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王当真是剑痴,遇到了一个虽是小矮个却旗鼓相当的对手,竟一下子忘了仲西侯要自己做的事。

就见他挥动手中这跟竹竿子一般的长剑,甩出几个漂亮剑花,顺带那呼呼风声大作。

黑衣男童一个甩手,将手中宝剑转正,拇指虎口紧紧夹住剑柄,另四根手指也是活动几番。就听一声怒吼冲向风灵王,那风灵王也是一脸痴笑迎了上去。

殊不料,黑衣男童竟是一个跃起踩在了风灵王的长剑上,再一借力,向风灵王身后飞出甚远,一溜烟,就快没影了。

风灵王左看看朱一诺逃去方向,右看看黑衣童子离开方向,脑袋跟拨浪鼓一般转了几转,最后还是追向了黑衣童子逃离的方向。

他握着剑,嘴里还不停咿咿呀呀着,那模样,滑稽极了。

黑衣童子戏弄风灵王,走走停停,愣是把这痴儿引到了一漏街小巷。

风灵王看黑衣童子站在巷子尽头不动了,再看黑衣童子身后那四丈出头的高墙,又是咧嘴哈哈笑了出来。

黑衣童子缓缓揭下那哭脸面甲,声依旧刺耳难听,可奇怪,这声音竟异常冰冷,异常高傲。听他缓缓道:“吾辈残躯苟延残喘一甲子,未曾报尽三公子知遇之恩,尔等欲伤小殿下,不协者,吾辈退之!”

话落,黑衣童子双手紧握雪亮宝剑,双目猛然怒睁,杀气,蔓延充斥整条陋巷。

风灵王好似感到异常寒冷,打了个哆嗦,感受到黑衣童子猛然迸发的强大气息,咧嘴笑得更为灿烂。可任是如何,依旧改不了那痴痴傻傻的样子。

“你也是三魂六魄缺失的可怜人,吾辈不取你性命,只去你一身武劲,算是以对昔日对仲西侯所表衷心。”

风灵王哪会听得懂这般文绉绉的东西,话不多说,一剑刺了出去。

只见风灵王这一剑刺出,周遭空气尽数纳于剑尖,又听恍如利箭破风之声。黑衣童子定睛细看,懂了剑中门道,怕是舞雩剑法中那万军之中夺敌将首级的飞燕晚归巢。

黑衣童子将雪亮宝剑双手握于右胸一侧,闭上了眼,听他低语:“如歌,多年未曾与你联手,可寂寞?”

听他呢喃,手中宝剑竟散出明亮白光,下一动作,黑衣童子猛然划出一剑,弧度之大,一剑挥出已经右臂后背全都露给了风灵王。

痴儿看到这一剑挥出后留下的破绽,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可惜啊可惜,黑衣童子既然自称活了一甲子,哪会犯这般错误。再见他又是猛然一挥剑,强行止住惯性趋势,反向又是挥了一剑。

这一剑挥出,痴儿才看出其中名堂,只见两道近四丈剑气,交叉着飞向自己。

风灵王哪肯退让,斗志更昂,微微调整剑尖方向,直刺两道剑气交汇那一点。

极招相对,散出一阵又一阵涟漪剑气,顷刻,巷子两边破败的高墙被剑气割划得伤口斑斑,好似轻轻一碰,高墙将倾。

风灵王急急后退,避开残余剑气。却又见黑衣童子乘势而上,单手握剑递出无声一剑。

风灵王退无可退,竟糊涂二愣一般,用手去拨剑。

那蒲叶手掌将要触碰雪亮宝剑,却听一声凤凰鸣叫,黑衣童子猛然收招,双臂张开如回巢燕子向后滑翔数三两丈。紧接着,将剑横在身前,抵挡一阵爆破后的阵阵余威。

硝烟散去,看地上,原本自己所处的位置,多了一支通体紫色的飞箭,看地砖裂痕,还是支箭镞三棱的破风飞箭。

听声音,又来了个玩世不恭的主。

“傻高个儿,没你花哥哥,你的手都该被绞成肉泥了,下次再用手去接刀接剑,花哥哥就把你捆起来让沙狐舔你那又大又臭的脚丫子。”

