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语双指成剑,打出数道剑气,破去了束缚这悲催汉子的枷锁。被束缚的时间久了,加上这水滴石穿的刑罚,这悲催汉子早无桀骜,落魄如落水狗一般。热汤面香气弥漫,这悲催汉子早已饥肠辘辘,闻到热汤面香气,如断尾壁虎一般快速爬了过去。

爬到热汤面前,捧起瓷碗。才出锅的热汤面,瓷碗也烫手,这悲催汉子没拿稳,将手中的瓷碗摔在了地上。汤与面洒了一地,香气更盛。面对囚禁折磨他的冷不语,这悲催汉子依旧没有犹豫,开始用手抓起面条往嘴里送。

这场景,看得夭妄、不染同黑颈鹤不由缩了缩脖子,而冷不语,依旧神情自若,好似见怪不怪。

这悲催汉子将地上的面快速扒拉进嘴里,即便混有沙子,也无所谓。一碗洒了的面,没几隙的功夫,就被吃了个精光。甚而,已经平铺在地上的青菜,也被这悲催汉子捡起放入了嘴中。

于其他人而言,这悲催汉子此刻全无尊严,可司职善行堂的冷不语却明白其中道理。人在经历过折磨后,饥饿会令这个人的思维判断出现严重偏差。若从始至今,冷不语一直用酷刑对待,这京州来的家伙,或许能铁骨铮铮,熬过去。可冷不语走前,留给他的,是那折磨人精神意志的“水滴石穿”。

水滴一滴一滴,有规律又持续性滴在脑门,滴在眉心。不说伤到这悲催汉子,只是想在他脑门眉心位置滴出一个红印,也难做到。可就是这好似永无止境的滴水,更能折磨人的精神意志,最后崩溃。

这悲催汉子吃饱之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长长吁了口气。他堂堂京州一位官人,今日落得野狗般的境地,当真造化弄人。不过啊,抛去身份权位,唯有吃饱不挨饿,才是硬道理。

冷不语走到了他身侧,俯下身子,问:“可能说了?”

怎料,吃饱后的悲催汉子却是眼神再度如先前狂傲,铁骨铮铮,呵呵笑了笑,还冲冷不语吐了口唾沫。

那口唾沫还未飞到冷不语脸上,在空中凝结成了小冰球。冷不语一手抓住这颗唾沫原料的冰球,一手捏住这悲催汉子的两颊,迫使他张开了嘴。随后一幕,当真是令夭妄等人觉得恶心,冷不语直接将这颗冰球给塞进了这悲催汉子的嘴里。

将冰球塞进后,还不忘一只手捂住他嘴巴,另一只手去舒缓他喉咙。“咕咚”一声,完完整整一颗冰球,不带咀嚼,被这悲催汉子给咽了下去。等冷不语松开了手,这悲催汉子忙爬起身,用手去扣自己喉咙。可冰球融化成水,进了胃里,虽没那么快融化,想再抠出来,痴心妄想。

冷不语如同看野狗一般看着这个悲催汉子,眼神里头,尽是不屑,他声音冰冷,又问了句:“可能说了?”

怎料,这悲催汉子的硬骨头也非强撑,他回过头,眼神凶戾看着冷不语,呵呵笑着,随后道:“当代剑圣,可有胆一剑杀了我?”

小小激将法,冷不语只有无视。

“这碗面,可好吃?”悲催汉子不明白冷不语怎的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开始细细回想方才那碗面的味道,因为饥饿吃太快,的确说不出好吃,亦或不好吃。冷不语又哼笑了声,继续道,“本座与这赌坊的人可非朋友,不说他们会不会给本座端上一碗加了料的面,只说就这么点时间,面条,哪里煮的熟呢?”

语落,他人不明白,这悲催汉子明白了过来。

看到这悲催汉子的反应,冷不语自然晓得,他是晓得自己要做什么。不容挣扎反抗,两把短剑迅雷之势射出,贯穿了这悲催汉子双手,将他钉在了地上。

随后冷不语走了回去,又开始去折腾那些被他丢在一旁的铁链。可不论怎么看,怎么用自己的炁去冰冻这些铁链,都没法达到他满意的效果。

冷不语扭过头看向夭妄等,问:“身上可有绳索?”

夭妄纳闷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摊开了手。随后,夭妄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语不发,直接动手,在黑颈鹤身上摸来摸去。被一个大男人,还算与自己是仇敌的男人上下其手,黑颈鹤怎会觉得舒服,忙用手去挡。

“白影,你有龙阳之好,羽可没有。”

夭妄听了,还跺了跺脚,气愤道:“就算大爷我有龙阳之好,也不会挑你这么个娘娘腔。你不是有老王八留给你的蚕丝么,拿来。”

“你方才侮辱家师什么!”

语气之中愤怒之意做不得假,夭妄也觉得自己的话语过了头,忙陪笑道:“我是说,玄冥老龟不是有留给你这俊子大爷那特别的蚕丝么?借来用用,别这么小气么。”

见黑颈鹤依旧愤怒,夭妄也没辙,随后继续讨好,道:“要不,追魂针再加两根?”

这般说,黑颈鹤的眼睛动了动,瞥向了夭妄。

夭妄见有戏,急忙追加筹码道:“两根怎能够啊,五根,五根完整的追魂针。”

五根追魂针,即便没有图纸,差遣能工巧匠好好研究一番,或许当真能破译其中玄机。黑颈鹤有些松动,可随后却是狮子大开口,道:“二十根!”

