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在喘息的间隙,他的额头抵着她的,虽是疑问,也是肯定,“你该不会是醉了吧?”

若没醉,她怎么会一点反抗都没有,还在他肆虐的同时,品尝他舌尖的味道?

萧江沅茫然地舔了舔唇,然后摇了摇头。

李隆基只觉得嗓子一紧,双手握着萧江沅的肩,将她推开了些许:“那你看清楚,我是谁?”

“你是皇帝,是我这一生都要效忠的人。”

李隆基显然并不满意于这个答案:“还有呢?”

还有?萧江沅怔怔地看着李隆基的脸,久久答不上来。

或者说,是她不想答。

他是李隆基,是她的主君,是与她携手同行的伙伴,是她相熟的知己,也是她此生唯一倾慕之人。

可他不能是她的爱人,更无法成为她的夫君。

在她看来,有些答案其实没必要宣之于口,但李隆基不同意:“我是李三郎,我本可以……是你的三郎。”

“那天夜里不是梦,是你。”担心萧江沅故作不懂一般,李隆基固执地重申了一遍,见萧江沅没再否认,他的唇边才终于有了几分笑意,“什么时候开始,你也敢做不敢当了,你该不会是打算对我始乱终弃吧?”

见萧江沅的眼神总飘向大开的门口,李隆基便去将房门关好,回到萧江沅面前。他安抚地握住萧江沅的双肩:“你实在是有些过分。分明是你主动招惹,事后反悔的也是你,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如此耍弄很有意思?”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耍弄你。”

李隆基的唇贴近了萧江沅的耳朵:“那……是我太过不堪,不仅没能征服你,反而让你……厌恶了我,然后退避三舍都来不及?”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萧江沅的耳边种下了一颗暧昧的种子:“可眼下你我已是夫妻,不是你不认便不作数的。我不是那等,若不心甘情愿便不勉强的男子,我亦不是那为了情爱,便能丧失尊严之人,但我愿意给你慎重考虑的时间——我早就给过你了,到如今已经这么多年。

“可你总是在犹豫,总是在迟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伤我的心,是真的可以将我推开的?大唐或许有海一般的胸怀,可以接纳这世间各国的子民,但我没有。都说皇帝是天子,是上天赋予了神圣使命的真龙,可只有我知道,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我也不过是这世间最平凡的男人。

“我不会永远等你的,若有一日你推得狠了,我就真的如你所愿了。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好等,毕竟像我这个年纪,在李氏皇族里已算高寿的了。年纪还会越来越大,身体也必然越来越差,你的年纪虽不确定,小我十岁总是有的吧?相比起我,你还有至少十年的路可以走,而我却不一定了,可能说不准哪天就……”

“不会的。”

见萧江沅微皱起眉心,李隆基伸指抚平,然后顺着她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你已经拒绝过我三次了。这么多年,我无数次地回想那三个理由,如今第一个和第二个都已完成,而第三个,我也早就想清楚了。我此时此刻就可以回答你,无关性别与身份,我所倾慕之人,是你——只是你。”

种子破土成芽,长出枝蔓,绽放成花。速度极快,花势也甚是繁盛,似有浓郁的香气徐徐蔓延,终于充满了整个屋子。

“难道非要等到雪鬓苍颜,你才肯点头么?”

萧江沅看到不远处的灯火正在熊熊燃烧,有一只飞蛾扑扇着翅膀,围绕在灼热的火焰边,不停地靠近又离开。它分明经过了无数次的试探,最终却还是选择张开怀抱,欢喜地迎上前。

她忙走上前吹灭了灯火,然后将窗子打开少许,把飞蛾放了出去。

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把窗子紧紧地关严。

“看来这一次,决定要我来做。”

萧江沅刚转身面向,便觉有火热的呼吸扑鼻而来。她忙伸手挡住了他的唇,在他灼灼的目光之下,她低声道:“那……我们一直这样可好?就如泰山顶上,也如现在这样。”

“一辈子如偷情一般?”李隆基将萧江沅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我不愿意,我也怕……委屈了你。”

“我不觉得委屈。”

“可我觉得委屈!”

望着李隆基皱起的眉心,萧江沅轻轻一叹,然后上前一步,脚尖微踮。

忽觉萧江沅的贴近,唇上覆了一层温热的柔软,李隆基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便听萧江沅轻声道:

“现在呢?”

