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之后不久就要过年了,幼儿园也放了寒假,我终于在三四个月没见到的父母面前泪眼婆娑了。当然,这不是因为感动或者想念太深,而是因为,他们带来了我最喜欢吃的炸鸡汉堡。

萧然哥礼貌的和我的爸妈打过了招呼,然后就去了他家派来接他的黑色轿车上,和他一起上车的还有卓欧,这让我觉得很诡异,因为我从来不知道,卓欧也是为了他来的这所幼儿园吗?为什么他坐萧然哥家里的车呢?

这之后的不久就过年了,爸爸妈妈带着我回了趟老家。

我在家里过新年向来就是大家的开心果,不仅仅是长辈们喜欢我,就连亲戚家的小孩子们都喜欢我,我的愿望成功的实现了,尽管我只是当了几个孩子的孩子王而不是那个小区的孩子王。

那天,我在家里和姑姑家的小弟弟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我的爸爸拿着小灵通走到了我的身边,亲切的喊我:“小黎呀,萧然来电话了,你接一下。”说罢将手机放到我的耳边,我伸手要拿他却不放,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我接听了萧然哥的电话。

萧然哥在电话里问我:“我给你的数学习题册写完了吗?”

我的大脑一阵蒙圈之后,回他:“我还没开始呢!”

萧然哥的声音就不柔和了,他说:“开学之前必须写完,我到时候要检查的!想要和我读一所学校,你就得努力。”

我问:“我为什么想要和你读一所学校?”

他顿了两秒,“我说让你和我读一所学校,怎么,你还有更好的学校吗?”

当了几天孩子王的我得意忘形,“你说让我怎样就怎样啊?我偏不听!”然后我就跑开了,爸爸没法只得将电话放到了耳边,我不经意的瞥见他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客客气气的说着‘好,好,好’。

于是,爸爸的好好好演变成了我接下来痛苦的寒假假期。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除了除夕和大年初一我玩疯了似的,爸爸没有管我,也没让妈妈插手,剩下的时间我全被困在那些题目上了!

从大年初二开始,我便老老实实的被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对着那些糟心的加减法作业,挠得满头乱糟糟的头发还要忍受着楼下那一群熊孩子嘻嘻哈哈刺激的我心痒痒的玩笑声,虽然我的灵魂已经飘到了楼下,我的身体却没法逃脱魔掌,因为爸爸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坐在我的身后打着瞌睡,但你绝对不会相信,只要我弄出一丢丢小小的声响他立马就能瞪大眼睛,那迅速敏捷让人怀疑他打盹只是在装样子,实际上是眯着眼在监视我。

我搞不明白我才三四岁的年纪,老家和我一般大的小屁孩都流着鼻涕扯着爸爸妈妈的衣角一家一家的串门点炮的时候,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丝毫没有怜悯之心,让我在这些举国同庆的日子里成为一个害怕节假日的人。或许是这时候的后遗症,我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喜欢过周末,更不说什么节假日了,当然,这时候痛苦的肯定就不是我了,而是那群因为我没有怜悯之心的下属们。

果然,和萧然哥的猜想一样,凭我的智商只能以勤补拙,我一整个寒假扑在了那本练习册上,终于在年后开学之前做完了所有的习题,然后在分班考试里成功的分到了和萧然哥一个班上。

我原以为这种让我费尽心力的分班考试会让我们上升到一个多么不一样的层面,谁知道,只是换了间宽敞些的教室,活动更加自由了些,并且,通过观察发现卓欧和芭比娃娃也分进来了这件事让我深深觉得这次的考试分班根本就换不回我那一去不复返的美好假期,我仰天长啸后看到芭比娃娃坐到了原来胖子的位子上,得意洋洋的看我。

说实话,我不明白她那么得意洋洋干嘛!她不是喜欢萧然哥嘛?现在这样的座位反倒离萧然哥远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随时有可能因为穿的厚厚的我挡住她抛媚眼的视线。可我没算到,她是想挡住卓欧看我的目光,尽管她和卓胖子比起来薄了许多,但她的个头却让卓欧有些费劲了。

当然,我不可能注意到这些,这是某天午休之后,大家都还在穿衣服的时候,动作迅速的我站在寝室门前碰到同样站在他们寝室门前的卓欧他告诉我的。

那天他盯着我看了将近一分钟,我的身后才出来一个穿好衣服的小萝卜,然后他就收回了目光走到了我的身边,吐吐舌头说:“去教室呀。”

上次我说他自作多情之后他就没有再怎么和我说话了,更别说这么古怪的卖萌了。

我的脑子在那一瞬间短路,没瞥见身后跟着的芭比娃娃,紧跟着卓欧亦步亦趋,然后在寝室的大门口,有一小节凸起来的门槛,我的背后忽然就试到了一股强劲的推力,我就扑到了前面的卓欧身上。

那时候卓欧因为生病瘦了不少,我过年吃得好,体重飙升,这一扑,他自然面朝大地的倒了下去,然后我就感觉到有人拉起了我,我一扭头是萧然哥,然后,卓欧也自己爬了起来,瞥了一眼我身后的芭比娃娃,瞪着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凶狠,他大声吼她:“沈之言你有病啊!”

