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的护卫立马飞奔出去,不一会儿抱着几大坛美酒跑了过来。朱一诺抢过一坛,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奎木狼身前,膝盖一曲,全无礼数直接跪在了奎木狼身侧。

等掀开了泥封,朱一诺不由皱眉,随后满脸怒意看向了那个护卫,喝骂道:“你个死奴才,杯子呢?”

那个护卫本以为自己立了功,怎知一个疏忽反倒成了有过,不由身子一个哆嗦,躲到了人群之中。

仲西侯不由微微摇头叹气,只见他剑指上扬,插在奎木狼身上的那些宝剑都自他身上脱离,各自飞散,插入墙面,深入地板。

宝剑飞离带出了黑血,刹那,再次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如此就罢了,可奎木狼浑身剑伤,血开始不断自伤口流淌而出。又见仲西侯剑指一曲,奎木狼伤口的血不再外溢,那外部压强迫使血液重回体内。奎木狼的脸色也稍稍好了些,可他好了些,仲西侯这头就不大妙了。

方才催力,腹部伤口微微撕裂,血自指缝间漏了出来。仲西侯面色不由一苦,随后皱眉,有股莫名压势在靠近,那威势即便是他武道将二重境的修为,也是鬓角渗汗。

仲西侯不再去顾虑这莫名而来的压势,再次剑指挥动,一阵风起,奎木狼被这风劲给翻过了身。而朱一诺掀开封泥的那酒坛中,酒水化线自坛中生气。那酒水慢慢游向奎木狼,奎木狼的视线之中已经一片血红,他鼻子微微嗅了嗅,是酒香,也微微张开了嘴。

仲西侯剑指再是一动,那酒水钻进了奎木狼的口中。可此刻的奎木狼已经没了半点力气,即便努力,也无法吞咽。美酒就在他口腔堆积,随后又顺着嘴角流淌出来,浸湿了他的半张侧脸。

美酒虽未能下肚,可奎木狼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那个满意如愿的笑容。

他的另一半唇也已腐烂,可那上下两排牙齿依旧一张一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终究是没能再说出什么。他那狼牙面甲开始一点一点碎裂,碎块落地,碎块边缘漆黑,好似是因为腐蚀而损毁。而没了面甲的脸上,那皮肉竟如虫吃鼠咬,腐烂恶心。

伴着狼牙面甲碎裂,再是冲天恶臭扑鼻而来。厅中的人,厅外的护卫都是不由掩住了口鼻。中西户眉头微微一皱,他方才负伤状态还催动炁去压制住奎木狼身上剑伤,又使酒水飞离入了奎木狼口。

他想为奎木狼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可无奈,他的脸色也开始泛白,体内气息混乱,在无法帮到奎木狼。

仲西侯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向厅外走去。朱一诺看仲西侯样子狼狈,脚步也略微显得颤颤巍巍,拔起地上一把宝剑正要冲过去,背后给这仲西侯一剑,他的脚踝,却是被人死死拽住。朱一诺低头看去,竟是已呈死人状的奎木狼伸手制止了他。

朱一诺又看了看仲西侯离去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已经奄奄一息的师尊,最后无奈摇头,把剑丢在了地上。当宝剑落地,金属掉落声响之后,奎木狼那死死拽住的手,也是松开了。

他的手松开,无力瘫在了地板上,手指微微曲动,再无半点力气。

他的呼吸开始变慢,随着仲西侯的离去,那压制住奎木狼剑伤的气流也逐渐散去,剑伤处的黑血再次流淌出来。紧随而来的,又是那刺鼻难闻的恶臭。

还在角落的朱谏男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随后目光一冷,看向一众护卫,喝道:“滚,通通都滚!”

