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院子里果然摆了席,我换了衣裳,添了妆容,耐心的等待着。

雨莘如约而至,这一场筵席,是很普通的,没有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言语跟举止,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没有雨凌的身影,雨莘的眼底,还是有不一样的情愫荡开。

眉眼里,都带着笑意,像是自己赌赢了一般。

我同他在这院子里,晒了一下午的太阳,听他喋喋不休的说了一下午,一直到高缕那边传话,才起身送他离开。

他是开心的,离开的背影,都要在地上蹦跶起来了。

安逸今日去了营里,处理一些军中要务,雨凌跟雨莘,年后到现在,都没有同他再去过军营了,就是这安王府给他们准备的院落,也总是见不到他们。

高缕在我每日请安时,是为此挖苦过我,说是因为一路的原因,才让两个皇子,都不再搭理我,让我早些醒悟,不要再丢王府的脸面。

流言传的太甚,就有可能会让人觉得,这就是真事。到了最后,高缕瞧我的眼神,如同我已经名誉扫地,嫁不出去,要在家呆一辈子一般。

今日,我在自己的宅邸单独宴请雨莘,她这边得到消息,自然是有的说了。

往高缕的院落里去,路上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安蒙,年后,因为高缕操心他的婚事,一直没让他怎么离开。

“你去母后那里吗?”

安蒙像是在这里等着我一般。

“嗯——”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仆从,他们立马往后退了半米,拉开了跟我的距离。

“那都是真的吗?”

安蒙身后的仆从,也退到了身后,同我的仆从一道,分两排,在不远处跟着。

“什么真的假的?”

我被他说糊涂了。

“我刚才从母后那边回来,她说,她说你跟雨莘——”

原来是高缕在那边嚼舌头了,我就知道,我做什么事,只要是一个动作,都能被她编排,只是,我竟然不知道,在安蒙面前,她也每个顾虑吗?

“今天下午无事,不过是请他吃了顿饭罢了!”

一顿饭而已,要是请了雨凌,只怕是这会儿,满城都知道了,高缕心里头的算盘,我很清楚。

她在我面前,总是旁敲侧击的提到雨凌,说起来皇后娘娘的好来,都停不下来,她这么卖力,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皇帝跟皇后想跟安王府联姻,如果我没有同意跟雨凌在一处,那这份姻缘,就会转到安心身上,说来说去,她还是不舍的自己的女儿。

皇家自古以来都是个是非地,皇后娘娘虽然身份尊贵,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可真计较起来,她不过是一只金丝雀,被关进了金丝楠木的鸟笼里,飞不出去。

作为母亲,她为孩子谋的,就不只是表面的富丽堂皇,作为王妃,这样的好姻缘,自然是要往上攀着。

高缕虽然对我刻薄,但对自己的孩子,谋算深远,爱得深沉。

“只是吃饭,还是说你已经做了决定?”

安蒙很认真的问着。

“舅舅不好吗?”

我笑着反问,没错,我做了决定。

“他好,他哪里好,天天跟女妖精们厮混,你猪油蒙了心啊?”

安蒙压着声音,眉毛却还是拧在了一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舅舅同我说,他不过是心疼那些妖,想要救她们罢了,妖要报恩,以身相许,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这是我说的最违心的话,我怎么会不知道,以身相许,报恩这些,全都是鬼话呢?

“这都是哄你的鬼话,你这就信了?”

果然,安逸也是一样的看法,不过他看我,却是另外的样子:

“果然,你们这些穷山僻壤的地方,养出来的人,都这么蠢钝,一点都听不出来,别人的话是真还是假!”

“那凌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这么计较的话,雨凌岂不是更过分,只要好看,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年岁几何,出身何处,只要喜欢就都要想方设法的染指。

而且,雨凌对此的解释,比雨莘更过分,完全是骗都不愿意骗,直接理直气壮的说:“我不过是玩玩儿,你放心,等你我成了亲,自然就收敛了!”

收敛?这话谁能信?

他的父皇,当今的圣上雨真,宠爱妖妃玲珑,皇后娘娘这二十多年来,也就在他做太子的时候,先帝在的时候,能得到他的眷顾,等他登了皇位,这皇后除了好看,做个摆设,还有夫君的疼爱吗?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高缕才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搭进去,只想把这件事推到我这里,不是吗?

“凌哥哥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心里头明白,什么是玩儿,什么是责任,这妖,断断是不能碰的!”

在安蒙看来,雨凌这般拈花惹草,处处留情,却谁都不眷恋的性子,才是真性情,好男儿,玩儿就是玩儿,不会失了身份,乱了心智。

而雨莘呢,偏爱妖精,有恃无恐,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怜香惜玉,说那些风花雪月,全都是妖精们自己愿意,投怀送抱这样的事,你也可以拒绝,不是吗?

“可我就是觉得舅舅好呢,我若是执意这样呢?”

这两个人,我一个也没有瞧上,可是我却必须要做决定,长老们说要选雨莘,那我就去跟他示好,理由跟说辞,信手拈来。

看上了,喜欢了,既然让我选,那我自然就选他,如果不可以,那安逸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做主。

“你——你可是真心的?”

安蒙阴沉着一张脸,停下了脚步,看着我,一脸的严肃。

“嗯——”

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退缩。

“如果可以不选择他们,你还会做这个决定吗?”

安蒙闭上眼,握紧拳头,平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问着。

“可我没得选啊!”

这不是笑话吗?如果两个字,有什么意义?

“你若是真心不愿意,父皇不会逼迫你的,母后,至于她,也就嘴上说说罢了!”

安蒙的这番话,是真心的在替我着想,我知道,他是真的把我当姐姐看,真的在为我操心。

“我愿意啊,这事儿,只有我自己能做决定。”

事实上,我不是他眼里的模样,我心里头的计较,他不会懂,也永远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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