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嫦兮和妙樾和尚两人联袂行走在乡间的阡陌之间,一个明艳有如天上下凡的女神,一个则是雅量高致的神僧。

纪嫦兮捋去一丝被田野之风吹乱的秀,语带欣喜地道:“妙樾师兄,你怎么会得空来看我。”

妙樾和尚背负着手,看了一眼明艳俏丽的女子,语意轻松地道:“今次领了佛旨来南部瞻洲办事,现在事情已了,心里却记挂着妙空师妹,所以顺路过来看看,等会儿就要上路回西牛贺州复旨。”

“原来师兄来看嫦兮,只是顺路而已。亏得我方才心里暗喜了半天呢!”纪嫦兮此刻的神态犹如见到亲长的小女孩一般,哪有半分在人前的恬静味道。

妙樾和尚苦笑道:“早知你如此想法,师兄倒还是不来的好,省得落下这轻视于你的罪名。”

纪嫦兮“噗吓”娇笑一声,玉容上绽出明艳的笑容:“开玩笑骗你的啦!师兄果然还是这么好骗,嘻嘻!”

妙樾和尚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纪嫦兮看到前方不远有一堆散落的大石,便拣了一块写意地坐了下来,又是道:“师兄,你也过来坐啊!”

妙樾和尚摇了摇头,道:“我还是站着好了!”

“能站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躺着。师兄的这个习惯果然还是没变呢!”

妙樾和尚没有答话,望着田间劳作的百姓,道:“师妹这几年走遍陇右一道,宣扬我佛慈悲之音,现在看来真是成绩斐然,师妹此举称得上是功德无量啊。”

“师兄又来戏弄我,嫦兮的这些微薄之功,比之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犹如萤火和红日一般,真真是何足道哉啊。”

“师妹原来是以四大菩萨作比,那为兄也是无话可说。”妙樾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忽得道,“师妹这几年一人漂泊在外,会不会有些太辛苦了?”

纪嫦兮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轻轻道:“嫦兮只是付出一些举手之劳,可是这众多百姓却能安居乐业,摒去心中诸多恶念,一心向善信佛。而且他们对我都很好,何来的辛苦呢!”

“真的如你所说?”

纪嫦兮香肩一颤,“师兄何出此言呢?”

“红尘之中,非比西天极乐。众生百般苦,亦有百般恶。师妹冰心玉洁,却要混迹在这污浊的红尘之中,怎么会没有辛苦之事呢?”妙樾和尚说到这里,又是道,“是不是最近有些烦心之事上门?”

“师兄如何得知?”

妙樾和尚眼中深藏着一丝怜惜,深深看了纪嫦兮一眼,将适才在村中见到草头明等人偷吃猪肉一事还有那些腹诽之言简单说了,又是叹了一口气道:“再加上初见你时,你正好一个人在屋檐底下愁。所见所闻如此这般,师兄还有什么好猜不出的。”

纪嫦兮怔了一下,显然有些惊讶于草头明等人之事,足足咬着嘴唇过了半晌之后,方才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师兄一来,怎么尽说些令人丧气之语呢。”

妙樾和尚淡淡道:“眼见花开,眼闭花落。若是真的不问不闻、不思不念,诸般万物就不会生存在,那能有多好。可惜这世上之事,却是不管你如何挣扎,该生的事情还是生,怎么也是躲不了的。”

“师兄的话好悲切,令人听了都生不出劲道来了。都怨你,方才嫦兮虽然有些愁苦,但还是信心满满,现在却是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一个着落。”纪嫦兮说到这里,犹如小女孩娇嗔一般道,“我不管,师兄既然来了,就给我想个法子出来。”

“你随我一道回返西牛贺州,不就诸般烦恼不见,一了百了吗?”

纪嫦兮呆了一呆,旋即摇头道:“这怎么行?若是遇到这点困难便半途而废,还如何修行大道?”

“你果然还是这么要强的性子。只是师兄不能在此地多留,否则就是来了天兵十万,也让他在师妹面前乖乖绕道而行。”

“师兄又在胡吹大气!难道你还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不是?呵呵,他现在却是皈依我佛的斗战胜佛了呢!”

妙樾和尚听纪嫦兮语态轻松,知道劝不回她,只得道:“若是事有不谐,你可去里此地三百里处的高家庄求助,高家庄的土地与我有旧,若是知你有难,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师兄,你还真是婆妈啊。嫦兮心念慈悲大道,已然占了天时,这史家村我也已经呆了一年,而且此方百姓又是心存善念,那就是占了地利和人和。天时地利人和都让我一个人占了,还怕什么邪魔外道不成吗?”

