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外豪华别院里,有一条以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路俩旁都是红黄交错的迎春花海,一直蜿蜒到一处阁楼前。

精致的阁楼上的房间里有一张雕花檀木床,床上躺着一个美的如同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脸庞光洁白净,棱角分明,长长的睫毛此时却紧闭着,有一对浓密眉毛,高挺的鼻梁,红艳的绝美的唇形,简直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

而男子床边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手拿佛珠,正默默地念着佛经。

美男子仿佛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不断地眉头紧缩,表情痛苦,大喊大叫:

“皇兄,别杀雪儿,别杀雪儿,求你,求你放了她,放了她……”

老者哀叹一声,双手合十道了一声:

“孽缘,孽缘呢!”

一阵脚步传来,孝桢太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她身边的元嬷嬷带着太医进来了。

“太后,孙太医来了。”

元嬷嬷毕恭毕敬地向孝桢太后禀报着。

虽然“元寿宫”是皇家别院,不在皇宫,可皇上也派了太医在此处驻守,为了方便给孝桢太后定期看诊。

“孙太医来了,那便给逍遥王瞧瞧吧!这孩子昏迷了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还不醒?先帝走的早,这些孩子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不免有些心焦啊!”

孝桢太后哀叹一声,无奈地说着。

“是。太后放心,臣一定会尽力医治好逍遥王的”。

孙太医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哀叹一声说道:

“本来以逍遥王的伤势来看,早就该醒了,只因为延误治疗,病情加剧,所以才……”

孝桢太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又怎么能指责皇上元祁的不是呢?何况逍遥王元铭私闯皇宫,也有不对的地方,想到这里,孝桢太后沉声喝道: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救人要紧,你务必要尽力医好他,还不快去?”

“是。”

孙太医一边行礼答应着,一边提着药箱,快速走到逍遥王的床榻旁,帮逍遥王把了把脉,翻了翻眼皮,准备进一步查探逍遥王元铭的伤势。

就在此时,逍遥王元铭的眼睛,豁然睁开,一把抓住孙太医的手,冷言喝道:

“你是谁?想对本王干什么?”

“啊……逍遥王饶命,臣并无歹意,只是想为逍遥王查探病情而已,求逍遥王饶命……”

孙太医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逍遥王元铭给捏碎了,急忙杀猪般嚎叫着,求饶着。

“住手。”

孝桢太后一见,急忙厉声喝斥着。接着补充道:

“逍遥王快松手,他乃是孙太医,是哀家请他来给你瞧病的。”

听到孝桢太后的声音,元铭急忙松开了手,并挣扎着想起来给孝桢太后行礼。

孝桢太后急步上前,按住欲起身的逍遥王,慈祥地说道:

“逍遥王能醒过来便好,无需行礼,哀家对你们几个孩子,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让哀家百年之后,能跟先帝有个交代即可。”

一番良苦用心的话语,让逍遥王很是感动,但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淑妃苏樱雪的安危。

“臣多谢太后的救命之恩,只是臣还有一些私事,不能在此久待,望太后恕罪,臣在此别过。”

逍遥王说着,再次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传来锥心般的疼痛,他惨叫一声。

“怎么了?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小心?孙太医快给瞧瞧,逍遥王的腿可要紧?。”

孝桢太后心急地唠叨着,急忙招呼着一旁站着的孙太医。

孙太医这才急忙上前,为逍遥王仔细地查探了一番之后,面色凝重地说道:

“太后请借一步说话。”

元铭看到陈太医面色凝重的表情,便知道他与孝桢太后要说的,必然与自己的伤势有关,与自己的腿有关。于是还没有等孝桢太后移步,便沉声喝道:

“不用,本王能够承受的住,有什么事,便当着本王的面说。”

“这……”

孙太医犹豫着,抬头望了一眼孝桢太后,见孝桢太后微微额首,这才说道:

“逍遥王的腿,被弓箭所伤,伤及筋骨,又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好的处理,箭头一直停留在体内,伤口发炎……”

元铭没有等孙太医说完,便喝止住了他,沉声说道:

“本王只问你,本王的腿可能保住?”

“是啊!孙太医,逍遥王还年轻,你可务必要医好他的腿啊!可不能让他留下残疾啊!”

孝桢太后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着。

“咳!”

孙太医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既然逍遥王执意想知道结果,那臣便实话实说了。要想医好逍遥王的腿,除非将箭头取出,可箭头却已经入骨,先不说取出来的时候,那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就算取出来,逍遥王的腿,也未必会恢复如初啊!”

