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内,葭萌关失守,剑阁道被冲破,成都内得到消息的刘焉立即下令全日戒严,关闭城门,誓死要借成都城高墙固抵御郭嘉大军。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郭嘉举兵攻伐益州,连连大捷,除了是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奇袭外,与谋士们一同数出奇谋也是胜利的关键。

已经得知成都内刘焉还有四万守军,郭嘉进入广汉郡境内之后便在绵竹休整,距离成都不足一日路程。

城中官吏闻听有贼军来袭,早已望风而逃,郭嘉暂且就在县衙下榻。

府衙大堂之中,郭嘉设宴犒劳文臣武将,但仅是以茶代酒。

“诸位,成都近在眼前,回想这一路走来,若无诸位殚谋戮力,嘉断不会有今日,大战在即,为防因酒误事,嘉谨以清茶代酒,敬诸位一杯,谢过诸位的竭诚辅佐。”

说罢,郭嘉先干为敬,堂下文武朝郭嘉举杯一敬,异口同声:“主公言重了。”

满饮清茶之后,众人脸上兴奋之色,喜悦之情显而易见。

许褚心里最藏不住事,放下茶杯就张嘴请战。

“主公,据吴懿手下将领说,这成都也就四万兵马,主公手下如今还有近十万大军,不如明日就派俺前去攻破成都。”

踏平剑阁道战役中,张燕所部损失最惨重,因为混在俘虏中的两万士兵都是出自他的麾下,如今张燕手中只有三万五的士兵,张白骑,司马俱,徐和三人加起来也只有三万,高顺,许褚典韦,甘宁周泰,近两万五千兵马。

这八九万人马面对成都四万守军,确实占了上风。

面带微笑的郭嘉环视众人说道:“若是刘焉出城与我在城外决战,我有七成胜算,但刘焉要是坚守不出,我的胜算虽再高一分,可伤亡恐难以估量。”

以戏志才为的谋士们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而他们对刘焉是出城决战还是坚守不出,也是有了统一的看法。

早已褪去游侠风范的徐庶此时袖袍冠服,朗声道:“主公,我料刘焉必定坚守不战,汉中阳平关定军山,梓潼葭萌关剑阁道,如此天设之险都挡不住主公的大军,刘焉又岂敢出城来战?他必定死守不出,原因很简单,主公虽已拿下汉中梓潼两郡,可这两郡之地不足以支撑主公大军所需粮草,就算秋收将至,主公的粮草也会难以为继,刘焉只要守住成都,主公短时之内攻不下成都,也就会立刻率军向西而去,攻下阴平与汶山二郡以获军粮。”

攻不下成都,郭嘉自然就要掉头扫平成都以北的各郡,如果那样的话,给了刘焉喘息的机会,刘焉肯定会再征新兵,实力比眼前就更强了。

听到徐庶说刘焉会死守成都,武将们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都露出几分凝重之色,尤其是张白骑,徐和与司马俱三人。

他们三人投奔郭嘉时加起来有十万大军,这攻伐益州到了最后关头,三将手中加起来也只剩下三万兵马,不同于张燕投效郭嘉时裁军留下十万,他们的兵马可都是一兵一卒折损在战场上的,这也是他们的军功。

其他将领也都深知攻坚战的惨烈,麾下将士如同他们的羽翼一般,谁又不爱护备至呢?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时他们深刻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而这里面唯独甘宁神色如常,喝着清茶津津有味一般,郭嘉瞧见他仿似成竹在胸,不禁疑声问道:“兴霸,莫非你有破成都妙策?”

甘宁放下茶杯,神秘一笑,说:“主公,攻下成都的头功,某要了。”

满堂侧目,谁也料不到甘宁敢大言不惭说攻破成都,甘宁手下原本一万将士如今也折了一半,区区五千兵马,如何破成都?

好似想起什么的郭嘉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夏秋更迭,清晨雾露凝聚,成都周边山峰烟云袅袅,飘渺浩瀚,凉爽的秋意足以驱散蜀中闷热。

站在成都城头极目眺望东方,外貌谦谦儒雅的刘焉面色沉静,喜怒不显,直到身穿甲胄的年轻将领匆匆跑来,并且手中捧着一张白绢时,刘焉才蹙眉低声喝道:“郭嘉欲如何?”

趋步来到刘焉身边的人正是刘焉长子刘范,他握着一张有聊聊数语的白绢咬牙切齿道:“郭嘉那厮,昨夜派人从四面八方向城中射入劝降表,这上面写着要父亲今日酉时打开西城门投降。”

西城门?

刘焉抬头望天,闭目沉思良久也猜不透郭嘉的想法,酉时已是日落时分,投降的最后期限似乎晚了点,因为酉时若是不降,天已昏暗,难道郭嘉还会做出不智之举入夜强攻吗?