那一众护卫不知道世子殿下同小王爷今日都是吃错了什么药,怎的都如同恶犬乱吠一般,可世子殿下发话了,无敢不从。这一众护卫纷纷抱拳应“喏”之后,也都成队形离去。

偌大的演武厅,朱家兄弟一跪一站,那奎木狼躺在地上再难动弹,暗处的雷牛却是控制了呼吸,好似在等待猎物出现。演武厅门窗皆毁,屋顶又破了一个大洞,风开始汹涌,那刺鼻恶臭也逐渐消散。

可伴随着奎木狼黑血的流淌,恶臭再次袭来。再等风起,恶臭消散。如此反复,再看奎木狼的身上,伤口凝固,好似再无黑血可流淌出来。

“师尊!”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声音,奎木狼的脸上开始浮现一个笑容。可没了面甲遮盖,他这张恐怖的脸再次令人看得真切。朱谏男不过扫了一眼,不由觉得胃中翻涌,随后难以忍耐,伴着呕吐声,污秽之物伴着苦水胃酸吐了出来。学府

朱谏男的眉头皱了起来,奎木狼的脸,太过恐怖。他的脸上再无一处完整皮肤,所有的皮肉均已腐烂,眼眶周围的肉还多了一个又一个黄泡,那黄泡里头更似充斥脓水,呈现黄色。他的整张嘴,没了嘴唇,牙齿裸露。

朱谏男本打算再扫一眼,可到了最后,还是没那勇气,只得面墙而立,身子哆嗦,好似极为害怕的样子。

“师尊,师尊······”

七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朱一诺此刻泪如泉涌,跪在了奎木狼身侧。泪水朦胧了双眼,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看清楚奎木狼此刻面容。他也恐惧奎木狼此刻面容,可这人是他的师尊,是从天而降,授他剑道的师尊啊。

奎木狼没了双唇,上下两排牙齿不断触碰分离,想说些什么。

朱一诺立马将耳朵凑到了奎木狼嘴边,急忙道:“师尊,您说,您说什么,徒儿就去做什么。师尊,我们不急,您说,您慢慢说······”

奎木狼那上下两排牙齿依旧在努力触碰,可不论他如何努力,终究没能再发出半点声音。

随着那双血红眼睛彻底失去了生气,那两排牙齿也不再触碰,他的胸口也不再起伏。天鸾一众奎木狼,嗜血道人暮知途,或是那小道童穆知途,就此生机尽散,命陨。

不知这奎木狼何处感动苍天,伴随着惊雷声响,大雨滂沱而落。朱谏男的双脚如有千斤之重,他的身子也似佝偻了一些,他站在雨幕前,呆呆抬头望天,不知沉思什么。

朱谏男发呆雨幕前,厅里头的朱一诺开始狼嚎一般哭泣,情绪难以抑制,哭得撕心裂肺。

“师尊啊!”

朱一诺此刻恨,恨自己为何没有炁源,无法修炼高深本领,无法他人辱我,我亲手杀之。师尊这般人物,虽一度与仲西侯战得七七八八,秋色平分,可到最后只是伤了对方,没能夺他性命。

朱一诺低声呢喃道:“师尊,九星飞伏,可当真能杀仲西侯么?”

“一诺,你信你师尊么?”

这个声音平静,平静得听不出感情,甚至不会以为这是在提问。朱一诺看向了自己的兄长,这金陵城的世子殿下已经回过了身,他的面色颇为难看,有些发黑,眼眶也似陷下去不少。可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朱一诺呆呆看着自己兄长,不明所以。

“你没有炁源,为兄有,为兄虽武道修为差劲,但看到过太多高手,对生死厮杀多少有些了解。你不曾看出,你的师尊,不曾催动半点炁源威力。”

听到这话,朱一诺愣愣不知如何言语。

“他的师尊用性命告诉你,不催用炁源,单凭手中利剑,也并非不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诺,你能明白么?”

朱一诺开始回想奎木狼同仲西侯的相斗,那身法,那剑式,还有那电流,那明火。这一切,都不曾催动炁源之力?

朱一诺点了点头,他信他的师尊。

朱谏男看到自己小弟眼神之中再次涌现了坚定之意,也是嘴角挂笑,随后道:“一诺,你必将为王,这是你今后的路,也是你的命。可你要明白,剑是一夫用,权能倾天下。仲西侯懂剑,如他所言,天下何处不可去,天下何人不可杀。为兄不懂剑,为兄只懂得,高权在握,一怒,山河尽闻夜鬼哭。”

“小哥,我要去紫薇城,我去白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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