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猫族,加上狸族,两族联合起来生事,那就更能多增加一分成功的几率。

毕竟,沉珏的实力,虽探不到深浅,但能够稳坐魔界之君的宝座,自然是不能小觑。

斐妩并未抽回手来,娇俏的小脸满是一片正色,重重地点了点头:“珍叔且放心,妩儿回去便让狸族上下待命,只等您一声吩咐!”

“好!—”珍火袖面上一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才松开斐妩的手,猛地一撩衣袖,“妩儿果然没让本长老失望!”

斐妩抿唇一笑,又看了床榻上的珍火袖一眼,微微翘起的红唇动了动:“珍叔,那妩儿便先回去好生准备一番。”

“妩儿,你且先回去,待本长老细细谋划一般,便来向你支信儿,届时一同生事!—”珍容烈一拂下巴处有些灰白的一小撮胡子,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好,妩儿知道了。”斐妩跟着点了点头,这才一转身,蔷薇红的裙摆划出个好看的弧度,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见着斐妩的身影远去,珍容烈上前一步,极为爱怜地抚了抚珍火袖散落在外的发丝,抚慰一般地低声开口:“袖儿,你且放心吧,过不了多久,为父定替你报了这仇!”

珍火袖阴阴一笑,面色似乎好了一些,眉眼间,皆是掩不住的狰狞阴郁,粗哑着嗓音开口:“多谢父亲。”。

珍容烈不再开口,只有一下没一下爱怜地抚着珍火袖的发丝,佝偻的身子,配上深褐色的衣袍,格外地便有些渗人。

珍火袖躺在床榻上,不再开口,一动不动,周身却只透着不加掩饰的阴森之气。

而此时,另一边,山庄外,一顶玫红锦纱的圆盖伞轿,边缘还缀着一圈莹润白皙的珍珠,早有等候着斐妩的身影,一左一右,服饰相同,也是偏黄的发色。

一扭腰肢,斐妩上了伞轿,一撑手支着下颔,衣袖微微向下滑了些,露出一小截玉藕般的皓腕来,妩媚地靠坐在里侧。

伞轿稳稳抬起,随即不紧不慢地前行着,斐妩透过锦纱轻扬的轿窗,眼波流转间,睨了一眼碧落山庄,明媚有神的大眼里划过一抹深沉。

助一臂之力么?

可以是可以,只是,要看她想不想。

毕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事,便倾尽狸族上下,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胡乱行事。

当然,若能坐山观虎斗,既不波及本族,也能出了那一日的侮辱之气,自然是最佳的。

微微翘起的小巧红唇,勾出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来,斐妩收回目光,艳丽的眉眼之中,蕴涵着些许不符的暗芒。

——此处是搞事情的分界线——

一连几日,夙堇都只懒懒地窝在凉珏宫,啥事儿也没干。

有时候,是一屁墩儿坐在窗边,看上去极其忧郁地思考着人生;有时候,是一摊爪子在地摊上花式打滚儿,看上去极其疯癫地放飞着自我;有时候,是一撅小屁屁脸朝下耷拉地趴睡着,看上去极其不雅地丧失着形象。

大概,是已经到了一种需要发泄发泄的境界。

沉珏已经由一开始的轻飘飘瞟上几眼,到最后做到完全熟视无睹,自顾自地优哉游哉。

这一日,夙堇依旧是懒懒地趴着,正闭着眼睛假寐,突地鼻尖嗅到甜腻至冶的香气,一睁眼,果然沉珏已经到了跟前。

夙堇一撑爪子,自己自觉地爬了起来,刚好避开沉珏那轻飘飘的墨色玄纹靴子。

似乎是要出门,浑身都是妖异的张扬——锦葵紫的一身廓形衣袍,茜素深红的龙牙花花样,密密麻麻大朵大朵地绽放,浓深至冶,三千墨发懒懒地束在脑后,同样浓重的眉眼下,似是用了银朱和粉红胭脂画笔,从眼角斜斜勾勒至眼尾,在鬓角盛开出一朵小巧的悬铃花,衬得那一双无边潋滟的紫眸,满是不可言说的诡美与妖华。