孙太医说完,孝桢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让孙太医先行退下。

孝桢太后的贴身老嬷嬷见孝桢太后好像有话要与逍遥王说,便识趣地也退出了房间。

所有人都走后,孝桢太后这才叹了口气询问道:

“逍遥王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逍遥王沉吟片刻说道:

“太后想必也已经知道,臣与皇上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臣带人善闯皇宫,杀了不少人,皇上恐怕也不会放过臣。所以臣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眼下臣还是想先回京城,将雪儿从冰冷无情的皇宫里接出来,哪怕让臣碎尸万段,臣也毫无怨言。”

听了元铭痴情的话语,孝桢太后无奈地默默叹了口气询问着:

“逍遥王觉得自己能赢?能安全地带着淑妃离开皇宫?还是觉得凭借逍遥王近乎残废的腿,能给淑妃幸福?逍遥王府已经被烧毁,王府值钱的东西全部充公,如今的你,可以说真正的一无所有,你还能给她什么?”

孝桢太后残忍地诉说着事实,逍遥王沉默了,眼下的他真的没有可以与元祁斗的资本,可他不能放任淑妃苏樱雪继续在皇宫里受苦。

见逍遥王有些松动,孝桢太后趁热打铁地轻轻拍了拍逍遥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平心而论,哀家与你们几个孩子,都没有血缘关系,但哀家是太后,也可以说,你们都是哀家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哀家不想偏袒任何一个。你们俩个都有不对的地方。

哀家也很喜欢淑妃这个孩子,她温柔贤淑,大方得体,是前任大将军苏建英之女,又是现任大将军苏子岩之妹,哀家很看好她。

可皇上糊涂,只宠幸一个青楼女子,将淑妃弃之敝履不说,还将她折磨的不成样子,哀家很心痛,为此还跟皇上闹过,他甚至还让那个妖妃,连夜将哀家强行送回了“元寿宫”,哀家真的对他很失望。

可如今他又让人将你送来“元寿宫”,昭告天下,说你已经死了,并嘱托哀家好好照顾你,哀家的心又软了。觉得他也不是全然无心之人。他打算放你一马,若按朝廷法度,你带着人,擅闯皇宫,私自携带兵器,杀人劫狱,试问哪一条不是灭九族的大罪,恐怕五马分尸都不解恨,可他却让你假死活着,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还是在乎你这个兄弟的。”

“哈哈……”

听了孝桢太后这番掏心窝的话,元铭非但没有感动,还疯狂大笑:

“他在乎臣这个兄弟?要是在乎,他就不会抢臣的雪儿?要是在乎,他就不会抢到手,还不珍惜她,折磨她,他是在诛臣的心呢!哈哈……他让臣活成一个死人,难不成臣还要感谢他吗?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到底还是偏袒他的,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你竟然还会心软,臣不过是救出自己心爱之人,怎么就该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了,他若好好待她,臣又何必铤而走险劫狱?臣从来不曾奢望将雪儿抢回来,臣只不过希望她安好有错吗?他既然得到了宝贝,为什么不珍惜?所以臣恨他,恨他……”

逍遥王说到这里,只听“啪”的一声,孝桢太后结结实实地一巴掌打在元铭的脸色,面容严肃,厉声喝道:

“逍遥王,你既然希望淑妃她安好,你就应该与淑妃保持距离,你既然希望她幸福,你就不该一句一个雪儿的唤她。她乃是皇上的嫔妃,哪里来的你的雪儿?她既然已经入了宫,你的雪儿便已经死了,活着的,是皇上的女人,是淑妃,淑妃你明白吗?你怎么如此糊涂?”

被打了一巴掌的逍遥王,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有些茫然,孝桢太后眉头紧缩继续说道:

“逍遥王绝顶聪明,没有想到,在感情方面却如同一张白纸。试问若逍遥王的夫人与他人有染,逍遥王会怎样?”

太后无奈地反问着。然而令孝桢太后郁闷的是,逍遥王的回答却是:

“臣会成全他们。”

逍遥王没有说谎,以前颖儿还活着的时候,他是好几次想将她赐给别人,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人选,若是他早点知道文昌喜欢颖儿,也许他早就成全他们了,说不定便不会发生之后的悲剧,也许还可以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孝桢太后听完,猛地站起来,用手指着逍遥王喝道:

“糊涂,荒唐,哀家从来不知道逍遥王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怎生如此糊涂。若真的那般容易放手,你为什么不早点放手?如此皇上便不会因为你一直护着苏樱雪,而恼怒了。皇上心中纵然有淑妃,也会因为你左一句雪儿,又一句雪儿,让皇上对淑妃的贞洁产生质疑,何况皇宫从来不缺流言蜚语,你与淑妃的传言从未停歇,你自己好好想想,试问历朝历代哪个帝王,又会允许自己的嫔妃与自己的兄弟之间暧昧不清,眉来眼去?逍遥王自己好好想想吧!哀家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掂量着办。皇上传来了话,他已经做了最大让步,他让你好好做个活死人,不要在出现在他与淑妃面前。如此你好,他好,淑妃会更好。他会好好待淑妃,不会再让她受苦。”

孝桢太后说完,拍了拍逍遥王的肩膀,走出了房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逍遥王沉默了,他自言自语地询问着:

“是这样吗?难道真的是我害了雪儿你吗?如果我不出现,你与皇上真的会幸福吗?那我呢?我怎么办?皇兄我真的可以再信你一次吗?你真的可以带给雪儿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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