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府,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初夏清晨云霄中的安谧和晓,而棠府内下人的步伐也都因这声啼哭渐渐放慢了下来,宫里派来的接生嬷嬷眼见是个女孩,便撇嘴将孩子随意丢于床边,对着棠彩净只撂下一句,“在下回宫复命去了,既是个女孩,便自己好生养着吧!”

棠羽一颗心悬在半空,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几个月前不知是谁以刃插在府中壁墙之上的字帖,那上面只是写道:出世之时,魂归之日。

待房内丫头将余事处理妥当后,棠羽一个箭步便冲了进去,单膝跪于棠彩净的床边似要哭道,“妹妹,现下该当如何啊?”

可怜棠彩净刚刚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身羸弱,方才剧痛尚未缓解多少,就算这时心内有一万个主意亦施展不开,又恨其兄更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府中无人掌事,其只可含泪道,“哥哥莫怕,若是他果真如此狠心,躲亦是徒劳。”

棠羽听言自是不依,指着面前孩子道,“为何你能早早的为自己的女儿找好出路,却不能为哥哥多想一些呢?我自小可是最疼你的!”

棠彩净扭头叹出一声,“哥哥,我又何尝不想,可我确实无能为力,我……只能保住孩子,却再难以保住你我,我欠他的已然太多了,我不能再连累他了,哥哥,你放心,若你出事,妹妹绝不独活。”

“我不想与你一起死,我想我们一起活啊!”棠羽已知大难将至,无法回头,瘫坐于地上放声大哭道。

棠彩净心中更不是滋味,想来自己拼命爱过的人,最后居然会如此狠心的对待自己,家破人亡两不知,千古成恨究竟是谁之过,但要恨他,实在太难,太难了……

曾经那么多爱着自己、珍惜自己的人,自己偏偏皆不放在眼里,却唯独只看到了他,本以为自己真会如他当时所言,万花开尽,唯棠独春,却不想,都是嘴中的蜜,化开的雪,都只是一时的光彩。

一切照着早已经计划好的那样进行着,没过多久,便有一个面生的奶娘偷偷潜入府中,来到棠彩净房内,将刚出生的孩子抱走,奶娘踏入房中,看到房内凄凌的景象一时却惊的无话可说,呆呆傻傻、哭哭笑笑,坐在地上的棠羽,躺在不断滴着血的床上,面色无比苍白,早已精疲力竭的棠彩净,旁边则睡着刚出生满身脏污还未清理的孩子,四下无人照看,只剩一片悲凉而已。

奶娘心中亦不忍,将孩子于床边抱起,低言问道,“小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棠彩净决绝一笑,出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了,该做的都做了,你只抱走便是了。”

奶娘只应一声便一路小跑着将孩子抱出府外去了。

是夜,

棠府内众人皆散,各自回宫归于其位,那个曾经熟悉的墨衣公子——连帝,却亲自冒露前来“送别”。

其推门而入,房内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一方石砚,一幅未作完的画,而那卷宣纸上还差几笔便可画完的女子,现正胡乱的躺在床上,发丝潮湿凌乱,皱眉闭目,似要神归大荒,连帝缓步立于床前,居高凌下道,“净儿近来可好?”

棠彩净听声抬眼,虚弱道,“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是啊,吾来了,你不开心吗?”说着连帝便抽出长剑,当着棠彩净的面将剑爽快的刺入棠羽的心口,霎时间,棠羽血流如注,衣衫浸红,双腿猛蹬几下,便面目狰狞而亡了。

“不!哥哥!”棠彩净拖着残体摔下了床,爬向其兄却朝着连帝如此嘶吼道。

连帝望其只悉笑道,“净儿啊净儿,吾自来便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凌国公主,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棠彩净又是悲伤,又是落寞,又是绝望,又是放不下,又是恨不起,又是无地自容,只道一句,“最终还是落红无情,零落寂寥,云连,你我从此天上人间,永不相见罢。”

说完,棠彩净便决意撞向连帝手中长剑,穿膛而过,真是红颜未老身先死,不过一场黄粱梦。

商公府,

奶娘抱着孩子匆匆而来,将其递于一个华衣公子,这孩子一离开棠府便一直哭的凌厉,但有趣的是,只这华衣公子一抱,这孩子不仅不哭了还呵呵的笑了起来,煞是可爱!这华衣公子看着孩子又是心疼,又是喜欢,“像,真像,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像谁?”奶娘多嘴一问道。

“像他,也像她。”华衣公子言之有意道。

奶娘心中倒觉新奇,这话说得人真真迷糊,这说的到底是像哪个,只自己窃思,也没有再问。

这华衣公子便是日后的商界巨擘——人称商公。

多年来,商公独自扶养着棠彩净的孩子,还给她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唤作,疏璃,因其母最爱琉璃,腰间常挂着一个棠花形状的琉璃宫坠,故作此名。

棠府一夜落没,市井之中对此亦有着各种传说与流言,时间久了,便越发传的离奇古怪,每逢月中初一商公便会派人前去打扫整理,就好像一切都还是刚开始的样子,从未有过这场可怕的事变一般。

凌国青帝得知此事之时,当即昏死过去,大病一场,整个人骨瘦如柴,疯疯癫癫,好在当时有一个路过凌国运城的白发道士于宫门前念了一道不知是何的咒符方好,青帝本欲大赏之,那道士却只道,“快了。”便立足远去。

青帝本想起兵与宸国一绝生死,却当此时,一封几个月前自金陵发出的家书尚至,青帝一看竟是棠彩净的笔迹,将其打开,上面写道:

父君亲启:

女不孝,故自专,不敢请父之谅,为国之民,万勿以我兵伐,亦勿以一时之怒迁人于火,父见此书之时,我与兄于金陵恐已危,惟君勿以为忧,亦勿转嫁于人,维女取,至于兄,我今方知自其入为质之时,终身则定矣。

不孝女棠彩凌绝笔书

也因此,青帝才放下一时之怒,进而思之亦深觉为然,想之国中百姓,亦想之凌国现下兵力国力皆不能与宸国相提并论,今又见公主如此书来,心中虽痛,但也只能沉沉压下这口气,来日再行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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