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精锐骑兵,同时也是北方五族最为精锐的部队,他们将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朝着姜军的胸膛刺去。只是他们原以为会轻而易举的撕开那薄弱如纸的屏障,撕开血肉,直插大姜国的心脏所在——便是承天府。奈何他们却即将面对姜国最后的防线。

赤霞山大寨静谧无声,却是戒备森严,大寨绵延近百里,亦有数万人马驻守于此。他们同样是大姜最后的精锐,但其本身也绝不失为钢铁屏障,更何况是在依托赤霞山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故而孟克自认为天命在此,仅凭那北方未曾开化之蛮劣族人,焉能战胜大姜这数万训练有序,规制齐整的勇猛战士。

这必将是载入史册,的惊世一战。

且说那庞征率领着那三万铁骑军驰骋穿梭,这铁骑军共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大营,营中又细分十组。其中东西南北各有五千人马,中军则有一万有余,每个大营都有一位庞征信赖的偏将管理,唯独着更为重要的中军一直被他紧握手中,自己掌控,轻易不敢放权,而这支骑兵的精锐中的精锐,也正是这中军的一万人。

势如破竹,无往不利,永远是冲锋在前,在敢于以身躯抵挡铁蹄攻势的敌人尽皆践踏在身下,百般蹂躏。

但庞征虽然军令如山,违反者处罚极重,但军纪却一言难尽。庞征本就是个难以约束自己之人,向来是只想着放纵,绝不想后果,故而他先前多次饮酒误事,在营帐中喝的大醉酩酊,也没甚么人敢动他。一来是忌惮他手握重权,日后报复。二来则是惧怕他的铁靠山,前兵魁卢参戎。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正因为庞征如此肆意妄为,他的部下三教九流,也都是些兵痞流氓。虽说作战勇猛,但论起吃喝嫖赌,杀人放火诸如此类事,绝不亚于那隐藏在山林水泊间的强盗悍匪,甚至尤胜几分。故而庞征最为看重的那铁骑军中营将士常常狐假虎威,借着庞征的名号四处惹事闹事,那庞征却不像处罚南营将士那般心狠手辣,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双重标准,叫人咂舌。

这些将士平日里不仅欺侮掠夺自家兄弟,对敌人更是不会心慈手软。在战场之上,出手狠辣,下手歹毒不说,在战后还会进行数次扫荡,不仅将那些半死不活的士兵不分阵营的尽皆杀死,还会大批量的屠杀战俘。只因他们坚信不断的战争是优胜劣汰的最强法则,只有生存下来的,胜利的才是强者,而那些失败者,是不被允许活在这个世上的,除非消耗有限的粮草外别无他用,故而此事一直为人诟病。

除此之外,他们还极其残暴的杀戮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若是姜国守将举城投降,那开城献忠之时,便是那铁骑军中营大肆在城中搜刮粮食,金银与美女之日,还会当中羞辱那投降的知府与守将,将他们骑在胯下,如同毫无尊严,任人摆布的牲畜牛羊。若是姜国守将死战不降,他们便会猛烈攻城。待城破之日,便是他们奸 淫抢夺,杀人放火之时,不仅淫辱妇女,还将满城百姓尽皆杀害,男女老幼,尽皆不论,致使尸山血海,血流成河,整座城池死气沉沉,尸臭冲天。

如此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行为,庞征却视而不见。他不仅不会惩罚部下,约束他们,反而还会按照他们肋下或是马前悬着的首级数量论功行赏,全然不顾那首级究竟是死战的敌军,还是无辜的百姓。

自此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无论是北五族的百姓,还是姜国的臣民,都对这支臭名昭著的部队有所耳闻,避之尚且不及。

庞征与那麾下如狼似虎,灭绝人性的部队也多了个“屠夫将军”与“屠夫军”的绰号。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北族联军才能轻而易举的拿下北疆一十三城。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只强干劲旅,竟被尹温烈挡在贪狼关外整整十年,足见尹温烈之能,绝非常人可比。

且看那庞征领着那中营将士冲在三军最前头,他更是一马当先,快马向前,身旁副将急匆匆赶上前来,不敢勒马,生怕一个止步再要追上那庞征的乌骓马便是难上加难,可即便庞征放慢了速度,那副将与其胯下的坐骑也是累个半死。庞征极为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知晓他有事要问,故而没好气的抢先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再敢贻误军机,老子要你好看!”