黑颈鹤这口开的当真有些大了,一个顶级巧匠,熟料为前提,打造一根追魂针也要近一个时辰,这开口二十根,贪心不足蛇吞象。

可无奈,冷不语要绳索,也只有黑颈鹤身上那特殊的蚕丝能代替,摆了摆手,讨价还价道:“十根,不能再多。”

“十五根,爱借不借。”

夭妄无奈,果真自己不适合去菜场买菜砍价,唉声叹气,最后只得吐出俩字,“成交”。肥猫文学网

无须白纸黑字的凭证,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飞贼,虽非正人君子,却也是在梁上称君子,怎的也得讲究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理。黑颈鹤自袖子里甩出一个不到手掌四分之一的小木盒丢向了冷不语,冷不语接住后仔细打量,也算知晓了用途。

小木盒子造型为龟,四肢尾巴都伸展着,唯有脑袋半缩在龟壳里。冷不语捏住这乌龟的脑袋,将之拔了出来。随着乌龟脑袋被拔出龟壳,后边连着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细线。只用肉眼观察,已经坚韧,想来,也是这黑颈鹤用于飞檐走壁的独门用具。

夭妄看到这小木盒造型,不由哈哈笑出了声,捧着腹部,哈哈道:“小王八啊小王八,你用个绳索都是王八的造型,那是不是每用一次,都是先伸出龟······”

“好东西。”

夭妄嘲笑言语未完,冷不语却是尝试性打出了一道剑气,可剑气打过,却被这细丝一分为二,细丝不见损伤,不由称赞。

冷不语走到这悲催汉子身边,用这细丝缠住他双脚,虽有挣扎,可冻伤依旧,也是没多少风浪。那两把钉住他双手的短剑自行飞出,漂浮空中。冷不语又是一顿折腾,用这细丝将这悲催汉子给捆得严严实实。

不管这悲催汉子如何破骂,冷不语就拖着他走到了一个大梁下头,随后身子一跃将细丝绕过了大梁,把这悲催汉子给倒掉了起来。

二人视眼相反,悲催汉子这会儿想再吐唾沫怕也会被自己给呛到。

“不染,我们还是避一避为好。”

夭妄虽不知道接下来的刑罚是个什么样子,可还是能想象后边场景该多触目惊心令人不舒服,就牵着不染避到了一边。而黑颈鹤,还是饶有兴趣靠在一老方木栏杆上,盯着这个被倒掉的悲催汉子。

冷不语也靠到了一边,双手交叉环抱胸前,也不对这悲催汉子做什么,就这么盯着这个悲催汉子看着。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除了因为被倒吊而面红耳赤外,这悲催汉子也没别的反应。黑颈鹤不愧为飞贼里头的顶尖者,耐心不差,依旧死死盯着这悲催汉子,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

猝不及防,伴随着一声呕吐声,伴着胃酸的面条从这悲催汉子的口鼻喷涌而出。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把黑颈鹤吓得如同受惊的野猫,当真一挑三丈。夭妄回头时候只看到黑颈鹤那受惊模样,不由哈哈大笑。

而黑颈鹤,则是羞愧又愤懑。

见这悲催汉子呕出了面条,冷不语也上前了两步,凑到这悲催汉子身前,问:“如何,现在可能说······”

话语未尽,又是一阵呕吐声,这悲催汉子又呕出了一大坨纠缠在一起的面条。那呕吐出来的酸水还顺流进了他的鼻孔里头,那样子,当真悲催。冷不语虽精通也用过不少刑罚,可这种不动粗的刑罚,每每令他觉得恶心。

冷不语也不再开口,又靠到一边,等着这悲催汉子继续那恶心动作。

又过了得有半柱香,见他依旧呕吐,可也只能偶尔吐出些酸水,算是结束了。冷不语又是飞身而起,解下了细丝,让这悲催汉子重重摔落在地。人瘫躺在了地上,不断喘息,口腔里也好,鼻子里也好,依旧还是那恶心味道。

这悲催汉子又是几声干呕,可这会儿连酸水也再吐不出来了。

冷不语呵呵笑了笑,问:“二龙吐须,想来你们京州那儿,也没少对人用这法子吧?”

悲催汉子眼神凶恶看着冷不语,虽说凶恶,可那里头混杂的胆怯,还是没法掩盖。

“若是这还没法令你老实交代,那行。既同为男人,本座自不会对你使用宫刑之类的泯灭人性玩意儿。那可听说过,开口笑?”

听到开口笑,这悲催汉子眼睛里头的凶恶刹那一扫而空,剩余的,只有恐惧。

看到这反应,不说黑颈鹤,连早有准备的夭妄,都不由一阵干呕。可二人均是好奇,这开口笑,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冷不语俯下身子,把这悲催汉子给提了起来,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冰寒,问:“那,说来听听。”

这悲催汉子咬了咬牙,终究只剩一口叹息,随后问:“那,暮寒楼,可有我容身的地方?”

听到这悲催汉子这般说,冷不语倒有些讶异。可随后,却是点了点头,道:“虽无法再令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倒是简单。”

当代剑圣给予的承诺,这悲催汉子呵呵笑了笑,开了口:“若是棋子不听话了,自然该舍弃。”

几人均有些纳闷,显然这悲催汉子口中的棋子,说的不是他自己。

见众人这表情,这悲催汉子又笑了笑,这次的笑,却是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京州能让寒城换一次主人,自然也能换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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