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申城是没有秋天的。

一层秋雨过,风一吹,树叶就开始往下落。

不是北方暴雪般风卷残云,而是一片片的,非要在空中慢慢摇曳,晃荡几回才飘落到地上。

而等叶子落了地,天气又多了一层寒。

你才一阵恍惚,冬天竟然差不多来了。

申城的冬天也不冷,只是透骨寒。空气湿度高,零度上下的湿气透过衣服阡陌之间的空隙,粘连到皮肤。

接连不断,像连发的冰冻子弹。

唰唰唰,生出远胜北方的寒意。

不少在北方过惯了零下二三十度的风雪大汉,依旧挺不过申城的冬。

十一月,天有小雨,淅淅沥沥。

天黑的早,不过四五点钟,就阴阴绵绵将要入夜。

章远,供职于申城办公室,打着伞回家。

听着名头响亮,实际上只是个收发室传达员,专门负责收发相关领导的信件物品。

当然,谁也不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本名伊藤远,东瀛特工。从小培养,于15岁派往民国生活,潜伏进政界机关,传递情报。

特工,潜伏,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他需要的不是一时的谨慎,决心。

而是长达数年,甚至数十年的伪装,扮演。

滴水石穿是一件可怕的事,不是说水能穿石可怕,而是水能重复几十年,上百年,每一滴都落在同一个位置,不动摇。

重复会让人懈怠,陷入自我怀疑。

冬日雨巷,悠长、悠长,又寂寥。

举着黑伞,伊藤顺着昏暗的里巷弄堂,穿梭。

他看到落魄乞丐借着半破的屋檐躲雨。

乞丐双眼空洞,没有表情,没有思绪。他已经习惯,不为无瓦遮头忧愁,不为下一顿担忧。

躺平了。

就像身体溃烂,躲在垃圾桶旁边苟延残喘,等待死亡的野狗。

无所谓死亡,无所谓生活。

咣当当——

金属与地面碰撞,溅起,又碰撞到其他金属。

伊藤远丢下一小把硬币,哗啦啦,沾上雨水,反射着将夜仅存的光亮。

都是最小的面额。

“收下这些钱吧,为自己买点酒,好好吃一顿。”

就像孩子玩耍时,遇见一群蚂蚁,便滴下一滴蜂蜜,看着蚂蚁们朝圣般享受上天的馈赠。

在华12年,他有属于自己的,排解自我怀疑的手段。

他会行走在最泥泞、最底层的街头巷尾,找到烂泥一样的流浪汉。

洒下一些金钱。

他喜欢看那些流浪汉的表情从麻木到惊喜。

他称之为:救赎。

感受这片土地最深沉的污秽和罪恶,他会产生这样一种感觉。

他的潜伏,是正义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东瀛帝国来,拯救这片土地。

然后他会以更饱满的状态,完成自己的使命。

下的明明是雨,但落在硬币上,就像一块块冰。

冰凉,带着高高在上的寒冷。

乞丐被声音吸引,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眼眶干涸,眼睛转动时,总让人担心眼眶里会传出缺少润滑油的机械齿轮在咬合时的酸齿声。

对,就是这样。让这一枚枚硬币,点燃你眼里继续下去的希望。

伊藤远俯瞰着乞丐,心中如是想到。

街道后巷,雨水流淌,带着别人放在门口的垃圾,和黑黄的泥土。

乞丐伸出开裂的手,把手指抠进泥土,拿起脏兮兮的硬币。

黑泥进了指甲缝,但他没有丝毫感觉。

一枚,两枚。动作越来越快,想生怕被抢食的野狗。

对,没错,捡起来吧,都捡起来。你一定要记住,是大东瀛帝国给了你生命的馈赠。

没有再理会乞丐几乎将自己埋进泥里寻找硬币的模样,伊藤远打着伞,准备离开。

乞丐停下手,朝伊藤远的背影用力磕着头,嘶哑的喊着。

“谢谢老爷!谢谢大老爷!”

伊藤远笑了,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便是为此而活。

“只可惜,这双鞋又不能要了。”

在他看来,走过污秽的鞋,进不了东瀛人的家门。

雨巷不长,细雨接连天幕,声势渐大。

前面是一个弄堂的岔路口。

伊藤远避着泥水坑,准备踏上弄堂的青石板,早点回家。

刚踏上一步,忽然感觉到一道阴影。

落在自己的胸口。

什么!

整个人被击飞,落在了泥潭。

伊藤远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瞬间明白,这是遇到了偷袭。

“可恶!你知道这是什么衣服吗!”

作为特工,伊藤远肯定是练过的,不然他也不敢独自走过最肮脏的底层。

一个翻滚,伊藤远站起身,戒备着出拳的人。

那是一个带着黑巾的男子,包着头,一身普通的黑衣,最常见的工人打扮。看不出丝毫特征。

来人没有丝毫废话,还没等伊藤远站稳,就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身前。

当腹的一拳,来势汹汹。

拳若钢铁,要是落到实处,只怕跟铁锤冲击没什么两样。

伊藤远终究是多年磨砺的特工,短暂的失神后很快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手伸至腰间,快速拔枪。

袖珍手枪,方便随身携带。虽只有五个子弹,但用于逃命或危难之际,已经够用。

打开保险,瞄准。

雨水渐大,冰凉的落在脸上,汇聚成股,顺着睫毛从眼前流下。

给伊藤远的瞄准带来短暂的失神。

来人似乎早有预料,动作没有丝毫迟钝,身子灵蛇般伏低躲闪,双拳化掌,自下而上,穿越空间,握住手枪。

脚下站定,多年站桩的功力让他像百年老木一般毫不动摇。

一拉,一扯。

提膝,顶腹,掰枪。

一气呵成。

伊藤远双手像被工程机械硬生生扭断,腹部更是像被打桩机冲击一般,满腹的内脏翻滚。

剧烈的疼痛不啻于把肌肉直接撕裂,痛感神经死命地传递痛苦的信号,近乎达到休克的阈值。

连贯的出手,直接打断了伊藤远的所有反应。把他顶飞在地,残犬一样抽搐。

把枪收回腰间,骑上伊藤远,乱拳朝着他的上半身挥打。又站起身,用脚狠狠的踹。

没有丝毫的章法,也没有半点节奏,就像数名街头混混在那拳打脚踢。

雨水混合着泥污,蹂躏着伊藤远的衣服。

渗出了血液,变得乌黑。

气息紊乱,逐渐有进气没出气。

惨叫和呻吟变得有气无力。

直到一声拳头戛然而止,探了颈动脉,冰凉,静止。

伊藤远,死了。

来人没有急着跑,而是翻遍伊藤远的全身,掏出他身上所有有价值的物品,包括他那双看着价值不菲的皮鞋。

申城的冬日黑的很早,不过五六点,就基本全黑了。

冬雨越来越大,带着层层的冰凉,在暮色中,将那位来人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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