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城西……去了?”张智难闻言,心中大骇,想:”我在离开之前曾亲眼看到鸿雁往北方去了,如鸿雁果然如伯父所说,往城西而去,那必然是在我离开之后又转折往西,甚至可能是在跟踪我。但我与萧贱在乱葬岗逗留良久,并未遇到鸿雁,莫非鸿雁是在等我和萧贱分开,之后再……”

当下再无迟疑,一拱手,道:”伯父,既是如此,侄儿也要一同前往,那鸿雁阴险狡诈,恐有诡计,不得不防。”

三林儿不耐烦地道:”好,那就一起去。罗老弟,湖北军就暂时请你代管了。”说罢,转身回帐。

半个时辰之后,三林儿,葛天明,关闯,张智难四人带着三十精兵,骑着快马出了西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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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贱正与鸿雁争执之中,蓦然瞧见三林儿一行人从山下官道奔过。灵机一动,探出头大声叫道:”三将军,请留步!”

鸿雁秀眉一蹙,拉了萧贱一把,说道:”师傅,我们自管赶自己的尸,叫他们做甚,徒儿又不想见他们。”

此时萧贱急于摆脱鸿雁,怎肯放过这根救命稻草。声音加大,撕心裂肺地叫道:”三将军,请留步!”

鸿雁又气又急,无奈之下反身一跃,就此消失在丛林之中。

萧贱松了口气,眼见三林儿一行人已经遥遥停下,派出三骑往自己奔来,不由躺倒在地,眼皮一合,就此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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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贱醒来,已是夜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周边未点火烛,一片漆黑。

先定了定神,亮起绿眼,环顾四周。只见床前有一张小桌,桌上有一根熄灭的蜡烛,床旁有一衣橱。瞧着屋内装饰摆设,似乎是一间客栈。

接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只觉得体内酸溜溜地好生难受,知道是未晒太阳之故。心想:”不知是不是三将军他们将我搬至此处,总之是一番好意,我这就去向他们致谢,顺便问明方向,随后赶尸去吧。”

想罢,翻身下床,正欲往门口走去,忽听得窗上有敲打声,扭头一看,不由吓得跌了个跟头。只见鸿雁白衣飘飘,袖袂舞动,正贴在窗口,两眼盯着他不动。

他摇了摇脑袋,心知鸿雁未必有害他之心,不然随时可趁他睡觉之时将他掳走,于是走上前去,推开窗户,想跟鸿雁打声招呼,哪知一开窗,那”鸿雁”立即如烟般散去,只留一缕缕雾气。

”原来又是镜影。”萧贱心想,只是不知鸿雁本尊身在何处,心中不由有些惆怅。

正在此时,房门打开,一人手持烛台走了进来,只见那人身着蓝衣,戴着眼镜,正是张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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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弟,你醒了。”张智难放下烛台,坐在床边,说道:”我之前听得你呼唤,立即一马当先,冲上山坡。随即发现你倒在丛林中,人事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贱拱了供手,说道:”多谢大哥,小弟没事,只不过有些疲劳,睡了一觉已经好了。现下急着要去赶尸,大哥知不知道我那些阴兵现在何处?”

”我没法驱动你的阴兵,只好将他们留在山林中了,不知会不会有问题?”张智难挠头道。

”没事,我的阴兵皆涂有驱虫药物,且阴气较重,寻常虫蠡不敢靠近。”萧贱说道,随后想起一事,随口问道:”大哥,你们此行人数众多,且快马加鞭,所为何事?”

”唉~”张智难脸现难色,叹了口气道:”我伯父不知是对鸿雁余情未了还是仇怨难消,借口她是奸细,前来追捕于她。我听说鸿雁往西奔去,唯恐她加害于你,只好也跟来了。义弟,你没碰上鸿雁吧?”

”这个……”萧贱一时语塞,他虽心里不满鸿雁是非不分,但是也不愿鸿雁身受加害。更何况现在他与鸿雁之间师徒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也不知如何跟张智难说起,不由脸上略红,头上微汗。

”哦~~”这一表情如何逃的过张智难的法眼,他犹如嗅到肉骨头的狗,脸上露出八卦灿烂的笑容,犹如菊花绽开,说道:”义弟,这里面有问题哦?你跟我讲清楚,不然我让三将军军法处置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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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萧贱张口结舌,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智难暗想:”我发现萧贱时上身****,精疲力尽,且他身边杂草分布散乱,似有两人踩踏痕迹,加上刚才我问话时他言语闪烁,目光游移……这奸情简直铁证如山啊,不行,我定要问明真相,以祭奠我那个纯洁如雪的义弟萧贱。”

