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怒道:“我们带着诚意前来为太皇太后贺寿,这就是贵国待客之道,三国混战哪国死得人少,你们是想找我们算账吗?还是存心羞辱我们,难道楚国还怕了你们不成。“

方荣华站出来行礼质问:“康王这话好没道理,这支舞不是岳小姐想跳的,是有人逼她硬要跳这支舞,她当时就说这舞可能引起三国误会,请两国使者不要曲解,你们反对了吗?“

魏国使团中兰太子端坐沉默不语,他怕引火烧身。

“那请问是谁烧了虎屯山粮草?“康王继续揪住这个话题不放。

“一个抱打不平的女侠,她不属于三国中人,只不过看不惯两个庄子的人无辜被屠,愤而出手而已。“玉瑾淡淡回答。

康王嘲笑道:“她难道是方外之人,是不是影只道姑?“

玉瑾摇头说:“不知道,我没听说过。应该不是信道之人所为,既然跳出红尘外自不会管红尘是非。“

康王不屑冷哼,“何以见得,影只道姑就曾和人相恋生子,她也是武林高手,除了她我想不出是何人?“

玉瑾突然接口问道:“相恋生子,儿子何在?“

“儿子…“康王发觉盛怒下被玉瑾带进沟里,他说儿子时却无意识扭头看向江一念,江一念惊讶看向父王,眼中流露出疑问。

“你说不是三国之人也不是道姑,难道她是海外之人不成。那是何人编的舞,目的为何?“康王还是追着不放,他特别想知道是何人用了何种武器毁了虎屯山粮草。

玉瑾看着康王丝毫不让步,“目的嘛自然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用来警醒世人,战争可以把人变成恶魔。编舞的人说过,那人是前朝人,却被前朝毁家灭族,国亡矣,家破矣!她就是天地间一只孤雁,找不到安全栖息的地方。“

“她还活着吗?“江一念颤声问,他敏感觉得这人似乎和他有关系。

“没有。“

江一念不解,“因何而死,她不是有儿子吗?“

“被骗生子,儿子被夺,为替人抱打不平孤独死去,灰飞烟灭。“

江一念失落说道:“她这么惨。“

“这算什么惨,女侠亲历比这更惨的事不胜枚举。舞中女侠身受重伤时,亲眼目睹一队探亲的旅人,被魏国巡逻官兵伏击全部杀死。一位女孩被人施暴,她奄奄一息无能为力。她恨苍天不公,她本来不想报国仇家恨,只想做个快乐自在散人,偏偏有人毁了她仅有的一点希望,她活着已经没有意义。“

“你说她替人抱打不平而死,可知道替何人抱打不平?“太后颤声问道。

玉瑾施礼恭敬答道:“回太皇太后话,替死在她不远处的红衣女孩,她跳崖摔断腿爬到一个山凹处闭目休息。女侠修习过内功,目为、听力异于常人,她听到山路上传来砍杀声,女孩时断时续求救声,魏人士兵施暴声,她发不出声音。她气怒交加下昏了过去,她不知道昏迷多久,是路过采药的大夫救了她,等她过了几天能动后,拖着断腿过去葬了女孩,拔下她头上双蝶钗子,发誓替女孩报仇。“

“双蝶钗子,她为女娃去报仇了吗?“太后泪眼婆娑问道。

玉瑾点头,“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擒凶。她养好伤只身一人外出追赶施暴的人,她只记得声音。经过多年寻找,在寻找期间她被欺骗生子,儿子被男子夺走,不久传来儿子夭折的消息。她万念俱灰,不想此时碰到一队士兵,从声音中听出是施暴的人,她悍不畏死,杀了那些男子帮红衣女孩报了受辱之仇。她自己身中数刀逃脱,再次遇见第一次救她的大夫,她拜托大夫帮她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告诉死不瞑目的断魂山少女,大仇已报,把蝶钗还给姑娘,她死了。“

“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康王咬牙恨声询问。

“编舞人认识这位大夫,故事是女侠告诉大夫的。“

康王不死心询问:“哪位大夫,莫非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她根本就没死?“

诸葛微澜扫视人群,站出来淡淡开口说道:“我想岳小姐说的那位大夫,就是我大伯诸葛风岚。他说过有次路过断魂山救了一名摔断腿的女子,因他家中妻子待产,他匆匆帮女子裹伤治疗后归家,那一次与侠女擦肩而过,成为他一生憾事。“