副将闻言仿佛身中冷箭,当时便清醒过来,一面拍马上前,紧随庞征的脚步,同时又问道:“将军,不知将军为何突然更改计划,不是说休整一夜,明日进军么?”

庞征闻言,怒上心头,但并未发作,只是瞪了那副将一眼,便叫他肝胆俱裂,险些跌下马来,但那副将仍是打了个寒颤,慌忙认错请罪道:“末将多嘴!请将军治罪!”“蠢货,跟了老子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老子的用兵方略么?”庞征不屑一顾的啐了口唾沫,厉声骂道,那副将不敢反驳,连声喏喏。

但庞征却仍为他解释道:“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都说老子不会用兵,那么多硬仗都他妈是谁打下来的?难不成是那毛头小子?”身旁的副将连声附和道:“是是是,将军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那庞征全不理会这近似疯癫的副将,仍自顾自的洋洋得意道:“我军气势正盛,长途奔袭至此,若是还有大半路程,那歇倒歇了,可如今距离赤霞山大寨不过二十余里,急行军片刻便可天降奇兵,攻打山寨,姜军定然措手不及,依本座看来,天亮之前便可拿下那赤霞山寨,不费吹灰之力。若是就此驻军休息,岂不是功亏一篑?待明日一早,姜军有了防备,又免不了一场恶战......哼哼,就连你们都未曾想到本座会突然进军,料想那姜军也万万不会想到,本座正要如此!今日便大破赤霞山大寨,取了那孟克老儿白头!”

按理来说,这庞征所言并不是毫无道理,但那副将心中仍有顾忌,故而小心翼翼的提醒他道:“可......可命令我们驻军的军令乃是兵魁亲自所下,违反军令,按律当......当......”

“当甚么?”庞征又开始吹胡子瞪眼,顿时将那声音愈发低弱的副将惊的不敢言语。可提起那沈钦,却又叫庞征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到:“你懂个屁,那小子不过仗着他有个做国主的哥哥罢了,有甚么本事!他之所以能攻克贪狼关,不过是因为那尹温烈不在边关,又有卢兵魁打下的基础,却碰巧叫着黄口孺子得了如此大功,哼,老子带兵多年,哪里还须得他指手画脚?如今若是从他之言,失了战机,日后再想获得如此良机,便是登天之难。届时如何是好?不若此时一鼓作气,方为上策!”

“但......”纵然庞征有千种万般的解释和理由,那副将还是有所顾忌。气的那庞征咬牙切齿,眼中冒火,一气之下恨不得抬手一矛将其挑下马来,但还是强压着心中怒火,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怕个屁,若是那小子怪罪下来,老子一人承担,用不着你们当替罪羊!”

可那副将却赶忙解释道:“末将并非此意。若是封天侯怪罪下来,末将等愿与将军同生死,共进退。奈何我军人数过多,又皆是骑兵,那赤霞山山路狭窄陡峭,地势险峻难行,人尚且行走不便,更何况马匹?更何况三万大军一股脑的进入山中,声势极大,岂不是叫姜军有了防备?他们熟悉地形,又有所准备,我们岂不是白白送命?”

闻听此言,那庞征心觉有理,“吁——”的一声,勒住缰绳,转过身来,高举长矛,声如滚雷:“传令三军,止步——”传令官们接令舞旗,四处奔走,三军顿时刹住脚步,静待军令。那庞征这才纵马上前,横眉冷目,问那战战兢兢的副将道:“此言有理!”

此话一出,倒叫那提心吊胆,生怕担罪的副将松了口气。

可庞征又忽然举矛问道:“你可有良策?”

庞征素来刚愎自用,今日竟能听从他人忠言,临时变更自己的计划,问询计谋,极为难得。那副将不敢怠慢,当即说出心中所想:“启禀将军,依末将看来,须得挑选数百名精锐士兵,先打头阵,神不知鬼不觉,摸上赤霞山,袭扰敌营,斩将乂旗,大造声威,随后大军压境,包围赤霞山,里应外合,夹击姜军,定然能胜!”

“好极好极!”庞征闻言大喜,但稍琢磨一阵,却又神秘一笑,道,“但本座要将此计谋稍作修改。”

众副将也赶上前来,正听到此一句,面面相觑,便又齐刷刷看向庞征,一齐抱拳应声道:“请将军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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