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的心本来就很荡漾,我想起那晚下了自习我送林妙舞回家的场景。

那时我们还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天很黑,也有点冷,她穿着月白色的羽绒服,辍着两条细长流苏的暖帽斜斜的戴在脑袋上。我跟在她后面,像一只尾/行天鹅的癞蛤/蟆。

望着她窈窕美妙的身姿,我很自卑,耷拉着脑袋胡思乱想。白天鹅忽然转过身来,一双清且深黑的眸子一如既往冷漠的注视着我,“我给你唱首歌吧。”

我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没有雪花,也没有氤氲的路灯,天色阴沉,压抑的我想要转身逃跑。

“怎么样,好听么?”

我的思绪被拉回,也是这么一句。

“还行。”

冰淇淋小哥抿着嘴笑,我下意识的向长椅的边上靠了靠,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远。

尴尬的氛围很快被打破,我站起身,没有丝毫留恋的往公园方向走。

如我姐所说,男人笑眯眯,不是好东西。一个陌生人又是男孩子,管他笑的多暖,也只是会让我心生警惕和嫉妒。

任何男性,只要向我流露出好感,我就得疏离他,不管是谁。这是我姐给我的忠告,我深以为然。

或许我真的太普通,想了好久都没想出自己有什么特长,又或者是我太笨,除了写卷子和偶尔的中二什么也不会。

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无聊且无奈的我溜溜达达的往家走。在路过一家名叫金燕的ktv时,门口朱红色大纸上的招聘信息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招聘服务生、公关和公主带着一大串零的薪金明晃晃的差点刺瞎我的眼睛。

我没去过这种地方,但我听同学们谈起过。虽然这些我不懂这些职位都是干什么的,但丝毫都不影响我心中对这些职位薪资的幻想。

也许,我可以去试试?如果跟我在锦绣楼的工作不冲突,我想有这么个可以赚钱的兼职也能缓解一下我姐的压力。

经过一阵激烈的天人交战,在金燕门口转悠了几分钟,最终我还是没敢进去。我扯着头发灰溜溜的败走。

人生中会有很多的第一次,迈出的这一步需要许许多多的勇气和助力,显然我是个怂蛋,虽然我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

迎面一个人跟我撞了个满怀,我没刹住车,那人被我撞飞了出去。

我很方,但也有点好奇,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居然还没有我力气大。

“你眼睛瞎呀!走路不看前面的!”

倒霉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揉着屁股,是一只“萝莉”。一米四左右的身高,酒红色短发,超短牛仔热裤和白色圆领小T恤

氤氲的灯光下,她的脸蛋有点眼熟,但我没记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不起,对不起没摔疼吧”我慌忙道歉,跑过去托着她蹭掉一层皮、又白又细的胳膊,不知所措。

萝莉恶狠狠的龇着牙,眼神凶狠的瞪着我,“摔你一下试试疼不疼!”

额,该不会讹上我吧,我浑身上下就一百六十多块钱。我说,“我带你去上点药吧。”

萝莉“哼”了一声,甩开我的手,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那是步兵的吧?我没有骗你吧?”

我这才想起来,她是卖给我姐那盒《挪威的森林》的家伙,这家伙应该年纪比我大,只是身材矮小而已。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那是我姐看的,我没有看。”

她饶有趣味的打量着我,大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去金燕唱歌?”

我苦笑,“不是,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这种地方呢。”

她又问,“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叹了口气,说:“我想去应聘的”

“那就是没有去?怎么不进去看看?哦,不是你年纪太小,没有身份证吧。”她自动脑补着我的情况。

就当是这样吧,总比承认我自己怂了,没敢进去强。我耷拉着眼皮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提让我赔钱的事,我也不敢提。

她又问我,“你多大?叫什么名字?”

我觉得我跟她有点交浅言深,但我还是告诉了她,谁叫我是肇事者呢。

“陈九,十七岁。”

她“嗤”的一笑,揉着大概摔的很疼的胳膊说,“我看你最多十五岁,怪不得担心人家不要你呢。”

我太阳穴突突的跳,感觉自己跟喝假酒上头了一样,“你要不要去跟我上药?不然我可走了啊!”

是啊,跟她废什么话!我这闲的!TW还没回归,无数人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很忙的!忙着要去睡觉,去做春秋大梦呢。

她拉住了我,一本正经地说,“你先告诉我你想应聘什么职位。”

我翻了翻白眼,吐出两个字:“公主。”因为我觉得这两个字的“爵位”在那些职位中是最高的,如果那张纸上写着“招聘皇阿玛”,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我应聘的职位是皇阿玛。

她拖着我急吼吼的往金燕里面走,嘴里的话掷地有声,“以后你就是我们金燕的九公主了。”

艾玛?我懵笔了,这家伙劲儿好大啊!拉着我走的虎虎生风,把我震得一愣一愣的。

我说,“你谁啊?金燕是你家开的?”

