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闻言满脸鄙夷的眯着眼瞪着我,似乎很是不屑,阴阳怪气的说道:“以前是哪个畜生说自己不相信一见钟情的?”

我倔强且固执的扭过头去,不想直面这个问题,可那早已爬上耳根的绯红却暴露了我最真实的心境。

“那你怎么喜欢上她的呀?就因为那晚见过一面,就一见钟情了?”橙子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他深知,这与我平日里三思而后行的作风截然不同。我轻轻摇了摇头,嘴唇蠕动,良久才回答道:“我不知道,说不明白。”

“那你了解她多少?叫什么,住在哪,工作是什么,对你的感觉又是什么?”橙子一连串的问题丢在我的脸上,我已然无有心思去猜测他究竟是想帮我还是纯属八卦,不假思索的如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橙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高音量又问了一次。

我终于鼓起勇气,面对他的眼睛,如实回答这“尖锐”的问题:“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果不其然,橙子又一脸鄙夷的望着我,伸出大拇指冷笑道:“王笑涵,这方面还是你比较畜生啊。什么都不知道,这就爱上了?”

“不然怎么叫一见钟情?”我扬着脖子执拗的解释道。

他终于肯向我难得的厚脸皮妥协,可偏又趁我失神之时,夺走我手中的手机,划开锁屏,指着那静静躺在联系人的列表里的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不是,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么?这个备注'鹿',是几个意思?”

“那是我对她的称呼。”我长舒一口气,心想着既然橙子已然知晓大半,不如顺势将我所有隐瞒尽皆吐露给他,免得这家伙日后再掺和捣乱,故而解释道,“你不觉得,她很神秘嘛。就像一只鹿,闯进了我的生活,除了留下一排模糊的脚印供我追寻,什么也不曾留下。却能叫我......恋恋不舍......”

我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兴奋,前所未有,这种神秘的感觉已然困扰我多时,叫我逐渐忘却原先的我,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那一米八的汉子闻听此言忽然在我面前抓耳挠腮,浑身不自在起来。我忙问他缘由,橙子却耸着肩膀无奈的笑骂道:“王笑涵,你这人多多少少有点毛病。”“我有没有毛病,你心里没点数吗。”我不甘示弱的反驳道。

“想要知道她叫什么这种事,哪怕不当面问,发个微信什么的,不都解决了嘛。你偏在这一个人臆想,还说人家神秘,哪怕看看人家朋友圈呢,哪怕偷偷摸摸的呢。好歹有所了解,哪像你,啥也不知道。你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橙子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来,戳了戳我的肩膀。

我却脚跟一转,卸下全身气力,仰面倒下,顺势躺在床上,木讷的望着天花板,轻叹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合上眼睛徐徐说道:“或许吧。或许我真的有病。”

“神经病。”橙子随口骂了我一句,便翻阅起我和鹿那些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来。我习惯性将所有聊天清空,只在那空荡荡的界面留下与她的回忆。那仅有的,我奉为至宝的聊天记录,舍不得删除。几句客套,几句寒暄,距离感一目了然。只有偶尔的早年晚安,能让人稍觉亲近。可只有我心里清楚,那道鸿沟的距离究竟有多远。“你们这不是聊的挺好的么?”

我并没有回答橙子的问题,依旧在努力放空自己。

每晚为那些可能不再见面的顾客讲述着那些似乎跌宕起伏的故事,我将灵魂割裂成无数块,融入到他们倒映着霓虹灯光的酒杯之中,伴随着烈酒入喉,陪伴他们一夜漫长的睡眠,自此可能再无瓜葛。可我只有在这习惯的放空之时,才能真真正正的拥有自己一小会儿。

这原先是我最为擅长的事,可如今也有些力不从心。

可偏偏如今我连这短暂的救赎也再难拥有,明明不该去想,可她的一颦一笑却无处不在,占据了我每个只属于我自己的角落,叫我无处躲藏,无处容身。

她究竟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救赎,还是来自天堂的魔鬼,惩罚我这二十年的庸庸碌碌。

毫无防备,手足无措。

心乱如麻,只因为她。

她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不过都是我一场幻想,怎能将责任都推给她。这才是真正的不够男人。至少,这是我的理解。

