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甘宁随郭嘉离去后,锦帆贼便也四处招揽同道中人,组建了不足千人的锦帆军,不断给当时还在任上的郄检制造麻烦,后来刘焉入主益州,打压豪强,招安流寇,锦帆军也就成了刘焉招抚的对象,恰好这个时候郭嘉决定揭竿造反,甘宁便和锦帆军取得了联系,由于郭嘉将来要取益州,也就顺水推舟让锦帆军先降了刘焉,作为日后内应。

而郭嘉那一份劝降表看上去是给刘焉,实际上是给城中内应锦帆军的,郭嘉大军一日下来都是在猛攻成都东门,到了酉时却突然从西门入城,靠的就是锦帆军从内接应。

这一路攻伐益州,高顺麾下将士屡立战功,此次从西门入成都,高顺所率骑兵再次建功,一马当先杀入城中,为郭嘉步卒大军开路。

西门已失,东门告急,成都内的守军瞬间大乱,前后夹击之下,死伤惨重,很快,剩余守军或逃或降。

缓缓朝着州牧府走去,郭嘉身后跟着一排将领。

“兴霸,锦帆好汉们就并入你的麾下吧,我入成都他们有大功,待我安定琐事后,必亲自前去道谢,但我有言在先,功过分明,他们以前是游侠,做事凭喜好,若是受不了军中纪律约束,那还是不要从军的好。”

有功是好事,可要是功勋在身便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的话,郭嘉不会留一丝情面,立功者,赏,赏完之后犯了错,那就得罚。

要是数年以前率领锦帆贼行侠仗义的甘宁,必定会觉得郭嘉不近人情,这入成都是天大功劳啊,减免多少将士伤亡?省去的时间与钱粮,这都难以估量,可郭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乎锦帆军根本没立过功一样,以前的甘宁,断然不能接受。

可这些年一直手不释卷的甘宁深刻明白眼下太平军入主益州,正处风口浪尖,拿下属地后的重便是约束将士,他们是来统治这里,而不是洗劫这里,统治,便要将眼光放远,从长计议,锦帆军有功不假,可要是坏了郭嘉的大事,那功劳未必能抵得上过失。

“主公放心,某明白眼下是非常时期,无论是谁,就算有天大的功劳,只要在军中必然要服从军令,否则,某不会顾忌人情。”

身穿铠甲的郭嘉伫足转身,望着信誓旦旦面色沉静的甘宁,欣慰地点点头。

郭嘉不缺猛将,猛将谁都爱,可郭嘉更喜欢有勇有谋能够审时度势的将领,这种将领,是日后三军主帅的备选。

再转过身继续前行,城内街道上百姓闭户,逃命的守军随处可见,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汇成纵横交错的溪流在道路上缓缓流淌,郭嘉将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成都州牧府到了,郭嘉停下脚步,抬头望去,一排石阶而上,便是州牧府,刘焉在成都内出行已用天子仪仗,州牧府虽不敢建得如同长乐宫那般雄伟,却也大兴土木建了一处巍峨气派的州牧府。

伴随着郭嘉沉重的脚步声,黄昏余辉下,州牧府前院大道上,捆缚跪地着一群人,为者正是刘焉,白缭乱,面色呆滞灰败,弯下去的脊梁似乎再也直不起来。

当郭嘉跨入州牧府后,失魂落魄的刘焉仿佛回魂一般抬起头,迎着日落余晖望向那稳步走来的人,头戴武冠清逸俊朗,身穿铠甲腰悬宝剑,正是夺他基业的郭嘉。

刘焉犹如受伤的野兽挣扎着要站起身向郭嘉咆哮嘶叫起来。

“郭嘉小儿!我乃汉室宗亲,你敢谋……”

刘焉的话还未说完,从他身旁走过的郭嘉根本就没有看他一眼,路过之时,抽出宝剑,划过一道优雅弧线。



一道血泉从刘焉脖颈喷出,血溅五步。

妄图割据称王篡夺天下的汉室宗亲刘焉面朝地面重重栽倒,身下鲜血缓缓流淌,颤动数下后再无动静,就此毙命。

身旁刘焉子嗣各个哭天喊地声称要将郭嘉碎尸万段,可郭嘉无视他们悲愤的喊叫,走到州牧府议事厅前的台阶上蓦然转身,眼神漠然地俯视前方。

刘范,刘诞,刘瑁,刘璋这刘焉四子全被就地格杀,可以说刘焉这一支汉室宗族,被郭嘉灭门。



郭嘉双手拄剑面对众将,落日余晖光芒夺目,映在郭嘉身上显出几分金光灿灿,手拄宝剑上,缓缓滑落源自汉室血脉的血滴,泛着霞光,呈现出妖异的色彩。

“呼,如今,我已拿下成都,益州尽落我手,但其他各郡恐怕还有不服号令者,待成都安定下来后,即刻兵荡平各郡,不服者,杀。”

台阶下的武将们眼中隐含狂热之色,天下最大的益州,就在关东诸侯们讨伐董卓的间隙,易主了!

