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戏台上已经唱起了新的一出好戏,贤嫔说,那是游园惊梦。

卫嘉树听得百无聊赖,只恨不得立刻找个借口溜了。

游园惊梦唱罢之际,太医一脸喜色来报:“回谨妃娘娘的话,罗小主脚上的伤不打紧,只不过小主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了!此番有些受惊,需好生静养。”

一时间,畅音阁鸦雀无声。

谨妃率先笑了:“那也是天大的喜事!烦劳太医速去向皇上报喜!”

“是,微臣这就去!”

太医欢欢喜喜退下了,谧嫔却是脸色铁青。

自己宫里偏位有喜了,其实也算不得坏事,但是——罗采女已经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也就是说罗采女必定是故意隐瞒至今!

谨妃笑着道:“幸亏罗采女没有被谧嫔狮子狗咬到,否则伤了龙胎,这畜生非得打死不可。”

这话落在谧嫔耳中,只觉得字字都在针对她。

诚妃眼中尽数是了然之色,她温文道:“谧嫔回头可要好生安慰罗采女才是。”

慧嫔脸上敛去了惊讶酸涩之色,笑吟吟道:“那不乖觉的小畜生,谧嫔姐姐还是赶紧撵了,否则若是再惊扰了龙胎,只怕姐姐要吃挂落呢。”

谧嫔脸色铁青阵阵,她咬牙切齿道:“不牢慧嫔费心!”

贤嫔低声与卫嘉树道:“今儿的戏曲可真是精彩。”

卫嘉树:可不是么!

红日西斜时分,卫嘉树回到了她的长秋宫。

竹韵为她捏着肩膀,英落则呈了一盏参茶上来,“罗采女此番可是被谧嫔的狗给惊扰了,虽说未曾伤到龙胎,但是……罗采女与皇嗣,怕是也不能留在恩福宫由谧嫔照料了。”

是啊,十有八九要归了谨妃所有了。

谨妃是二皇子修仲之母,人家有儿子,自然不会觊觎旁的儿子。

二皇子又只比太子小一岁,据说年少勇武,只怕是日后太子的有力竞争者。

所以二皇子需要有弟弟们的支持襄助。

所以,谨妃怎么会放弃如此大好的机会呢?就算罗氏这一胎未必一定是皇子,就算是个公主,日后下嫁了,驸马一族也是二皇子的助力。

翌日,卫嘉树用了早点,正翻看着路惟忠呈递上来了生辰宴的菜品目录,正斟酌着,是否要添减。

一个小太监便忙慌慌跑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来了!”

卫嘉树连忙放下手里的单子,正要出去迎驾,便见皇帝大步轩昂走了进来。

这跟不通禀,也没什么区别了。

忙请了安,卫嘉树又亲自奉茶与皇帝。

宣承熠喝了口茶,扫了一眼这正殿,淡淡说:“这正殿修饰得还算雅致。”

卫嘉树忍不住吐槽:这殿中数得上号的值钱摆设都是皇帝赏赐的,丫的这是夸自己品味雅致吗?

卫嘉树嘴角抽抽,忙笑着说:“罗采女遇喜,嫔妾这项恭喜皇上了。”

宣承熠眉眼冷淡,“谧嫔粗心大意,朕已经叫罗氏搬去永宁宫了。”

果然是跳到了谨妃的槽里。

卫嘉树莞尔:“谨妃娘娘资历深厚,办事又周到,必定能照顾好罗采女。”话说,都怀了你的崽子了,也不给晋个位份?明明当初叶氏怀孕的时候就晋了一级。

宣承熠扫了一眼嘉树温婉含笑的脸颊,“你……身子还好吗?”

卫嘉树心下警惕,忙道:“除了有些虚弱外,倒也无其他不适不处。”

宣承熠郁闷地闭了嘴。

卫嘉树见状,忙含笑道:“嫔妾前日才做了几幅素描花鸟,皇上可有兴致赏看一二?”

宣承熠勉强笑了笑,“你的画自是极好的。”

卫嘉树便忙叫英落去书房取了画册来,画得合心意的素描,卫嘉树装订成册,如此翻看起来,也更加方便些。

宣承熠飞快翻到最新的几页——睡觉的修佑、睡醒的修佑、打哈欠的修佑、啃脚丫子的修佑……

一脸七八张,画得都是修佑!!

第一张,宣承熠觉得蛮可爱。

第二张,也还顺眼。

第三张……

第八张——这个小胖仔好可恶啊!

宣承熠内心酸水直冒,“怎么画得都是修佑?”

卫嘉树托腮笑眯眯:“皇上不觉得肉肉特别可爱吗?”

一张两张还可爱,七张八张就有点可恨了!

宣承熠恨恨撂下画册,“你就不会画点儿别的?!”——比如画一下朕。

卫嘉树:怎么看上去又不高兴了?

卫嘉树内心嘀咕,忙翻到最后一页,“有画别的呀。”

宣承熠听得这话,内心一喜,连忙转脸去瞧,这一瞧,脸色瞬间黑了。

因为这最后一张,卫嘉树画了小爱,可可爱爱的一只毛茸茸。

宣承熠:你宁可画猫也不画朕!

卫嘉树笑容甜美,“皇上若是喜欢,不妨挑两张回去赏看。”——前日她就顺手送了丽妃两张她儿子的肖想素描。

等回头再画两幅油画……卫嘉树暗忖。

宣承熠心里更酸了,他嫌弃地道:“画得不怎么样!朕不要!”

卫嘉树狐疑地瞅了皇帝一眼,丫的眼瞎啊?她的素描功底分明是精进了的!

宣承熠深吸一口气,毕竟先前彼此冷了那么久,如今不能急,慢慢来。

努力安慰了自己一通,宣承熠脸色才终于温和如春,“等你过了生辰,便启程去大宣宫避暑。”

宫里没什么有趣致的地方,等到了大宣宫,择个雅致宁静的好地方,再行亲近不迟。

宣承熠心里默默谋算着卫嘉树的肉体,脸色愈发和善了。

卫嘉树的十八岁生辰,虽无意大办,但毕竟是个嫔主,又正得盛宠,因此除贵妃和三妃之外,其余的嫔妃无一缺席。

丽、谨、诚三妃虽未亲至,但也都送了贵重得体的生辰贺礼。

而夏贵妃,也敷衍性地叫宫人送了一份礼来。

虽说贵妃打年前儿就放出来了,但皇帝也只当后宫里没她这个人,既不召幸,也不去长安宫瞧一眼。甚至大封六宫,也没贵妃的份儿。

这般冷落,夏贵妃哪里受得了?月前便对外发话,说略感小恙,不喜嘈杂,想要静心养病。基本上,不管谁去拜见,都进不得长安宫正殿的殿门。

自然了,其实也没几个去探望贵妃的。

连皇帝也只是做做样子,赏赐了些珠宝首饰,让她安心养病。

没了夏贵妃跳窜惹事,六宫的确祥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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