌抿嘴委委屈屈的道:“哥哥回家就被祖母请了家法棍子足足打了三十棍子,祖母动了真怒,原是要打哥哥五十的……”

“你没瞧着,哥哥就跪着哪里一个字都不说,也不认错,更不辩白,气得祖母朝他脑门砸茶盏。”

“母亲敢来瞧着哥哥被打的都跪不文了,都跪下来求祖母了,祖母都不为所动,最后还是父亲回来,祖母才让人停了棍子,连着伤药都不给,就让人把哥哥关到祠堂去了……”

罗淡烟说着眼泪就氤氲起来,凑近慎敏:“你去看看哥哥好不好,哥哥肯定想你去看她的,如今他又出不来,我听罗州讲,那日在戏楼你还和哥哥吵架了。”

慎敏面无表情:“罗四姑娘慎言。”

“我不晓得家里出什么事了,最近这段时间父亲也是早出晚归的,还有好多侍卫进进出出。”罗淡烟就道:“哥哥回京都没朝家里落脚,便是先去见姐姐了……”

她目光落到慎敏平静的脸上,似乎不解的厉害:“这些年哥哥对你如何,姐姐难道还要装的无动于衷?姐姐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哥哥?”

“算我求求你了,随我一道去侯府看看哥哥好不好?”罗淡烟语气酸楚。

如今罗琪琅在府邸祠堂关着,每日送去的饭食几乎原封不动的端出来,就喝了几口茶水,罗老太太又不许人进去,说什么生死有命,若是半个月禁闭都挺不过去,就说明老祖宗都替他蒙羞。

“罗大爷不需要奴婢可怜。”慎敏心如铁石,那日已把话给罗琪琅说的明白透彻,他一厢情愿帮她背锅也与她无关。

她平静的看着恳求她的罗淡烟:“您是侯府世子的嫡亲妹妹,日后莫说这些自贬身价的言语。”

说话间也到了府门,慎敏停下脚步给她福了一礼:“罗四姑娘慢走。”

罗淡烟气得跺脚:“慎敏,你就把我哥哥的真心使劲在地上踩!除开你满京城谁敢欺负他的!”

慎敏依旧不言语,耐着性子看罗淡烟耍小性子。

“真的是……”罗淡烟目光在慎敏气定神闲的脸上略过,微微蹙眉:“我哥上辈子是做多对不起你的事了,这辈子你这样折腾他,哼,我看过几日我哥真的病厉害了,你别急的抹眼泪!”

“罗大爷自然有侯府照看,又非我英国公府的主子,自然轮不到奴婢担忧。”慎敏下意思的把袖口里面的手捏紧起来。

罗淡烟见着气得瞪她:“成,反正我哥要是死了,化成厉鬼都要来问你为什么不去见他最后一面!”

“奴婢不信鬼神。”慎敏幽幽开口。

罗淡烟都要被慎敏气哭了,侧过头吸了两下鼻子:“慎敏,你太坏了!”

见人一溜烟的小跑出去,慎敏再次低声:“奴婢恭送罗四姑娘。”

看人走了,慎敏才吐了口气,转身就听着有人叫他。

就见是贺慎轩。

慎敏与他也是经年未见,今日才算是难得细细打量了下他的模样,五官温润,模样极好,穿着深色圆领袍,衬的人几分沉稳。

此刻,他正站在不远处的垂花门。

“贺少爷。”慎敏走过去给他打招呼:“您不是在外头备考乡试吗?怎么到府邸来了?”即便是来看望华妈妈的,也不该走这边啊。

贺慎轩弯了弯唇角,慢慢道:“我随房师一道过来拜访的,谈论了些朝廷事,觉得脑闷,出来躲躲清闲。”他垂眸带笑看面前慎敏:“倒是你,今个不是发月例吗?要出去玩?”

慎敏眉眼带笑,只道:“我忙的很,这不是,刚刚在替大姑娘送贵客出府呢。”

“也别把自个累着了,事情是处理不完的,又想吃的东西就去吃,又想去的地方就去玩,待着日后再去,便不是如今这般憧憬心情了。”贺慎轩笑容温和:“我听说前几日出了点小风波,你可无碍?”