见着夙堇起身,浓密的睫羽一垂,以眼神示意夙堇跟上,沉珏则是淡淡地一撩衣袖,迈着悠悠然的步子,衣摆处的茜素深红龙牙花缓缓拂动,向着殿外而去。

夙堇咂了咂嘴,看了一眼那道娆娆艶华的颀长身影,小爪子一抬,也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群魔乱舞节。

从名字便可以想象得到,乃是一个盛大无比的舞会节日,类似于狂欢之日,不过却是更加富有些特色。

最为重要的是,这舞会节日,有着一个特定的传统——除了魔君,便只有魔界的八大族派,才有资格参加。

历年都是魔君会到场,做个开幕之前必要的露面,而后便是正式舞会的开始。

八大族派,分别是狸族、猫族、狐族、蛇族、貂族、狼族、貘族,本来最开始是还有个翼族的存在,不过后来被灭,族派已经除去,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借着这机会,也可以面见魔君,上报些有关族派发展的相关事宜。

毕竟,平常若是想要面见魔君一面,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而这一日,便又到了群魔乱舞节。

偌大的圆台,由中心向外延展开去,无人可知其边际在何处,地面上铺着玲珑白玉,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千朵万朵,花瓣鲜活剔透,连花蕊也细腻可辨,用蓝田暖玉凿成,想必赤足踏上也会只觉温润不觉沁凉,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穷工极丽的奢靡。

八个不同的方位上,分别置着三把交椅,是为八大族派的各自领头之首所准备的。

历年规矩,每个族派,三名掌权之首,其余的,便是族派之中的年轻一辈。

毕竟,年轻一辈,凝聚着族派的希望,这种盛大的场合,带过来各自碰碰面长长见识,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至于那正东方一条直直拓展开去的大道尽头,则是置着一把宽大的高座,通身墨黑似漆不掺其余任何色彩,正是为魔君所准备的位子。

此时,其余七大族派的领头之首及其成员,已经尽数到齐。

狸族到场的,只有斐妩,倒是不见斐骁的身影,正坐在正中的那把交椅上,一袭殷红轻羽长裙,栀黄的三千发丝绾成好看的一个发髻,大眼明媚,似浅褐色的美瞳一般,小巧的红唇微微翘起,妖娆的身段,无一不散发着女子特有的妖媚。

在斐妩身侧的,一左一右,同样是两个女子——年龄相仿,一牡丹红,一珊瑚红,皆是发色偏黄,身段妖娆,妆容精致,面若桃花。

猫族到场的,则是二长老珍容烈,依旧是深褐色的一袭衣袍,还戴了一顶毡帽,微微佝偻着身子,端坐于大椅上,而旁侧一左一右坐着的,则是两个看上去年轻许多的小辈,一墨绿一墨蓝,都一脸拘谨地正襟危坐着。

蛇族到场的,则是之前夙堇见过一面的舍阙,一拢浅灰绿的宽松锦衣,一头墨发服帖地散散垂于脑后,眉眼深深,不变的凉薄视线,深邃似漆见不到底的暗黑色眸子,唇色稍稍有些淡,浅浅的珍珠红却是并不突兀,反而极衬那一张面容。舍阙旁侧,则是坐着一位年纪稍大些的长辈,略显沉闷的一身灰黑色长袍,面色同样稍冷,直直挺着背脊不怒而威。

狐族到场的,不出意外地有圣女进魇儿,一袭深浅变化的深红檀色长裙,依旧稍稍有些暴露,品红的轻纱披肩形同虚设,胸前一抹若隐若现的凝脂白皙,鹅蛋小脸,烟熏眼妆恰到好处,烈焰一般的红唇,勾魂得似要燃烧一般,当真是妖媚入骨。

只是,狐族似乎并没来其余的长辈,只进魇儿独坐于正中的那把交椅,身侧候着数个身量相仿的女子,皆是红妆夺目。

貂族那一边,正中交椅上坐着的,同样也是位女子身形——只是较之不同,一袭莲花白的流仙缀着碎碎花纹的长裙,小巧秀气的瓜子脸,略施粉黛,峨眉淡扫,波光涟涟的一双水眸,眉中心细细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莲花样,平添了一抹高洁,樱桃红的唇瓣,润泽莹亮,肤如凝脂白皙剔透,正是貂族圣女郁南儿。