这边怀着肮脏心思胡猜乱想,哪知萧贱回过神来,却是一脸严肃,正色道:”义兄,我与鸿雁并无瓜葛,日月可表,不过她的武功实在太高,我也深受其害。但是请放心,萧某虽然全无武功,但也晓得天道流转,大义所在。若是下次她再要胡作非为,我绝不会坐视不理,任其为恶。也请义兄劝说三将军,请他莫要再纠缠鸿雁,以免再生仇怨。”一番话只说得正气昂然,荡气回肠。

闻言,张智难”扑隆冬”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心想:”这义弟不知受何刺激,怎变得如此一本正经,全无捉弄价值,日后该当如何是好?何去何从?作为义兄以后应当为人师表,还是继续人面兽心?”

正当苦思对策之际,只见窗口飘进来一团白雾,化为一面冰镜,鸿雁的形象从上面映出,表情哀怨地说道:”什么毫无瓜葛,我们不是已行叩拜之礼,约定永不分开了吗?”

一句话说完,萧贱头大如斗,张智难则如获至宝,兴奋之下,以至于没想起来追究这冰镜声音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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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智难正了正容貌,运内力于双眼,以极度鄙视的眼神看着萧贱,说道:”世上竟有如此衣冠禽兽,人面兽心之人,嘴上说得大义凛然,但吃干抹净就可以不认帐了?不行,为兄定要好好审问于你,快将你们如何行叩拜之礼,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洞房花烛之事详细写出一万字,文笔也不要太好,就参照”金瓶梅”那样就行,如写的为兄满意,为兄也就不追究了,还可以帮你翻印卖钱。”

正口沫横飞,极尽嘲弄之能事之时,只见萧贱不为所动,面色严峻地望着窗口,不由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转过头盯着那团冰镜,喝到:”什么妖法,当着本参谋的面作怪,不知本参谋义弟乃阎王下凡绝世尸王萧贱吗?”

那团冰镜笑道:”原来你是师傅的义兄,难怪武功高强,我跟踪你都不敢跟太紧,好几次都怕被你发现。你俩是什么时候结拜的?我在营里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你们来往?”

”鸿雁仙子!”张智难扶了扶眼镜,一下子看清了镜上的面貌,倒吸了一口冷气,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果然你是跟踪于我从而找到了我义弟,我竟然未能察觉,实在是无能至极,险些害了义弟性命。”

冰镜嫣然一笑,道:”倒也不是你无能,只是我平时习惯于周身十丈内遍布冰雾,加上自幼肌肤对热度敏感,哪里气温有变,立时便能察觉。”

那冰雾顿了顿,似乎有些得意,继续说道,”昨夜你来偷听我和三将军谈话,我早已知晓,只是好奇你之后会如何应对,因此跟踪于你,哪知竟引出了与师傅的一场缘分,真是要谢谢你啦。”

张智难听鸿雁一口一个师傅,不由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萧贱,问道:”义弟……你……你……真的收了鸿雁为徒?”

萧贱头痛不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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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见萧贱不说话,都以为他这是默认,张智难是心中一惊,鸿雁则是心中一喜。

张智难叹了口气道:”自古以来猛兽易服,人心难制。鸿雁仙子,此刻既然我义弟收你为徒,我也不来横加干涉,做那冥顽不灵之人。但有一事你须得记住: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望你今后好自为之,不要再行那极恶之举。”

那镜影微微一笑,说道:”善行是天道,恶行难道就不是?自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自行道,路上蟑螂,蚂蚁,你又何曾在意过?我欲成道,自然要斩去三尸,恶行善行,留待他人评说去罢。”

张智难摇摇头道:”你错了,斩三尸者,斩除的乃是执念,妄念,欲念。而非善念,恶念,自我之念。天地之道,唯自然尔,切勿刻意为恶,如脱离自然,则执念生。执念愈多,离天道愈远。唯有顺天理,遵人伦,才是正道。”

两人正自争论不休,萧贱只听得头昏脑胀,实在忍受不住,终于出言阻止,说道:”鸿雁,义兄,你们不要再争了。鸿雁,我并不会武功,也不知怎样练成至阴冰封的。你如执意要拜我为师,需得答应我三个条件:一,不得乱杀无辜。二,不得残害忠良。三,不可背信弃义。你可能做到?”这三条乃是萧贱不知从那本武侠书中看来的,此刻照搬过来,本意是令鸿雁知难而退,不再纠缠。

那镜影犹豫了片刻,正要开口。此时门口传来关闯醉醺醺的声音,叫道:”萧老弟,张老弟,别吵了,下来陪哥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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