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着脸,点头。

严相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那陛下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方才有人来报,雷家叔侄没死,他们握着我严家的秘密,正被秘密押送进京。”

太子不屑:“空口无凭, 我们有的是办法反驳。”

严相报出一串人名:“三天内,这些人都会被带到皇帝面前。”

“一人之言尚可掩盖,悠悠之口,如何尽堵?”

“韩清、陆沉、沈家、顾家……这些人盯着我们许多年,如何能放过这次机会?”

太子面色难看,墙倒众人推:“好一群落井下石的狗东西!”

严相摇头:“真正最想要我们严家垮下的,却不是他们。”

太子想到什么, 犹豫道:“祖父的意思是……”

严相低声道:“本来不想做到这一步的,奈何箭在弦上。”

“太子,是时候做出选择。”

“你,想要皇位吗。”

二人密谈之时,姬贵妃已经被皇帝放在了她自己榻上。

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能和皇帝说什么,索性一直闭目装晕。

皇帝起初关心则乱,半路上已经发现端倪,他倒是也没拆穿,只是将姬贵妃放下的时候,有意无意摸了一下她的肚子。

姬贵妃:……

就很生气!

但她现在正晕着,也不方便起来发火,只能闭着眼睛生闷气。

皇帝看着她装睡的面容,视线扫过榻上的枕头和姬贵妃腰间香囊。

他忍不住笑了声,原来只是蒙汗药。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响起向外走的脚步声和轻声关门的声音。

“贵妃娘娘?”

嬷嬷上前给她打了热水擦脸:“陛下还在等着。”

“这是殿下给你的字条。”

姬贵妃提起精神,刚看了一眼就感到诧异。

衍儿怎么知道皇后给皇帝下药的事?

想起不久前在皇帝面前进言的那宫女,姬贵妃又紧皱眉头。

那宫女听见了多少?

是否连衍儿的身世也……

正担心着,又见容衍给她的纸条最后写着:宫女可信,母妃安心。

姬贵妃松了口气, 将不大的纸条送到宫灯上烧了个干净。

“走吧,去见陛下。”

皇帝正在审问那宫女:“说吧,都听到了些什么?”

宫女颤抖着趴在地上:“奴婢,奴婢不敢说……”

皇帝冷着脸:“在朕面前能有什么不敢说的,朕恕你无罪便是。”

话音刚落,便听这宫女口齿伶俐总结道:“奴婢听到皇后娘娘说她知道贵妃娘娘有了身孕但那孩子绝对不可能是陛下的因为她给陛下下了药陛下没有那个能力。”

气氛一时很尴尬。

这宫女换了口气继续说:“然后皇后娘娘就以此要挟贵妃娘娘让贵妃娘娘去找陛下主动承认屯兵什么什么的都是贵妃娘娘做的不然就去告发她。”

“后来贵妃娘娘说她并没有怀孕也担不起这罪名皇后娘娘不高兴就骂了起来骂着骂着就说要杀了贵妃娘娘。”

“皇后娘娘还说她会告诉其他人是贵妃娘娘自己觊觎皇后之位想对皇后娘娘不利她出于自保才会不小心误杀其他人不会怀疑什么。”

历经大风大浪的皇帝陛下陷入长久的沉默,饶是装傻专业户德公公,这会儿整个人也有些僵硬。

啊,这么说来,近好多年来,宫里好像的确是没有小主子诞生。

知道陛下这么大的秘密,他不会看不到明个儿的太阳吧?

应该不会吧,陛下是位明君呢,可不兴那些杀人灭口的事儿。

调整好情绪的皇帝清清嗓子:“你这宫女,说话不带停顿的吗?”

“你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事关朕和皇后,若有一字虚假,你知道后果吗?”

宫女磕头,朝着地面的脸孔上是一成不变的笑容:“奴婢不敢。”

皇帝十分平静地问公孙仲景:“可否有法子让皇后早些醒过来?”

姬贵妃的指甲陷入掌心,脑中一时间略过很多可怕的念头。

最让她不解的,还是那药究竟是何时何地,被何人所换?

公孙仲景道:“可。”

太子便是在此时求见, 并与宫门外等着的姬贵妃一同入内。

皇帝有些累。

“朕会给你母后一个辩白的机会。”

太子当殿跪下:“父皇,你与母后少年夫妻的情谊,难道还抵不过一个下人的胡言乱语?”

皇帝揉了揉额角:“是不是胡言乱语,等你母后醒来,一问便知。”

太子咬牙:“父皇,您当真不愿相信母后?也不愿相信严家?”

“为何姬贵妃给母后下药,妄图害她性命,您视而不见,当初老三私藏龙袍,涉嫌勾结凶胡使者,您都可以大事化小,可如今对待我们,却又是另一种态度?”

皇帝肃容看向他:“太子,这是一回事吗?”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凡事要讲证据,你们若当真无辜,又何惧对质细究?”

再者,那龙袍之事,别人不说,你们难道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朕又不是老糊涂。

可惜太子已经听不进这些话了。

“父皇,儿臣再问一遍,您是否当真不愿意信我们?”

包括皇帝在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皇帝沉眸:“你待如何?”

太子起身,神色阴郁:“父皇,是你逼儿臣的。”

几十名御林军鱼贯而入,手持兵器站在太子身后。

皇帝怒斥:“你想造反?”

太子却笑了起来:“父皇此言差矣,是姬贵妃心怀不轨,毒害父皇母后,被发现后仍冥顽不灵死不悔改,三弟为救其母逼宫篡位,儿臣救驾来迟,来不及救下父皇性命,只能手刃贼人。”

皇帝想起此生最不愿回忆的往事,视线便冷了下来。

“太子,你可想清楚了,走出这一步,你便是乱臣贼子。”

太子还未说话,殿外又有一人大步走来:“陛下此言差矣。”

“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望您配合些,将传位诏书写好。”

“反正玉玺也已经找回来了,不是吗。”

皇帝扫过殿内这些明晃晃的剑尖:“若朕说不呢?”

严相笑了起来:“无妨。”

他从怀中取出一纸明黄:“臣向来愿意为您代劳。”

“正如当初本相替您杀了文帝,才能让您取而代之,在这皇位上安稳地待了十几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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