芭比娃娃显然因为一石二鸟的做法有些愣住了,她可能原本只是想推我的吧?

她被卓欧的大吼声怔住,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得!恶人先告状!身后的老师刚赶过来,她马上扑到了老师的怀里,呜呜呜的可怜兮兮就是不解释情况。

萧然哥瞧瞧我又看了看卓欧,问了句:“没事儿吧?”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我还是卓欧,只记得我和卓欧异口同声的说:“没事。”

然后他就一手一个拉着我们离开了是非之地,坐到教室里之后盯着我说:“一会儿老师问什么你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知道吗?”

我扭头看了眼趴在桌上的卓欧,心想,你怎么不和他说呢?但我还是乖乖的点头了,因为我怕他,怕他一个想不开又和我爸花言巧语让我再葬送一个假期。

我学着卓欧的样子趴在桌上,但那个姿势十分不舒服,我就想刚才是卓欧帮了我,我该谢谢他,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我的小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面将过年妈妈多给我的点心拿了出来。

当吃到这个点心的时候我觉得世界上竟然还有比炸鸡汉堡更好吃的东西,然后就毫不在意他人眼光将面前的一篮子点心全部提到了我的卧室,谁知我前脚进卧室,后脚妈妈就跟了进来,她一把从我怀里将宝贝点心拿走,然后不客气的给我一个爆栗,我憋屈的想哭,呜呜的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瞅着妈妈小心翼翼的伸手说:“妈妈,给我一个嘛,我想分给同学吃。”

妈妈的脸色忽然就柔和了些,然后从篮子里拿出来两个,说:“给,带去给你萧然哥吃,你上学还是多亏了人家呢。”

我问:“多亏是什么意思?是吃了很多亏吗?”

妈妈对我各种怪问题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在白了我一眼后,没有耐心的摇着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现在,我看看这两个点心,我十分庆幸我没有拿给萧然哥吃,因为尽管我只是坐在萧然哥身边,芭比娃娃就能不顾形象的推我,要是我给他吃了我的东西,她还不得拿着小刀追着我满教室跑呀!

我从柜子里将两个点心全部拿了出来,视如珍宝的捧在手里,慢慢的迈着小短腿走到了卓欧的桌子跟前,芭比娃娃还没来,这是个好机会!

我将点心放到他的桌上,然后卓欧就歪着脑袋笑着看我,好像在等我说什么,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师就抱着还在哭的芭比娃娃进了教室,并且将她放到了座位上,然后拍拍手让我们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我十分不舍的看着我的点心,缓缓的走回了座位上,坐在萧然哥的身边闷闷不乐。

然后我听到芭比娃娃朝着卓欧说:“我要吃那个!”

我扭头看她,顺着她的纤细白嫩的小手,我看到她指的是我的点心,我立刻大声道:“不行!”

此时,卓欧的表现我也十分欣慰,他一把将两个点心拢到了臂弯中,然后又趴下,稳稳的将点心罩在了自己的脑袋下。

我欣慰的笑了,然后我看见卓欧也笑了,他歪着脑袋朝着芭比娃娃相反的方向,但是侧脸仍然能看出他在笑,还有,颤抖的肩膀也能。

从那天之后,芭比娃娃可能也知道自己在萧然哥的心中没什么好形象了,也不再扭扭捏捏,反倒是放开了性子似得玩耍,以前班上不敢靠近她的小男生都围着她转,我终于也完成了我的作用,萧然哥放了我,让我坐到了卓欧的身边,虽然看不出来卓欧高不高兴,但是管他的呢!我高兴就行。

好景不长,我和卓欧同桌没到两个月,马上又要期末了,也就预示着暑假的来临。

当我皱着眉头从萧然哥手中捧来我可能又得为之奋斗两个月的习题册时,卓欧朝着我轻轻的笑,他问我:“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吧?”

我想,我这么明显的不开心,你可以把那个‘吧’字去掉吗?

我嘟着嘴趴在桌上看着眼前的习题册发呆,卓欧忽然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如果我不在这里读幼儿园了,你会和我一起吗?”

我扭头看他,不明所以的问:“为什么不在这里读幼儿园?”

他忽然就恶作剧似得敲了下我的额头,勉强笑着说:“没什么,我开玩笑的啦。”然后扭头看向了窗外,一直到放假都没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读幼儿园。

在我经过了一个痛苦的暑假假期之后,兴冲冲的要来给卓欧分享我喜欢的雪糕时,我发现了一个让我震惊的事情!

卓欧的位子上坐着萧然哥,他朝我招手,说:“过来坐。”

我问:“你为什么坐在卓欧的位子上啊?”

他没答话,而是伸手问我要练习册:“作业拿来我检查。”

我这么执著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上一个问题,我将练习册藏到身后继续追问:“卓欧呢?”

他摇头说:“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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