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绒花开开满地。

瑞士的天偶尔也喜欢下雨,虽是七八月,却细雨连绵数日。

安晚坐在阳台上,聆听雨落下的声音。

这时朵拉端着洛神花茶走了进来,递到安晚手中。

“朵拉,你说太阳雨会不会有彩虹出现?”安晚微眨着眼睛。

朵拉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安晚咳嗽了两声,许是受了凉。

两年后。

粟晔一直在国内忙着打理润翠阁的琐事,偶尔去瑞士。

而顾凌晨自得知真相后,便将欧瑞亚的一切事务交给林有唯和张鹏打理,自己则去了那个遍地开满雪绒花的地方。

微风卷过,雪绒花瓣漫天飞舞,像极了跳舞的姑娘。

顾凌晨走过无数的大街小巷,唯一的期盼便是能早日见到心中的女孩。

黄昏时分,朵拉推着安晚在公园散步。

现在的安晚,多走一段路便汗流不止,人也消瘦了许多。

“姐。”小涵追上她们,将一件披风盖在安晚腿上。

安晚会心一笑,看着弟弟得到不少慰藉。

小涵是一年前来的瑞士,那时的他还不知安晚已经患病,若不是粟晔,或许他再也见不到安晚。

得知真相的他狠狠的将一拳打在墙上,手上已经一片鲜红,脸上痛苦万分。当时的他毅然决定放弃B市的工作机会,到瑞士的一家私人医院实习。

他每日除了完成老师交代的事,便是苦心专研癌症的治疗方案。

后来时间久了,有了些积蓄,便在郊区租了房,将安晚接了过来。

粟晔在朵拉口中得知安晚要搬走的消息,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朵拉继续跟着照顾她。

“小涵,你还是回去吧,妈妈跟何叔叔需要你。”安晚摸着小涵的脸说。

小涵的眼里一片心酸,眼泪几乎溢了出来,“不,现在你更需要我,你讨厌医院,我们就不去医院,但是我必须陪着你。”

安晚知道劝不动小涵,但还是忍不住念叨。

小涵推着安晚继续向前,忽然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安晚问。

小涵看着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男人,眼神亦凄楚万分。

他不顾一切的跑到安晚跟前,欲开口叫她的名字,却被小涵拦下。

“没事,姐,朵拉先带你回家,我一会儿回回来。”

“嗯。”安晚微微点头。朵拉推着她与近在咫尺的人擦肩而过。

顾凌晨望着安晚的背影,神色暗淡。

“凌晨哥,我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小涵淡定开口。

“为什么?”顾凌晨不可置信。

“如果换作是你,你愿意自己最爱的人看见失去光明的自己吗?”

顾凌晨如受到重创一般,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

“现在她过得很平静,所以,你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小涵继续说,说完便转身而去。

顾凌晨恍如失神,在小涵的背影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疾步跑向他,站在他跟前,“既然她看不见,那我就当个哑巴,只要能陪着她守着她。”

小涵神情复杂,“何必呢!”

“小涵,我没理由让你答应幼希什么,但是你也不能阻止我。”顾凌晨的目光坚定。

小涵闭口不言,默默准许顾凌晨跟着自己。

回来时安晚正坐在阳台上,拿着水壶摸索着每一个花盆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给它们浇水。

朵拉从厨房里端出做好的晚饭,看见家里来了陌生人,“这位先生是?”

“他……他姓凌,是来照顾姐姐的,他不会说话。”小涵看着顾凌晨说。

“天呐。”朵拉大喊,“您是要解雇我吗?”

“不是的。”小涵微笑摇头解释,“我只是觉得多一个人姐姐会得到更好的照顾。”

朵拉拍了拍胸口,转头笑开,去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

安晚被朵拉的叫声吸引,“怎么了?”

“没事,姐。”

小涵走到阳台上,将安晚手里的水壶放下,把她带到客厅坐下。

顾凌晨看着眼前的安晚,脸上是难以言说的凄苦。

他寻寻觅觅两年的人,终于得以相见。

“姐,这位是我请来照顾你的人,你不是让我回家陪陪爸妈吗,我走了你和朵拉两个人我不放心。”小涵把筷子放在安晚手里。

“所以你真的要走了吗?”安晚先是欣慰,但慢慢开始有些落寞。

“一个月后,我就来陪你。”

“我没事,只要你别把这些告诉妈。”

“好。”

安晚闻着清香的糖醋排骨,忽然笑开,“朵拉的厨艺长进不少。”