慎敏觉得他语气里头存在其他意思,半晌,便是佯装不解模样:“什么风波,又和我有什么干系,贺少爷忙里偷闲也爱去外头茶肆听耳朵了?”

“你这性子倒是没变,吃不得亏。”贺慎轩笑的和气:“我没别的意思,总之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开口就是。”

慎敏倒是玩笑的看她:“贺少爷这幅口气倒是亏欠我良多的模样?”

不是她厚颜无耻,而是自打贺慎轩再次回到京城,对她的态度,真的太奇怪了。

就怎么说呢,仿佛是晓得她会出什么大事一般,每次见面总会不厌其烦对她说,有什么他能帮忙的尽管开头口。

先不说这里那里来的自信可以插手英国公府后院的事,光是这态度就让她瘆得慌,分明原先不是这般的。

明明以前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出尘风骨,如今怎的对着她反倒是婆婆妈妈的厉害。

贺慎轩听着小厮叫他,对着出神的慎敏张了张口,忽而又闭上了嘴,目光之中某种压抑的情绪在剧烈的翻滚,最后又再次归于平静,微笑的看她:“我先走了,万事都可来找我商议,不论何事,你开口,我必然赴汤蹈火。”

慎敏错愕,都来不及说话,就看青年转身离开。

她很确定。

贺慎轩对她不是喜欢。

至于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又过了两日,贤蕊说近日老是梦到去世的外祖母,便请示张老太太去城里道观烧香,待着从道观出来,贤蕊便说反正顺路,想去找罗淡烟说说话。

慎敏见贤蕊闷闷不乐,便是先差遣婆子去侯府问问罗淡烟现下是否方便,又吩咐马夫去了最近的首饰楼,让贤蕊给罗淡烟预备两件头面。

等着到了勇毅侯府,罗淡烟早在影壁探头望着了。

见着被慎敏和翡翡拥着进来的人,她忙笑着迎了过去:“姐姐不来明日我晚些也要给姐姐下帖子呢,户部侍郎家的小姐要做茶会,我对子臭的厉害,还说让姐姐陪着我去呢。”

贤蕊温声:“那好,若是赢了彩头可要分我。”她又道:“给你买了两个头面,若是喜欢就是我选的,若是不喜欢便是慎敏选的。”

罗淡烟领着贤蕊朝里面走,声音脆脆的给她说府邸的一景一物:“今个母亲和二伯母去外头参加宴会去了,姐姐就在这里用晚膳吧,我家厨子可是御膳房出来的!”

慎敏见贤蕊玩的开心,就去吩咐人回去给张老太太报信,就被罗淡烟身边的两个丫头拉着去说话了,带着吃了晚膳,慎敏瞧着时候不早了,就去屋子里头叫贤蕊。

谁晓得才出了府门,上了马车不过走了两条街,贤蕊哎呀了一声,作势要起身,倒是被磕到了脑袋。

“姑娘可还好?”翡翡里面去看贤蕊的脑袋。

慎敏也是吓了一跳,就听贤蕊道:“我把祖母吩咐的事给忘了,刚刚回来的丫头给了我盒子东西,说是祖母让我给罗哥哥的……快快快……”

“天啊,大姑娘脑袋都红了。”翡翡惊了一声。

“不碍事的,祖母吩咐的,不能忘了。”

慎敏就道:“让个人送去便是,姑娘先让奴婢瞧瞧额头。”

“那你替我送过去吧。”

慎敏沉默了片刻:“谁去都一样。”

“若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送,为什么祖母要吩咐我送,想来是祖母也气够了,接着这东西告诉罗哥哥,这事翻过去了。”贤蕊捂着额头一副疼的厉害模样,推了慎敏一把:“你快去快回。”

慎敏:……

月色下,慎敏瞧着离开的马车,在瞧着手里的盒子,无声的叹了口气,转头朝着才出来不久的勇毅侯府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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