眼神再次平视时,刘焉半白的剑眉微微颤抖,城东不远处,郭嘉大军已集结完毕,看上去至少有五万之众,军阵正中,扬起的大纛上分明写着一个“郭”字。

“让我开西门投降,而你却攻东门?莫非是想让我先严加防范西门,你一早直接来攻打疏于防范的东门?郭嘉,这不像你啊,如此肤浅的计谋,你会用吗?”

握紧拳头狠狠击在城墙上,刘焉面带狞色重重吐出口浊气。

该死的贾龙!

半年前贾龙言辞恳切请求刘焉出兵伐董,刘焉拒不兵,无视天下诸侯会盟酸枣,作为益州士族代表之一的贾龙看破刘焉割据自立的野心,煽动士族与望族共同反叛刘焉,镇压此次叛乱,刘焉损兵三万,若不是如此,此刻刘焉或许还有与郭嘉一战的实力,绝不会到实力悬殊只能死守的地步。

带领东州士族入主益州的刘焉并未赢得益州士族的支持,恐怕也没几个诸侯是能够获得当地士族支持的,镇压叛乱,铲除异己,古往今来屡见不鲜的权柄斗争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一个诸侯想要真正强大,重就是不能遭士族集团的摆布,否则他就算称王称霸,也只是一个傀儡,刘焉看清了这一点,所以他便严酷镇压益州士族,以致内耗消损,现在外敌来袭,呈现出敌强我弱的态势。

东方烈日冉冉升起之时,刘焉猛然一惊,因为他看到了郭嘉大军竟然向着成都冲来!

难道真的被他猜中了吗?郭嘉那一份劝降表不过是肤浅的声东击西吗?

“父亲,这里危险,您还是先回府吧,孩儿在,必定保证城门不失!”

刘范身后一众随刘焉入益州的东州将领,高沛,杨怀,邓贤等,皆是一副死战不降的表情。

城外的太平军层次分明地进攻,刀盾兵在前抵御弓弩手的箭雨,步卒随后扛着飞桥意欲在护城河搭上过道。

喊杀声响彻天地,刘焉面色沉重地点点头,眼中似乎寄予厚望一般扫过众人后回了州牧府。

对郭嘉来说这攻伐益州的最后一场大战就是攻克成都,只要占领成都,再派军扫平益州各郡简直易如反掌,其意义不言而喻。

从旭日东升开始,郭嘉大军便开始了向成都的猛攻,而且是仅仅攻打东门一侧。

一个时辰后,飞桥搭建完毕,太平军开始向城下冲杀,步卒扛着云梯准备攻城。

两个时辰后,成都东面城墙上至少被搭上二十余架云梯,攀着云梯向城头杀去的太平军前赴后继。

午时已过,太平军与成都守军在东面鏖战,僵持不下,各有死伤,又是一场尸骨累累的血战。

城外太平军主帅大纛下,徐庶坐在本该是郭嘉的战车位置上,颇有些不习惯,此前随军都是骑马,现在突然坐在战车上,不用想,必然是周围的焦点,只好昂挺胸,摆出威严的样子。

骑在马上的戏志才调笑道:“元直,此刻是否后悔弃武从文了?否则说不定某一日,你会是主公的三军主帅呢。”

徐庶摇头苦笑道:“你就别笑话我了,坐这里还不如骑马呢。”

遥望成都城头血战,戏志才抚须低声道:“攻克成都之后,主公麾下恐怕只有七万大军,益州境内不过二十万大军,扫平各郡后损失三万到五万兵马,不到十五万的兵马,能不能立足,还真不好说啊。”

这一点徐庶倒是不担心,轻松道:“北面有董太师,他断然不会攻伐益州,东面有荆州,还是无主之地,就算天下人知道主公攻占了益州又能怎样?除了口诛笔伐,难道他们与董卓结盟攻伐益州?难道他们借道荆州会一帆风顺?主公选益州,非因地利,乃是天时。”

天已开始昏暗,攻伐一日的太平军仍旧在城东城头与守军激战,就在城东两军浴血奋战之时,成都除了东面外,其他三门守军皆以放松警惕,可眼看日落之时,酉时已到,城西看守城门的将士忽然听到了一阵铃铛声。

叮铃

只见城西各街道冲出一群士兵,而领头的百人华服锦袍,腰带铃铛,头插鸟羽。

城西守军并未对他们防范,却呵斥道:“你们不在军中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这一伙近五百人显然是刘焉城中的将士,但是此刻却一言不,直接拔剑砍杀城西守军,待出人意料地夺了城门后,将城西大门打开,放下吊桥。

城西不远处,借着黄昏之色悄然无息出现的大军,为者正是郭嘉,身旁甘宁周泰,许褚典韦,高顺张燕,纵马奔腾,直冲成都西门。

西面城墙上,百名身穿锦袍的青年并排而立,朝正奔腾而来的郭嘉大军齐声激昂喊道。

“锦帆军恭迎小太公入主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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