安排武将们下去平定成都内的混乱局面,郭嘉独自走入州牧府的议事大堂,宽敞阔气,摆设精美,走到主位上,郭嘉慢条斯理轻手轻脚地脱下铠甲,一身暗红锦袍的他将铠甲与佩剑放在矮桌上,自己绕到桌后,屈膝跪坐,昂起脑袋闭目深呼吸一口气。

总算有了立足之地!

隐隐能够听到城内混乱喧嚣的声音,郭嘉闭目跪坐在主位上,纹丝不动。

时至深夜,成都的混乱终于结束,众将与谋士们一同来到议事大堂中向郭嘉复命。

“城中四万守军,白日激战折损一万三千余,我军入城后,斩杀近万,后降者一万五,有近两千守军逃出城,我军并未追赶。”

戏志才汇报之后,徐庶又出列禀报。

“禀主公,战后各部清点人马,张燕将军麾下三万,张白骑一万,徐和八千,司马俱七千,高顺六千,甘宁四千,周泰两千,许褚三千,典韦三千,各部总计七万五千人马。”

出汉中时近十五万人马折了一半,就算现在加上汉中张辽手中的八九万人马,郭嘉入益州时可是带着近二十五万大军。

神色如常的郭嘉坐在主位上睁开双眼,沉静似水的眸子并无任何波动,张口轻声道:“甘宁,从此你部命名为锦帆军,在城中休养十日,然后你即刻率军北上,去汉中从张辽手中领三万兵马,给我将汉中以西,成都以北的武都,阴平,汶山三郡拿下,遭遇反抗者,杀。”

甘宁微微激动地出列抱拳领命,要知道并不是随便什么军队都能有名号的,而郭嘉赐名,显然是委以重任并十分重视。

待甘宁回列后,郭嘉继续下令道:“司马俱,命你从降卒中补充三千步卒,率军一万攻取益州东面门户巴东郡,张白骑,命你麾下一万人马攻取益州东南门户涪陵郡,你二人坐镇此两郡,严防荆州。”

司马俱与张白骑领命之后回列,对视一眼,眼中神色颇为耐人寻味。

“徐和,你补充两千人马后率军一万攻取江阳郡,南部蛮夷若有异动,即刻向成都急报。”

徐和也领了差事,不过似乎兴奋劲儿过了之后,有些意兴阑珊。

“剑阁道与成都中的降卒暂且交由许褚典韦周泰三位将军看管,从中挑选精兵并入各自麾下,高顺,你如今部下还有六千人马,三千骑兵与三千步卒,从此你部更名为陷阵营,但有所需,尽管开口,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陷阵营,每攻必克!”

望着郭嘉寄予厚望的严肃神情,高顺抱拳领命。

眼看其他将领都有任务,许褚不乐意了,出列闷声道:“主公,为何其他将军都有任务,俺只是训练降兵这么个无聊差事?是不是主公认为俺这几仗没功劳,小看了俺?”

几句话惹得哄堂大笑,戏志才摇头笑道:“仲康啊,主公让你在城中练兵,自有用意,不说巴西郡,汉嘉郡,广汉郡,犍为郡,巴郡这五郡之地还需另派大将前去攻克,就是成都所在的蜀郡可都未必臣服于主公,你呀,抓紧练兵吧,要不了几日,你不想离开成都外出征战都不行了。”

郭嘉也是哭笑不得地望着从来没有心事的许褚,现在需要短暂休整,张白骑,司马俱,徐和三人分别前去守住益州东面和南面,好听点儿是防范荆州和南蛮,不好听的说法,那就是郭嘉打算关起门打狗。

暂时还不敢把手伸到云南那边,不是郭嘉不想,而是伸过去不代表一帆风顺,益州北部这十四郡的地盘,先啃下来再想别的吧。分兵去云南地界各郡极易引南蛮作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军事事务安排完毕后,郭嘉就让戏志才,徐庶,甄尧,修齐治平四人暂且统管政务,一切按部就班,暂时不做任何动作。

“一日大战,各位辛苦了,还是早些下去休息吧,甄尧,你留下。”

待文武退下后,甄尧独自留在了堂内,郭嘉还未说话,甄尧就面露忧色地说道:“主公派司马俱,徐和,张白骑三人镇守益州东部门户与南部,我心中总觉不妥。”

郭嘉大手一挥,淡淡道:“此事不提,我将你留下,是想问问你,这益州士族与本土望族,你甄家可曾了解?”

甄尧凝重地点点头,叹道:“自古西川出名将,益州士族与本土豪族皆以秦家马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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