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着小腿坐在床边发呆,时不时躺倒在床,却全无睡意。身旁手机屏幕亮起,我宛若一只期盼食物的狗,跳上床,一个翻身便将手机攥在手中,惊喜的解开锁屏,却只是一些无聊公众号推送的文章。

真的有人会信么?

她会不会给我发消息?

她叫什么?在哪工作?为什么会有我的微信?

她是不是......也藏着一份我不知道的心思?

我脑海中有无数没有答案的问题,这或许便是我彻夜难眠的理由。

好在工作在晚上九点,七点多从公寓出发完全来得及。我有一个白天可以休息。可我却没有精力去思考与她无关的任何事,就像一个人形容器,脑海与心房,都早已被她填满。而我的身份,是仅有数面之缘的酒馆讲故事的。她只是我的顾客。没有任何交情可言。

望了望墙上的时钟。七点整。我终于决意将滚烫的手机丢开,坐直了身子,抱起我的吉他。它曾是唯一不会背叛我的。现在多了一个橙子。或许以后还会更多。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个人是她。

既然睡不着,不如提早为晚上的工作做准备。夹好调音器,我开始拨弄我的吉他,调整它的音色。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个较为嘈杂的过程。令居自然不会在意,他们正准备出门上班,朝九晚五,不会在意我这个日夜颠倒的怪胎的生活。我一边哼着为她写的曲子,一边调着吉他,难免会打扰到一些人。

比如,正在酣睡的橙子。

照常理来说,酣睡的他雷打不动。可今天他再度一反常态,满脸疲色,红肿着双眼,提着上个月刚买的新鼓槌,气势汹汹的撞开我的房门。而我怀抱着吉他,只是瞥了怒发冲冠的他,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态,平淡地说道:“干嘛。要打我么。”

他晃动着手中鼓槌,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你他妈能不能白天再调你的破琴!”我转头望了一眼窗帘遮掩后的天际,已然浮现出新日的第一抹肚白,我如实回答道:“已经白天了。”橙子闻言错愕许久,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身前,摆出一副哭丧脸来,涕泗横流,拱手拜道:“王大侠,你饶了我吧!今晚还要上班呢!你不会想我被扣工资吧,那我的那部分房租,你来帮我垫上?”

“不可能。”我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橙子终于怒不可遏,就要朝我扑来......

宛若坠入无底的深渊,身子全然不受控制,忽地眼前一黑,直线下坠,头脑愈发沉重。小腿一阵抽搐,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的一个翻身,便从床上滚了下来,扯着被子,不知滚了几周,最终狼狈的瘫倒在门框边。

揉着酸涩的眼角与发涨的太阳穴,忽见一个庞大的黑影盖过头顶,仰头看去,是身高体壮的橙子,正攥着一听啤酒,垂下眉眼盯着我发笑:“哟,这是什么姿势啊。练什么神功呐?”我拍了拍有些冰凉的脑门,环顾四周,依旧是那些简单的家具,我还在自己的卧室,墙上的挂钟,和梦里的一样,暂时停步于七点。

我还未回过神来,正在困惑为何会翻下床来,橙子却又嘲笑起来:“这是?睡啥了?”我裹着被子站起身来,扶着额头,只觉隐隐作痛,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至于昨晚的事,更是记不得多少。唯独那个梦境,真实的过头。我下意识的望向窗外,我的那辆二手破车还停在狭小的前院里,这至少证明,我真的有辆二手车。

“橙子,昨晚......我们出去了吗?”我试探性的问道,生怕昨晚与她的相遇真的只是虚幻的梦境。可橙子微微一愣,随后又倚在门边抱着胳膊,灌了一口啤酒笑道:“你昨天喝傻了吧。还是说,你睡啥了?昨儿老板难得大发慈悲,放我们提早回家。还能干啥,搁家喝酒呢!”

提早回家,那就不可能遇见她了吧。毕竟梦境里,已是深夜。

他这一提醒,那些酒后丢失的记忆忽然一股脑的尽皆涌入脑中,宛若失频的放映机,时而掉帧时而加速,我开始相信,昨天真的和橙子喝了许久的啤酒,而与她的相遇,便是实打实的镜花水月。“那我可能......做梦了......”我皱着眉头,只觉鼻头有些酸涩,揉了揉下巴,坐在床边无奈的说道。

可橙子却毫不意外的耸了耸肩,摊开手问道:“废话。谁让你小子昨天 发了疯似的灌酒,哪怕是啤的也没喝那么多的呀。你再喝多点呀,就直接给你送急诊室去了。喝那么多,做点梦也正常。不过我还真有点好奇,我们的卖座先生做了什么梦呢?”