另一边的狼族,略显桀骜的一抹男子身形——身着赤黑色银丝镶边的直襟衣袍,墨发束的极高,小麦的肤色,尤其是那一双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眸,隐隐流泻着几不可察的淡淡绿光,鼻梁高挺,浅绛色

的薄唇紧紧抿着,周身透露着不善的气息,正是狼族族王漓苍阑。

最后的貘族那一边,同样端坐着一位颀长的男子身形——散散垂了一缕墨发在额前,肤色同样偏小麦色,五官俊美,只是静静端坐着,正是貘族太子齐秦,手侧还各坐着两位头发微微花白的长老。

隐隐一道紫光闪过,那遥遥一方宽大的高座上,倏地现出了一道娆色天成的身影,臂弯里,还隐隐可见一小团白白的不明物,正是沉珏跟夙堇。

“吾等参见君上!—”齐齐响起的一道声音,有高有低,明面上倒是礼节齐全,至于这话里蕴涵着的恭敬有几分的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沉珏斜斜向后一靠,潋滟芳华的紫眸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这才随意地一撩衣袖,幽幽似焦尾鸣筝的声音响起:“免礼。”

“吾等谢过君上!—”又是高低不一的回礼声音,七大族派的领头之首,各自又在自己的交椅上落座了下来。

虽然隔着些距离,但也隐隐能看清那一道慵懒妖冶的锦葵紫身影,带着天生上位者一般的不容逾越。

“君上日理万机,若不是趁此机会,如何能窥其尊容?——”进魇儿咯咯地媚笑一声,似火的烈焰红唇耀眼夺目,柔若无骨地歪坐在交椅上,眼波流转间,魅惑的大眼扫过那遥遥一方,率先开口。

“的确是难得。”郁南儿盈盈端坐着,抿唇淡笑了笑,恰似眉间那朵雪莲花样,端的是清雅高洁,与进魇儿的妖媚入骨,则是形成鲜明的反差。

沉珏睫羽微抬,不曾多看一眼,只摆了摆那绽着茜素深红龙牙花花样的衣袖,薄唇一动:“且开始吧,无需拘谨。”

魔君的性子,向来都是羁傲不逊的偏冷淡,历年都是如此,只懒懒地露个面,若有重要的内容便听上一听,不过其余的七大族派也是深谙其性情,倒也习以为常。

群魔乱舞会,到此,也算是可以正式拉开序幕了。

伴随着沉珏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圆台中心,向外延展开去,地面上玲珑白玉的朵朵五茎莲花,竟是环飞着淡淡白光,紧接着似有了鲜活的生命力一般,千朵万朵旋转跳跃着,从地面上徐徐生长,及至半人的高度,绽开成一朵朵托盘似的圆顶莲花。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朵朵圆顶莲花上,竟是托着形形色色的犀角雕玉簪花杯和剔犀雕云纹圆口盘,簪花杯里盛着色泽不尽相同的琼浆玉液,无一不是鲜亮诱人,圆口盘里摆着的,则是新鲜瓜果跟小吃糕点,皆是小巧精致,色香味俱全。

夙堇窝在沉珏的一旁,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完全已经由之前的目瞪口呆变为现在的垂涎欲滴了。

沉珏依旧是一派慵懒地靠坐着,似乎对那些都提不起什么兴趣,只一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夙堇的后背。

而底下,已经是一片热闹了。

七大族派的领头之首,略显高冷,大多都只手执玉杯,不时浅浅啜上一口。

至于其余跟着一道前来的年轻一辈,心性自然活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在舞池之中尽情结交。

“嗷呜—”夙堇偏过脑袋,小爪子指了指那下首的圆台,眨巴眨巴眼睛,做着一副可怜的小模样。

沉珏收回大手,懒懒地支在下颔处,微微垂了垂睫羽,喉间溢出淡淡的一句:“去吧。”

棒!

夙堇一骨碌爬起来,极其欢快地,小爪子一撒,就准备开溜。

甜腻香气突地袭来,夙堇顿了一顿,随即便听到耳畔一道幽幽的声线:“不得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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