我甩了甩,她的小手没甩开,好悲催。

她说,“是我家开的。那天就告诉你了,地下那间铺子是我表哥开的,我只是帮他看了半天,以后我会经常在这里的。”

我又说,“我在锦绣楼上班的,在这里只能做兼职。”

她说,“没关系,你可以十点来,工作到打烊,正好是五个小时。”

我心里默默的计算,凌晨三点下班啊,我姐大约是四点到五点回家。

好吧,我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了。

“萝莉”推着我进了旋转门,穿着旗袍、窈窕动人的迎宾小姐弯了弯腰,笑容异常妩媚温柔,“宝红小姐。”

“宝红小姐”?原来这个家伙叫x宝红,跟我的名字倒是一个级别的俗啊。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亮着数不清绚丽夺目的灯饰,各种各样流光溢彩的装扮,画的像妖精一样的女孩子,还有青春靓丽的姑娘们来来往往穿梭不停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种类似电视剧中描述的,名叫“青楼”的地方。就差挥舞着手绢,脸上长着痦子,骚气的喊着“姑娘们,来接客啦”的妈妈桑了。

我想跑,如果让我姐知道我在这种地方上班,不知道她会不会活活把我打死。

“干什么呀,发什么呆?跟我来。”

宝红拽着我往里走,双脚踩在光滑清凉的地面上,我腿有点抖。

我露怯了。

她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对着迎上来的那个高挑漂亮的女孩子说,“去叫公主部的孙经理来。”

女孩子嫣然一笑,如凜冬花开,我一时竟是看的痴了,不由自主的有点湿

宝红让我坐在大厅待客的沙发上,很软,比网吧里的沙发还要舒服。一个女孩子端来两杯果汁,我没好意思喝,宝红就坐在我身边跟我东拉西扯,她很自来熟。

我心里很忐忑,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我也没想她为什么非要拉我来这里工作,有什么目的。或许我太笨,又或许我太傻,如果有人给我一大堆钱,把我卖了没准我还乐的开花的帮人家数呢。

没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着急忙慌的快步走了过来,他双手交叉的放在腹部,显得很恭谨,“宝红小姐,你找我?”

宝红指着我说,“以后她就是咱们金燕的‘九公主’了,从今天起,算她的薪资。”

我晕晕的,看的出那个男人也有点懵,“那”

宝红小手一挥,“让琪琪公主带她,你懂得。”

这个“你懂得”三字吓了我一跳,她不会让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我可是正经人,迄今为止都冰清玉洁的。

我说,“宝红,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工作具体是干什么呀?要不我心里不踏实。”

宝红小嘴一撇,说:“公主嘛,就是收拾包间卫生,给客人倒酒、点歌,买单一些服务员的小事。放心,不让你陪酒陪唱的。”

我有点失望,叫的这么好听,原来就是个服务员。不过幸好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让我做,“那我的工资”这个可得问清楚了。

“待会儿我叫他们拿个表格给你看,你一看就明白了。”宝红转身又对着那个男人说,“这样,九儿是我的朋友,管理费和押金就不用交了,结算时单独做个备注就行。她年纪小,你告诉那些公主们,给我多照顾着点儿。还有,看紧了那几个无聊生祸患的少爷,招子都放亮点,别自己作死。”

我是你朋友?这节奏我还遇到贵人了?

宝红拉了拉我,“九公主,你跟孙经理去吧,他会找人带你的,待会儿我再去看你。”

我晕晕乎乎的跟着那个气宇轩昂的孙经理进了电梯,一阵超重失重的感觉后我更加云里雾里了。

一路上孙经理都没有跟我说话,直到进了一间办公室,他翻出三张表格给我看,我才略微清醒一些。

一张是公主职责,一张是工资细节,还有一张是需要填写的身份信息。我看的很详细,果然就是个伺候客人的服务员。至于那张工资细节,细则太多,我对这里面的专业术语又显得捉襟见肘,没能看懂。大约只明白是每天晚上七点上班,一百小费加包间提成。

我弱弱的提醒孙经理,“宝红答应过我的,我每天十点上班。而且,我年龄太小,还没有身份证。”

孙经理了然,抽回了那张身份信息的表格,说:“那这个就不用填了,剩下的两张你自己拿着看吧。”

他从脚下的箱子里一阵倒腾,翻出两套叠在袋子里的衣服递给我说,“这是公主的工作装,两套,换着穿。公主是统一的黑丝袜和黑色高跟,这个你得自己准备。胸牌没做好,要等两天。”指了指身后的一道屋门,“你去里面换上吧,每层楼都有换衣间,以后就去换衣间里换。”

孙经理拿起桌子上的座机开始打电话,我抱了一套衣服颠颠的跑去里屋换。

黑红色条纹短裙,白色单排扣带领小衫,有点像岛国的初中妹子穿的那种东西,比锦绣楼的工作装看上去清纯许多。我有点兴奋,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舔,这玩意儿跟小内裤可不同,没准多少人摸过呢。

我把我的衣服叠整齐放进塑料袋里,抱着走出屋子。办公室里多了一个长发飘飘,画着淡妆的妹子。她也穿着公主的制式服装,左唇下一颗传说中的美人痣,黑丝袜大长腿,胸/部不大,却很靓丽。

孙经理说,“琪琪,这是咱们金燕的九公主,你带她,教会了为止。”他顿了顿,又说:“九公主年纪小,承你多照顾一下。”

叫琪琪的女孩子轻轻笑了笑,“我知道的,孙经理。”转头对着我说:“那我就叫你小九吧。先带你去换衣间,找个衣柜把你的东西存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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