“我梦见......你想打我。”我沉吟片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将她的事向橙子坦白,只得岔开话题。我怕他嘲笑我,嘲笑我懦弱,胆怯。明明以前,我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可橙子却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似乎早有此意一般说道:“正常。不过我确实早有这个心思了,那祝你美梦成真啊。”说罢,他还举了一下手里的啤酒,好似在和我庆祝贺喜。这个家伙,向来如此。

“我还梦见......你给我下跪来着。”我用最为平静的表情和语气说出了似乎最为嚣张的话,他紧盯着我一秒,茫然地看着我,那淡黄的啤酒便从口中喷出,淋湿了他大半衣衫,呛得直咳嗽。待他抚着胸口稍稍缓过神来,又强忍着不适冲着我伸出大拇指,咬牙切齿的骂道:“王笑涵,这方面还是你比较畜生。”

“这句我我也梦到了。”我紧跟其后的一句话再次让他大吃一惊,连连感叹于我的“厚脸皮”,殊不知我只是实话实说。快速的将穿上早已熨烫好的纯白衬衫,套上裤子,我起身来到墙角,又抱起那沉寂一夜的吉他,想要多想起一些昨晚的记忆。她为什么没有来,昨天我一直失魂落魄,只因没能在黑暗中找到她的身影。

这或许就是我会借酒浇愁的原因了吧。

我似乎想起什么,猛然抬起头望着正在擦拭满身啤酒的橙子,急忙问道:“橙子,我喝醉之后,有没有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原先还有些怒气的橙子闻听此言忽然嘿嘿一笑,像是抓住了我的把柄,满眼嘲讽,洋洋得意道:“王笑涵啊王笑涵,没想到呀,你可以啊。”

“我和你说什么了!”我丢下心爱的吉他,宛若被揭穿谎言的孩子,竭力维护着仅存的一丝尊严,红着脸逼问他道。可他却笑得愈发猖狂大声:“人家都说你是泰山,撩不动。多少小姑娘问老板要你的联系方式,多少人每天等着看你给你送花,你都没反应,就为了那姑娘,就让你脸红啦?还为人家喝那么多酒,你还记得自己昨晚说过什么吗,笑死我了,哈哈哈......王笑涵,我可抓住你的把柄了!”

“没有!”我紧紧掐住指腹,矢口否认。

可他仍放肆的笑着,我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和他扭打在一起。印象中,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和他动手,为的竟然是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女顾客。不过我很快便被体壮如牛的橙子制服,动弹不得。自那以后,我俩再没动过手。我常问他是否记恨我,他却微微一笑,没有多说。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兄弟感情,小打小闹并未没有多少影响。也许,他真的能理解我,只是表达方式有些诡异。

橙子没有为难我,我无奈的坐在床边,望着他夺过我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熟练的解开锁屏,打开微信。

我昂着头木讷的问道:“你干嘛。”

“帮你约她啊。”他一脸怪笑,打开和她的聊天框,只有零零散散几句客套的早安晚安,却被我奉为至宝。但这却惹来他一脸鄙夷,大骂我没出息。我闻言惊恐的从他手中夺回我的手机,像受了惊的兔子,极快的跳开:“你干嘛!”

“你有病吧。有感觉就约她吃个饭什么的啊,如果喜欢而且合适就表白,然后就在一起,再然后......”橙子在我面前掰着手指细数着那些普通情侣都会做的事,我不自觉的在脑海中拼凑出他所描绘的,我和她的场景。牵手,逛街,接吻,等等等等。但我的耳根越来越好,桃红的病毒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蔓延,侵蚀着我的理智。

他见我如此狼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叉着腰苦笑着问我:“你喜欢她吗?”

“喜欢......”我头脑一热,毫无防备的吐露出心底最为赤诚的答案。

“怎么喜欢的?”他又问道。

“......一见钟情。”我沉默许久,在脑海中不断搜索足以形容这段突如其来感情的词语,但却都不合适,唯独着一见钟情,稍微有了点那种意思。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天长地久,就像我从未计划过,她会闯入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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