玉瑾发现皇太后摇摇欲坠,急忙装体力不支昏迷一头栽倒,旁边长柏、祝玉琛眼疾手快扶住。祝玉琛大叫:“诸葛神医,快来看看,她晕倒了。“

玉瑾当机立断装昏迷,她怕有人指责她跳舞引起皇太后昏倒,罪责全部由她承担,她见机快按原先没计的先晕过去。

诸葛神医上来号脉后大怒,“她大病初愈,根本不能劳心费神,现在心神俱伤。莲妃,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逼她跳舞,逼得三国互相算帐,你满意了。“诸葛微澜怒瞪向台上安座微笑的公孙妩媚,他是三大超然世家子弟,没有一国皇室肯得罪诸葛山庄,他的话自然没人会怀疑作假。

诸葛回头对长柏说道:“快,送她回家休养,再不许出门。“

诸葛一边快速行针,一边撬开玉瑾嘴,往里塞了颗药丸,长柏急忙抱起玉瑾向外走。

长柏现在吓得要死,诸葛的表情让他整不清楚是真的,还是演戏。

玉瑾在假装晕倒前已经从对话中猜到事情真相,宫九灵跟白莲师太进入天蜀山道观十多年,除了道袍也无其他衣物可穿,她是罪臣之后下山当然用化名,大约下山发现前朝灭亡正逢乱世,道姑打扮更安全,因此以道姑形象示人。

她在江湖中行走,恰遇幸存孕丘或孙庄村民,是她祖父手下,知道祖父被诛有楚平王参与,新仇旧恨促使她独自潜入虎屯山,烧了粮草换上道袍出来时被发现。她被追兵围在山顶,无奈选择跳崖,她跳崖时采取了措施,可惜还是摔伤,遇到在山中采草药的诸葛风岚,正好救了宫九灵后恰巧有事走开。

宫九灵听到女孩被辱、被害气愤填膺,愤而出去报仇。遇到别有用心的平王,宫九灵以为遇到真爱以身相许,却发现平王追问新型武器,引起九灵怀疑,离开平王发觉有孕,无颜去见师傅白莲师太,选择隐居生子,她只想带着儿子一起平静生活。

在儿子两岁多时被平王侍卫发现,引开宫九灵抱走小石头,平王想逼宫九灵主动投怀送抱,一家团圆,宫九灵识破平王真面目,岂肯就范送自己入虎口。

在九灵多方设法去抢小石头时,平王突然抱个来历不明的儿子进入后院,不知道被哪位心存嫉妒的夫人设计染上时疫而死。九灵知道消息后,悲痛欲绝,誓杀平王报仇。

在寻找报仇机会时,却先一步找到施暴兵将愤而动手,差一点殒命。是诸葛风岚再次相救,宫九灵心已死,改名变成言寒穿男装行走江湖,寻找报仇机会。虽然和诸葛风岚有情,奈何情深缘浅,彼此错过。这些全部是玉瑾从舞中以及康王、诸葛微澜、师傅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师傅从不说她的过往,更不提和平王的感情,她选择只做言寒。

让玉瑾想不明白的是太后为何会有那么大反应,难道那个死的红衣女孩和她有关,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太后有个女儿?

还真的有关,太后只生过一个女儿,在战乱时女儿留给娘家照顾,在女儿十一岁时,太后父兄带着她女儿,准备去送给正在附近战场上的李季,因为那时李季已经拥有很大势力,很多人都选择投奔他庇护,没有想到路上会遇魏国伏兵全部被杀。太后只见到父兄尸体,没有找到女儿的,她知道女儿凶多吉少,即使活着被掳过也会令皇家蒙羞,因此对外从没有承认过有个女儿,这是太后心中永远的痛。这次被人血淋淋揭开,她怎能承受,玉瑾一见事情不妙,当机晕倒,避免太后昏倒引起不必要猜测。

太后被突然昏倒的玉瑾惊了一下,神情怔怔。太皇太后看了太后一眼,闭了一下眼晴,重新睁开时一片清明。她神情平淡看向两国来使说道:“哀家七十寿辰,感谢两国来使不远千里来贺寿,哀家想你们今天看了这个舞,她为何会跳这支舞,详情哀家就不细说了。舞不是为寿辰准备的,也不是一朝一夕排练的,编舞的想给谁看,哀家不清楚。侠女死了,编舞的早在四年前就放弃这支舞,为何我们谁都猜不到,也无处寻问,因为他也死了。战争都是尸山血海堆成,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没有赢家。希望来使回国转告你们的皇上,珍惜和平给百姓带来的喜乐。因为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寿辰已过,来使请回吧!“

太皇太后拉起太后,温声说道:“儿媳,随哀家走。“

台下众人跪下高呼,“恭送太皇太后、皇太后。“

太皇太后拉着太后回头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皇上说道:“皇孙,皇祖母后悔了呢!“说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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