“周末,有空,一起吃个,饭吗......”橙子用他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戳动着我的手机屏幕,在那干净到可怜的聊天框下替我向她发出邀请。闻听动静的我“噌”的从床上跃起,用最快的速度尽全力推开橙子,抢回了我的手机。手忙脚乱的将输入框内还未发出的消息尽皆删除,望着那空白一片,心里没来由的轻松,不自觉的长舒一口气。

不知是因为被我“偷袭”,还是因为我的懦弱,橙子怒气冲冲的掰住我的肩膀,不轻不重的一拳不偏不倚的打中我的背脊。我毫无防备的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却很自然的顺势将脸埋入雪白的被褥之中,不愿再说话。这更叫橙子气愤不已,头冒青烟。一把将我揪了起来,望着面无表情的我苦笑道:“你干嘛啊?”

“这话该我问你。”我瞥了一眼他揪住我衣襟的手,平静的说道。

他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喜欢就去追啊。在这自我折磨算怎么回事。”

“不追。”我的脑中蹦出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它们顺势溜出了我的嘴。

橙子终于放弃,微微一愣,松开我的衣襟,还顺手替我整理了衣领。他长我几岁,虽然时常掉链子,但有些时候,的确像几分照顾我的兄长。虽说对我没来由的怯懦极不满意,但他除了说几句话调侃抱怨,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我的性子。一但是我决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谁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但他还是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苦笑着骂道:“你啊,非得人家有了男朋友你才高兴。”

我闻言愣在原地,没有应声。她曾无意间提及自己还是单身,可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孩,为何至今还是一个人?一定是没有找到那个配得上她的人吧。想到这,我轻松了许多。毕竟我心中的她,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一定要足够优秀,优秀到她心甘情愿交出自己。

没有丝毫的怨愤,甚至没有一点波澜。

甚至有些......释怀。

没错,释怀。

我终于可以不再幻想今后与她的一切。因为那个人,绝不会是我。我轻松了许多,也算卸了下肩头的包袱,了了一桩心事。但不知为何,心底某一块,竟在隐隐作痛,就连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自觉的绞缠起了不知何时散开的衣带。不甘?不想?不情愿?我没有那个身份,更没有那份资格。

“如果她能找到男朋友,那很好啊。”我坦然说道。

或许还带着些许遗憾与不甘,但这绝不是违心之言。

幸好我未曾见过光明,依旧可以沉浸徘徊在属于我一人的黑暗之中。

橙子瞪了我一眼,终于不再管这些闲事儿,骂骂咧咧的回到自己房中去摆弄他视若珍宝的架子鼓,片刻之后,果然想起了敲敲打打的声响,不过那激昂的鼓声中,似乎透出几分愤怒。他还在埋怨,埋怨我的懦弱?

我从来不觉得这是懦弱。并不是所有美好都要被我占据。比起我每天的工作,我更倾向于当一个聆听者。在他人讲述着真正属于他们的故事时,默默仰望,静静微笑,一言不发。爱情也是一样,我选择做一个为她仰望的旁观者。如果她能找到一个适合她,也配得上她,能让她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男人。我一定会是那个在他们婚礼时,鼓掌最为激烈的人。

我会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自己的祝福。

再在角落静静守望着幸福洋溢的她。

然后尘封自己见不得光的爱恋,不对任何人提起。也不必打扰她美好的生活。

终是无话可说。呆呆望着那不近不远的晚安。我竟在庆幸,她此时一定在上班,看不到那反复出现的正在输入,也不会暴露我窃贼般的心思。我习惯安于现状,凡事按计划来办。如果有一天我的生活不再按照我的规划按部就班,我甚至可以不惜放弃这已然不属于我的生活。

我讨厌意外,讨厌没有准备,讨厌突如其来。讨厌一切冒险。

就像是基金股票,你不去买,虽然不会赚,但也从不会赔的倾家荡产。就想有些人,你从来没有期待过获得什么,就什么也不会因她而失去。

可我的灵魂因她而走丢。她以最为意外的出场方式闯入了我的生活,我却想为她冒一次险。堵上全部。我想为她制定一份计划。

时光来复去。

今天又是欲盖弥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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