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成阶下囚,可她依然姿态端庄,走起路来不徐不疾的仪态万千。

男子禁不住多看她几眼。

若不是她此刻一脸的灰,应该能艳惊四座。

眼前一黑,一阵檀木的香气若隐若现。

屋里一个牛高马大的身影将她抱起,不住地打着转儿。

商桑被转的一阵头晕目眩。

使劲儿在她肩上拍了拍,小声道,“矜持点。”

丘岳呵呵一笑,与她脸贴脸的蹭着。

“桑桑,我想你了。”

她俨然成了丘岳的玩偶。

“屋子里可有吃的,我饿了。”出来折腾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上。

丘岳一拍脑袋,急忙给她递水,递糕点。

尽管饿得饥肠辘辘,她依然保持优雅姿态。

“可派人去通知容家了?”

“在半路上遇到了南枫,那丫鬟虽然是个细作,可听说你被绑进土匪窝还是吓得脸色惨白。”

商桑点头,她自然是会被吓傻,倘若自己有个万一,她也不好交代。

“那个叫子宁的愣头愣脑的,似乎未全信。”

商桑沉吟片刻,想到子宁那一脸憨相,心中疑团顿生。

“容井胧说吴硕那群人是子宁杀的。”

丘岳心里咯噔一下,“我注意到你时,你身边除了容井胧并无旁人。”

吴硕等人死得蹊跷,伤口很细,血流很浅,可见出手之人动作极快。

甚至连打斗的痕迹也未过多显现。

“那人是个高手。”丘岳又补了一句废话。

商桑缓了一阵,道,“搞不好那人就是容井胧他自己。”

丘岳一惊,“那我岂不是绑回来一枚炸弹?”

她不假思索地点头。

丘岳顿时不淡定了。

“莫慌。”商桑抹了抹嘴上污渍,“他应当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习了武,所以才乖乖被绑过来的。”

“他……会不会找个机会将我们一锅端了。”丘岳倒不是怕,只是后知后觉,想到往家里引进来一只大老虎难免慌张。“那便看好他,给他饭菜里下点蒙汗药什么的,待容家送来赎金,便将他丢出去。”

商桑一句话,相当于给你丘岳一记定心丸。

“打我。”商桑话锋一转,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

丘岳撩了撩额前刘海,露出痞笑,“从未听过有人提这样的要求,你想要我如何打你。”

说着就伸手在她面上抹了一把,这才惊觉面上的沙子有些硌手。

她顿时心疼坏了。

恨不得朝她脸上‘呼呼’。

商桑看出她的心思,将她手拍掉,“莫要碰我面上的沙子。快打我。”

丘岳不正经地笑了,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商桑对她横了横,“你若狠不下心,待见了容井胧指不准就被他看穿了,大祸临头可是你想看到的。”

她尾音刚消,丘岳扬手‘啪’的一记巴掌拍在她脸颊上。

商桑被打的转一圈,软趴趴地扶着椅子稳住了脚。

她半捂着脸,期期艾艾的模样像极了苦情戏里的桥段。

就差说几句:你居然打我。

丘岳一下没控制力道,看着商桑肿起的脸颊心中满是歉意。

虽然挨了巴掌,她还是那副雷打不惊的模样。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她淡定道,“得了,送我回去吧,一会儿送些好吃的来。”

她指指商桑面颊,“你脸肿成那般,还能吃得下?”

商桑睨她一眼,“快把你嘴闭上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在怎么着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

那个‘吧’字发音太重,扯动嘴皮渗出了血。

丘岳一惊,“怎还流血了。”

自己那抡起拳头就能砸碎石头的力道,心里没个数吗?

商桑以王者姿态鄙夷看向她。

这一瞬间,让丘岳有些恍惚。

她似乎回到了永定,第一次见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县主。

她人堪堪往那儿一站,气势便能让人匍匐在脚下。

丘岳双腿一软,险些没骨气地跪下来道:罪该万死。

“土匪就该有土匪的样子。”

“是!是!是!县主大人言之有理。”丘岳立刻变成了点头哈腰的狗腿子。

“我走了。”商桑甩了甩袖子。

她出门时,唇角流血,可并不影响她的气势。

外头那群土匪见她有着凛然之姿,仿佛王者巡视一般,她身后的丘岳却是一副小人模样。

丘岳虽然是个女子,可她似乎对男人没有半点兴趣。

反而是土匪窝里的小姑娘没少被她祸害。

人们不禁猜想,是不是丘岳对商县主起了色心。

这画面让人浮想联翩。

“进了土匪窝,你还端那架子作甚,还不如想想如何活命才是正道。”丘岳冲她咋咋呼呼的就是一句。

非但没有涨她的气势,反而增加了她欺负弱小的嫌疑。

一群人纷纷朝商桑投去同情的目光。

一束光亮投进石屋,铁门被打开,容井胧抬头盯着门口看。

商桑背光,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直到她侧过身,在房门关闭那一瞬间,他看清了商桑唇角的血痕。

“怎还受伤了?”容井胧感觉有些奇怪,商桑是个能低头的,她会讨巧卖乖,不至于出去一趟便被人揍一顿。

商桑一声不吭的坐到一旁。

“怎招惹的人?”容井胧锲而不舍的发问。

这是这话说得有些难听,好似她不招惹,就不会有人主动加害似的。

她得多贱,才主动去招惹。

商桑也不与他客气,本想冲他笑一下,奈何脸颊疼得厉害,“问这么多作甚?反正与你无关。”

“也是。”容井胧自讨没趣。

两人一阵缄默。

咚的一声,一支小白瓶滚落在地上。

在黑暗的屋里显得格外亮眼。

“敷在脸颊上可缓解疼痛。”容井胧嫌弃的模样,好似给乞丐丢碎银一般,生怕挨近一些就能将他自己玷污。

商桑也不客气,伸手抓过,往自己脸上仔仔细细地涂抹一遍。

清凉舒适,着实有舒缓的奇效。

商桑涂完后,没有还回去的意思,跟得了宝贝似的,直接揣到自己袖子里。

容井胧提醒一句,“此药千金难求,可给弟妹打个折扣。”

商桑毫不犹豫,将药瓶往地上一放。

“小气鬼。”

到底是他小气还是她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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