“怕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且红尘六欲,人心百折,永远都不要认为你能掌握人心。”

纪嫦兮娇躯微颤,沉吟不语,露出深思的表情,显为妙樾和尚之言语所动。不过随即又是立身而起,在原野缓缓而行,夕阳照映下,她的秀闪闪生辉,优雅的背影带着凡脱俗和难以言表的神秘美。过了好久之后,方才蓦地扭转香肩道:“师兄,你且放心去吧!嫦兮信心满满,这场争斗定然不会输下阵来!”

妙樾和尚正要再说,原处却是传来一阵哀嚎之声,纪嫦兮惊讶地轻呼一声,随即轻笑道,“师兄真真可恶,那些人吃了被你下了巴豆的肉汤,肯定是腹痛难当。不过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经此一堑之后,想来也是无人再敢杀生食肉了呢。”

妙樾和尚看着纪嫦兮信心满满的样子,却是不再说话,心中暗道,有些事情还是让她自己经历就是了。

********

“这场争斗我定然不会认输!”

莲花洞中的韦光正一脚踹翻地上的夜壶,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和纪嫦兮一般的言语。

马蚤脸色恭谨地陪着小心,待得韦光正的气息稍微平顺一些,方才道:“韦哥,纪嫦兮这娘们深不可测,凭着草头明是翻不出什么浪花了,那家伙好不容易拉拢了族老之子,却不知道怎么就吃坏了肚子,现在村中之人皆是谈肉色变了。”

“想不到纪嫦兮此女看似天真无邪,却是比我等还要阴狠。若不是她暗中捣鬼,那锅猪肉又怎么会吃坏了肚子!”

马蚤无奈地搓了搓手,沉吟了半晌道:“韦哥,既然诸般计策都是用尽,不如...”

“不如怎的!”

马蚤秋水瞳中射出几分决绝,硕大的喉结一颤,比了一个手势道:“不如来个一刀两断一了百了,将这纪嫦兮从肉体上彻底毁灭?”

“着啊!”韦光正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当然还是马蚤的,随后呲牙咧嘴地道:“既然这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废礼而后兵,她做的初一,凭什么我们就做不得十五。先以村民的安危要挟,任她法力精深,也得乖乖束手就擒。到时候将这玉清肉&蒲团五花大绑一捆,先来一个绳艺,再来一次滴蜡,皮鞭和眼罩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一番调教之后,凭着俺的手段,先从肉体上攻破了防线,然后再瓦解此女的心防,哈哈,到时候,我们就一箭双雕,一炮双响,一人双&飞,将这玉清肉&蒲团和史家村的人心,全都收入囊中!”

韦光正唾沫横飞地诉说着自己的大计,兴奋之处还不住地挥舞着拳头,看得一旁的马蚤秋水瞳里充满了小星星,已然被韦光正侧漏的霸气,熏陶地迷失了自我,只想着口呼万岁,纳头就拜。

可是未等马蚤有所表示,韦光正邪恶的面容一收,狠狠瞪了马蚤一眼道:“你倒是想得挺美!先别说能不能拿下这玉清肉&蒲团了,就算成了事,若是此间关节张扬出去,还不是吃不完兜着走。压龙山离此不远,那天杀的高大全可不是一个睁眼瞎!”

马蚤细细一想,才想明白方才为韦光正直言都是说得气话,本是火烧火燎的心情也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只好垂头丧气地道:“用计也不成,用强也不行。那我们要如好是好啊?”

韦光正支着下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马蚤见状也是不敢再出半点声响,痴痴地守在一旁,直到觉得自己的大腿都要立得快要抽筋之时,方才看见韦光正的嘴唇动了一下,不知嘟囔了什么言语。

“韦哥,你说什么?”

“搞臭她!”

“啥?搞臭她?”马蚤搓着酸乏的大腿,不明就里地问道。

“没错,就是搞臭她!现在纪嫦兮这妮子在史家村的名望,一时无二,若是再捣鼓这么些小打小闹的点子,只怕不但不能动其根骨,反而让村民对我等生出了厌恶。所以为今之计,唯有釜底抽薪一途,直接搞臭纪嫦兮的名声,让村民不再信她,不再敬她,她说得那些道道,也便从金玉良言成了穿肠毒药。这么一来,纪嫦兮势必难以在史家村立足,那么我们还不愁人心不能为我所用吗?”

马蚤听着韦光正阴恻恻的声音,身上不由得一个激灵,小意地道:“韦哥,这谋算听起来是不错,可是要如何才能搞臭这纪嫦兮呢?”

韦光正招了招手,示意马蚤附耳过来,随着那万恶的计策一个字一个字蹦出韦光正的嘴巴,莲花洞里齐声想起了奸邪的笑声。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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