李隆基一手揽住萧江沅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头,定定地凝视着怀中的女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的酒量,可比三郎要好多了。”

见李隆基只看着自己,默然不语,萧江沅便又亲了亲他的脸颊:“那现在呢?”

“当然……远远不够。”

卧榻边帘帐轻摇,有衣衫和鞋袜一件件地飘出,杂乱地散在地上,最后是一双墨色的幞头,系带不知为何紧紧地交织在了一起,任凭丢出它们的人有那样大的力道,也没能让它们分离。

帘帐内昏暗得有如那夜一般,萧江沅却仍能看清,李隆基左手拿着她那支莲花银簪,右手则摊开了手掌,而簪尖与他掌心的伤口,是多么地吻合。

那晚他究竟有多不敢置信,竟然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不是梦境。

“你再刺我一下。”李隆基紧抿着唇,把莲花银簪递给了萧江沅。

萧江沅却把长发一挽,将这朵银白色的莲花簪了上去。

李隆基怔怔地瞧了一眼,将银簪摘下,便要伸手向帘外,忽觉手臂上一紧。

“这个不能丢。”

见怀中的女子正双手紧把着自己的手臂,李隆基装傻道:“我是怕伤到你。”

“就这么丢出去,会弄坏它的。”

“那……你求我一下。”

“求你。”

“……你在求谁?”

“你啊。”

“我是谁?”

“……三郎。”

李隆基这才把银簪轻轻放下,嘟囔道:“这么多年,一到跟祖母有关的事,你还是这么痛快……”

跟我就从来都不痛快。

不过,那都过去了。

她躺在他眼前,他亦在她眼前。

“真的……可以么?”他的呼吸渐重,鼻尖蹭着她的鼻尖。

见她眨了眨眼,他又道:“你不会又反悔吧……”

萧江沅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描摹着李隆基的脸,缓缓闭上了眼。

若说第一次,李隆基还因为担心夜长梦多,而有几分速战速决的意思,这一次,他则释放了所有的耐心。他还将这耐心与柔情相济,化为一根根无形的绳索,紧紧地捆绑住萧江沅的四肢,一点一点,将她拖入自己的世界。

她攀附着他的肩膀,她知道他在不遗余力。他的动作比他的政令更加坚定而毋庸置疑,一度又一度,强而有力地占据。身体在穿透与灼烧中逐渐沉溺,他每欺近毫厘,于她而言都是深入骨髓,直达心脏的冲击。

而她心中那重重的犹疑与不安,也暂时抛去了九霄云外。

就让她也沉沦一次,遵从身体,遵循心意。至少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要去想,只拥抱着他,感受着他,同时将自己多年以来的所有心动与痴迷,毫无保留地交给他。

她时而觉得自己飘浮在云端,时而又仿佛沉在水底,更多的时候,则像是浸泡在骊山烟雾缭绕的汤泉里。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茫,而她终于明白,吕云娘口中的舒服,究竟是什么模样。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分明是男女之间最为亲密的方式,却要以那样的疼痛为开始。

天刚蒙蒙亮,萧江沅又率先醒了过来。

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多年来雷打不动,可这一日,她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小小地赖了会儿床。

她怔怔地看了会儿李隆基安静的睡颜,然后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便见他抽了抽鼻子,皱了皱眉,然后收紧了臂弯,过了好一阵子,才又微微松开。

直到天色渐亮,不能再拖,萧江沅才悄然起身,离开了卧榻。她刚穿好衣服,梳理着长发,便忽见帘帐一开,李隆基正张着双臂,苍白着脸,死死地看着她。

萧江沅刚想说什么,便觉一阵急风迎面吹来,自己便落入了一个火热而紧实的怀抱里。

仿佛屏了半晌的呼吸,她能听见他在耳边大口地喘着气,似在海上游了许久的人总算靠了岸,又像飘在云间的风筝终于落了地。

“是真的……你还在……”

听着他惊魂未定的口吻,她这才清晰地了解,她之前是真的惹急他了。

她轻抚着他的背,道:“时辰还早,大家可以先回到自己的寝殿,再睡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臣就会带着宫人宦官去侍奉大家穿衣洗漱了。”

李隆基手臂一僵,连连摇头:“不,我要等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萧江沅拗不过他,便只好随他去。

屋内的凌乱已经被萧江沅收拾好了,只剩一对幞头,竟怎么都拆解不开。她微微蹙起了眉心,便听李隆基道:

“何必一定要解开?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幞头。”

说着李隆基便将这对幞头拿到手里,往衣襟里一塞。

盛唐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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