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城源山,山中奇石冲天,高耸入云,鸟兽无踪,山下树木葱郁,泉水横流,多有鸟兽栖息于此,在城源山的庇护下,城源村平静而祥和,他们男耕女织,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村西山岗上,有一书院,名为四象书院,城源村的孩童们都在这里读书识字,教书的是个外地人,名叫紫玉真人,长得清瘦,花白花白的胡子给他带来不少精神,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氏,他除了教孩童们读书识字外,还教孩童们舞刀弄枪,这里的孩童十分喜欢他,经常玩弄他的胡须。

“天之于地,地之于人,皆有大德,德……”

“不好了!不好了……”紫玉真人正在讲解天人合一之理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闯了进来。

“江国安,何事如此惊慌,大丈夫处事,理应处事不惊,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你怎么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江国安可不理会紫玉真人的这些大道理,气喘吁吁地说道,“有很多官兵到了村里,在村里烧杀抢掠……”

江国安还想说什么,紫玉真人脸一绷,眼睛微微一闭了一下,将手一摆,打断了江国安的话,侧耳倾听,那清瘦的脸显得异常严峻,花白的长胡须在风中动了动。

堂下的孩童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紫玉真人如此严肃过,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先生,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让人无法想像的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有一个子高大的人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看了看紫玉真人,轻声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紫玉真人此时才从深深的沉思之中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堂下的一双双天真无邪的眼,看了看那个高大的个子,轻轻按了按手,示意让他坐下,随后冷冷地说道,“祸患之于民,源于兵,兵患之灾,无处不在呀,这是苑月国的军队,他们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到处掠夺村庄,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那还等什么,走,下岗,让我们去会会什么苑月国的军队!”一个长得高挑英俊的少年“霍”地站了起来,准备动身了。

“放肆!穆阳,你给我站住!”紫玉真人的声音像睛天霹雳一般,镇住了蠢蠢欲动的这群少年。

穆阳并没有退缩,他一针见血地说道,“我们的家人正在山岗下惨遭官兵的杀戮,我们怎么能心安理得在这里读书呢?我们得去救家人!连家人都保护不了,我们读书习武又有何用?”

这群少年再次被穆阳的话打动,又一次准备动身,“对,我们得保护我们的家人,保护我们的家园!”刚刚的那个高个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堂下的少年一下子骚动了起来,大家都纷纷要下山岗。

只听“啪”地一声,堂下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紫玉真人瞪着双眼,像一头发恕的狮子,大声吼道,“都给我坐下!”这群少年从来没有见到先生如此生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谷浩南,你是最大的,你怎么也跟着起哄?你们可知道山岗下有多少官兵?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就凭你们也能打退他们?教你们要遇事三思而行,为什么要去打无准备的仗?”紫玉真人毕竟是先生,考虑得十分周到。

但穆阳并没有被先生的话恐吓,他一针见血地说道,“先生,你教我们读书习武,其目的在于明事理,保家园,可眼下我们家园正在遭受官兵的蹂躏,家人正在遭受敌人的杀戮,你让我们在此三思而后行,等我们三思后,恐怕我们的家园早已被苑月国的官兵所毁,我们的亲人恐怕早已被敌人杀害!大丈夫处理,理应当机立断,怎么能在这里优柔寡断举棋不定?”

“对,我们应该马上下山,救我们的亲人!”

……堂下又一阵躁动,紫玉真人明白,此时这帮少年已经无法控制下去,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情,自己的家园正在遭受敌人的攻击,亲人正在与敌人作殊死相搏,我的心情与你们一样,也想去,但你们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刚刚我听了一下,他们一共来了近千人,整个城源村男女老少加起来不到百余人,更何况他们手中还有兵器,我们怎么能与他们抗衡呢?就算我们下岗去,又怎么能抵挡得住近千人的官兵呢?”

穆阳摇了摇头,毅然决然地说道,“敌人虽多我等数10倍,但那是我们的家园,那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岂能袖手旁观?先生一直教育我们要爱家,现如今强敌来犯,却让我们躲在这里,这又是何道理呢?”他转身,对堂下的人道,“兄弟姐妹们,我们的家园正在遭受强敌攻击,有没有信心与我一同下岗,去与那官兵一决高下?”

“有!”众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喊话,透过那声音,听到了这帮少年的爱家情怀,面对强大的敌人,他们毫无畏惧!他们纷纷离开桌子,直朝门口涌去,说时迟,那时慢,只见紫玉真人闪到门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大声呵斥道,“我看你们谁敢出去!”

众少年初堵在了门口,穆阳走了过来,冷冷地对紫玉真人道,“一直以来,我总觉得你是最好的先生,你教我们读书识字,教我们习武练剑,让我们懂得什么是真,是什么是善,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可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你与其它先生一样,只会嘴里教书讲道理,事情摆在眼前,你却成了地地道道的伪君子,一个人,连自己的家人、连自己的家都保护不了,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汉呢?”

一个十五六岁少年,面对自己老师,竟然毫无畏惧,如此顶撞老师,面对如此学生,紫玉真人只有摇头,他除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是不去你们去保卫家园,去解救你们的亲人,可敌人实在太多,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你们这样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穆阳笑了笑,大声说道,“就算去死,我们也要去救我们的家人,谷山大叔,江大伯他们还在村子里,我们岂有不救之理?”

他早已下定了决心,要走出书院,要去村子,要去救他们的亲人,他转身大吼一声,“走,兄弟们,给我冲!”