“还是安小姐教的好。”朵拉谦逊地说。

顾凌晨看着那到色泽鲜红的糖醋排骨,一阵阵酸楚涌上心头。

他夹起一块放在安晚的碗中,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要对她说,却难以开口。

“谢谢。”安晚感觉到有人给她夹菜。

小涵临走时安晚还在睡梦中,这几日的她愈发嗜睡,许是最近吃了医生新开的药的缘故。

“照顾好她。”小涵看着顾凌晨说。

顾凌晨点头。

“朵拉。”安晚醒来时轻唤着,缓缓起身摸索着。

顾凌晨瞧见,急忙上前将她一把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轮椅上。

安晚失措,脸上惊恐万分。

顾凌晨伸手想要摸她的脸,手中却停在半空中。

只听见安晚缓缓开口,语气一片冰冷,“凌先生,以后你不可以这样了。”

这一幕落在朵拉眼里,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只觉得无限美好。

“朵拉。”安晚继续轻唤。

“我在这里。”朵拉一时激动,说话更加语不搭调。

“你陪我去散步吧!”安晚想要打破眼前的怪异的气氛。

顾凌晨对着朵拉摇头。

朵拉当然立刻就能理会,“可是,医生约我今天去拿药,现在时间也已经快到了。”

“凌先生去吧!”安晚不咸不淡地说。

朵拉继续摇头,“他恐怕找不到在哪里。”话音刚落便立即解下围裙,麻利地消失在顾凌晨的视线里。

“朵拉。”安晚听见关门声轻轻叹息,却看不见此时的顾凌晨一脸笑意。

“去哪里?”安晚坐在轮椅上,任凭被推送。

忽然顾凌晨停下来,在她手中写下两个字,“散步”。

安晚大惊,“原来你也会中文?”

就这样,顾凌晨带着安晚来到公园,梧桐树下,有几对有情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亲吻。

“你有很想念的人吗?”安晚忽然开口问。

顾凌晨蹲下身体,拖起安晚的手,写了一个字,“有”。

“我也有想念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安晚的语气愈发惆怅。

忽然,顾凌晨捡起一片梧桐叶放在她手里,安晚不明其意,但还是礼貌性地说句谢谢。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安晚的神情恍惚,“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他。”

顾凌晨停下脚步,思念一个人到极致就是这种感觉吧!

梧桐树下,有你有我,便胜过人间一切。

说着说着,安晚不知不觉又合起双眼,慢慢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口渴的厉害,她便起床一小步小小步慢慢的摸索着,好不容易到了客厅,却一个不小心,桌上的杯子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

安晚蹲下身,小心拾起地上的碎片。

手指却被无情的玻璃划了一下,安晚继续摸索地上的残渣碎片。

不料听见有人开灯的声音,“朵拉,是你吗?”

对方没有应答,安晚便知道不是朵拉。

顾凌晨看见安晚流血的手指,再看看地上的碎片,毫不犹豫地走到她跟前将她抱起。

安晚挣扎,“你放我下来。”

顾凌晨将安晚抱回她的房间,片刻后找到医药箱,小心翼翼地替她处理伤口。

“为什么,我感觉你好熟悉。”安晚恍若失神。

顾凌晨亦然呆滞,停顿几分钟后继续替安晚包好伤口。

“我只是有些渴了。”安晚开口解释刚才的意外。

顾凌晨在她手中写下几个字,“有事叫我”。

安晚微微点头,随后从顾凌晨手里接过一杯温水,一饮而尽。

顾凌晨看着眼前人,心疼不已。

直到安晚睡着,他这才轻声关门离去。

“喵……”

安晚被猫叫声吵醒,“朵拉。”

“安小姐,凌先生带了一只小猫回来,可爱极了。”朵拉看着顾凌晨逗小猫的样子,嘴边的笑意不止。

安晚却面无表情,回到房间关上门。

顾凌晨看着朵拉,朵拉摊手,“我想她不喜欢猫。”

朵拉敲着安晚房间的门,坐在地上的安晚良久没有回应,朵拉直接将门打开。

“安小姐,是那只猫带给你困扰了吗?”朵拉忧心忡忡地问。

安晚沉思一阵后回答:“如果我们给不了它足够的爱,就不能困住它。”

却不知这句话落入顾凌晨耳中,他的心如针扎般刺痛。

现在的安晚,十分清楚知道自己没有未来。

朵拉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您不喜欢,我们就不养它。”

安晚沉默一阵后淡淡开口,“如果你们以后能照顾好它,就养吧!”

朵拉喜笑颜开,到客厅只瞧见顾凌晨在阳台上逗小猫,他的嘴角分明在笑,可眉宇之间却透露着忧伤。

朵拉告诉他安晚愿意养这只猫,顾凌晨却并没有显而易见的开心。

“给它取个名字吧。”顾凌晨在安晚手心写下着几个字。

安晚摇头,“你取吧!”

顾凌晨沉思一阵后,在她手中写下两个字“红豆”。

朵拉越发一头雾水,“红豆是什么意思?就是和绿豆一样的豆子吗?”

安晚笑开,“朵拉,你真聪明。”

可红豆的意思安晚又怎会不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或许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思念至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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