说着,带头冲向紫玉真人,紫玉真人毫不退缩,伸出手来,双手将门死死地拦住,穆阳哪里肯就此罢休,只见他猛地撞过去,硬生生地闯过去,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从紫玉真人手中闯过去呢?

只听“哗”地一声,大个儿的谷浩南侧身朝书院窗户撞去,“穆阳,走这边!”说着,第一个纵身跳出了书院,紧跟着,书院的人都从窗户跳了出来。

只见他们来到院里,冲向练武场,拿的拿刀,取得取剑,稀里哗啦朝山下赶去。

此时的城源村,早已浓烟滚滚,大火冲天,喊杀声连成一片。穆阳一行顾不上这么多,他们操了家伙,直朝山下而去。

苑月国的军队正在村里屠杀,他们将能拿走的拿走,不能拿走的直接点上一把火烧掉。

穆阳他们来到村子,各自奔向自己的家,谷浩南与谷长琴,还有穆阳三人来到自己的家中,只见数十名苑月国官兵正围着山谷大娘与山谷大叔。

谷浩南见了,纵身一跃,凌空绝起,像一条蛟龙般直扑苑月国官兵而去,只听“啊”地一声,靠近山谷大叔的那个苑月国官兵被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穆阳与谷长琴也不示弱,双双挥剑而上,只听“唰唰”数声,乖乖数十名官兵瞬间倒在了地上,连妈都没有喊一声,就一命呜呼了!看样子,他们在四象书院,跟着紫玉真人练武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

山谷大叔大娘见他们,他们并不高兴,山谷大叔厉声吼道,“谁让你们下山来的?还不快快离开城源村!”

谷浩南迎上去,扶起山谷大叔,说道,“爹,没事儿的,我们会赶走苑月军队的!”

山谷大叔瞪了他一眼,吼道,“真不知天高地厚,别以为你们跟紫玉真人学了几天武,就可以打退苑月官兵,他们人多,你们又怎么能打得过呢?”

穆阳也将山谷大娘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拍着大娘身上的灰尘,还不时安慰道,“大娘,不会有事儿的,只要有我们在,就一定不会有事!”

山谷大娘抚摸着穆阳稚嫩白皙的脸,苦笑道,“好,好,好,但你们也要保重自己!”

“不,不行!”正在此时,谷浩南大喊大叫起来,穆阳与山谷大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两父子吵了起来。

穆阳扶着山谷大娘走了过去,山谷大叔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是最大的,怎么还这么任性?我与你娘也是风烛残年,就算苑月官兵不来,我们也活不了多久,听话,带着妹妹和穆阳,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谷浩南摇了摇头,说道,“不,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们二老的!”

山谷大叔将手一甩,异常生气地瞪着谷浩南,恶狠狠地喊话道,“你这个逆子,怎么连爹的话都不听了?这不是一般的土匪,而是苑月国的官兵,你们怎么可能敌得过他们呢?你记住,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要保护好穆阳,就算是要你的命,你要也保护他!”

谷浩南头里一片空白,说道,“都是什么时候了,爹,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呢?你已经说过千遍万遍了,现在怎么又说起这事儿呢?”

山谷大叔像平常一样,并没有解释,说道,“你是村里年青人中最大的一个,此次苑月国来到村里,来者不善呀,你要将村里的江国安,孙成化,德元、秋香、秋生带出村去,他们是城源村的希望,以后城源村就全靠你们了!”

“爹娘,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谷长琴迎了上来,拉着山谷大娘的手,伤心地说道。

女孩的伤心语言,最容易得到同情与认可,可山谷大娘摇了摇头,说道,“好孩子,和哥哥一起去吧,尽你们全部,保护好穆阳,他虽不是你的亲哥哥,可比你的亲哥哥都要重要,记住,就算用自己的命,也要保护好穆阳!”

谷长琴与谷浩南不止一次地问过原因,山谷大叔与大娘都说同样的话,“以后你们自会知道!”

正在此时,“轰”地一声,门倒在了地上,一大队官兵闯了进来,领头的骑着高大的红马,看了看地上横躺着得数十名官兵,又看了看山谷大叔老少五人,冷冷地说道,“这是谁干的?”

他的话在山风里摇曳,虽音调比较小,但一字一句就像一把把匕首般捅入人心。不等谷浩南、穆阳三人起身,山谷大叔一个箭步走了上前,双手拱了拱,说道,“军爷,你就饶过我们吧,我们这都是山野人家,家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不得各位官爷到此呀!”

那领头的官兵还没有说话,身边走出来个高个子,猛地提脚,狠狠地朝山谷大叔胸前踢去,“扑通”一声,山谷大叔被踢出两丈多远!

谷浩南、穆阳、谷长琴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山谷大叔,“爹,你没事儿吧!”

山谷大叔“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血,顾不上自己的伤痛,紧紧地抓着谷浩南的手,吃力地说道,“浩南,记住爹的话,保护好穆阳!”

谷浩南含着眼泪,连连点头,却不句话也说不出来,山谷大叔缓缓转身,看着穆阳,说道,“穆阳,记住一定要练好万人敌的功夫,你肩上的任务可重了,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我已经不行了,不能保护你了……”嘴中的血不停地往外浸,使他的话不能连续起来。

穆阳忙伸手试着堵住他外流的血,山谷大叔猛地抓着他的手,莫名其妙地念道:

黔风城里好名望,

焦姜尚袁事忙忙,

尹东裘西陈代南,

漆军一统定乾坤。

……

还没有等他念叨完,头一歪,手重重地落了下来,“爹……”“大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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