风灵王听到声音,痴傻的脸竟还皱着眉头撅起了嘴,一脸不高兴。

话不多少,又是一声雄鹰长鸣,再是飞来一箭。

黑衣童子看得真切,迎面飞来的当真是一只苍鹰,他动作如灵猴,向一侧避闪,跃起时候还不忘回身递出一剑。

只见两道气息,一道白色一道墨绿,相抵之后又是散出阵阵涟漪。

回头看,那四丈高墙被打出一个洞,这洞人头大小,滚圆滚圆。圆的周遭,也不见砖块碎裂,可见来人功夫火候。

“如歌,可兴奋?”黑衣童子又是低语,雪亮宝剑再是散出一道白光,像是回应。

来人看得真切,语气之中原来如此的味道,听他道:“喔,原来那把如歌剑是在你这侏儒手上。”

一听“侏儒”二字,黑衣童子气不打一处来,不再退让。他转守为攻,递出一剑,直直略过风灵王刺向半路杀出的紫衣弓者。

紫衣弓者自然就是花少红,他抓着一只公鸡回去宅院准备戏弄曲天琴,一听风灵王没头没脑追了出去,担心之外也是扔下公鸡背着弓箭追了过来。

花少红咧嘴一笑,这笑可不同风灵王那痴痴傻傻,倒有一股邪魅劲。

只见他将左手雕花纹凤的宝弓一翻转,弓弦扣在了左手护腕,右手也不闲着,从背后箭篓抽出一支通体冰蓝,箭镞六刃倒钩的利箭以箭为剑对上了黑衣童子。

可奇怪,看花少红身手,明明二流,愣是黑衣童子如何步步紧逼,花少红每次都能找准空档溜走。

二人缠斗一阵,风灵王不乐意了,挥舞着长剑咿咿呀呀又冲了过来。

花少红如何会让黑衣童子有闲暇空余,同样一箭刺了过来。

黑衣童子面不改色,右手那把名为如歌的雪亮宝剑对上花少红冰蓝色的飞箭,左手轻轻一挥,只见袖袍散出一股黑风,只听“咔嚓”一声,风灵王手中木棍般的长剑登时断为两截。

趁花少红纳闷失神之际,黑衣童子踹出一脚,狠狠命中花少红胸口,将之瘦弱身板踹飞两三丈。

花少红不断揉着胸口,心中不断咒骂,这死侏儒哪来这般气力。

再看黑衣童子左手,也算明白了过来,只见他站在自己同风灵王中间位置,右手握着明亮如雪的如歌剑,左手握着一把黑底金纹的短剑。

这把短剑过分邪性,还不断自剑身散出一股股的黑烟。

花少红不断思索,按照特征总算明白了这是哪把剑。

就见花少红右手猛然一吸,地上那支紫色飞箭同后墙穿洞而出的墨绿色飞箭均飞向花少红。位置近了,手上散去气力,伸手一抓,将两支飞箭也抓在了手中。

他问:“这玩意儿可是黑山风鹤?”

黑衣童子不做回答,他倒是皱眉盯着花少红,不解,为何花少红会白云仙子的功夫?

花少红这小话痨见人不回答,自己也不闷着,将三支箭放回背后箭篓,又自箭篓抽出一支通体雪白的飞箭,又摆动左手宝弓,搭箭拉弦,瞄准了黑衣童子。

“阴山的东西你这小侏儒竟当作杀手锏,真是脏得不行。”

“阴山的东西脏不脏哪轮得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插嘴。”

说罢,只见黑衣童子长短黑白的两把剑交叉身前,左手短剑源源不断散着黑气,右手长剑也似受到感应,散出一阵一阵白光。

黑烟白光相交映后互相缠绕,显得圣洁却又邪性。

再见黑衣童子将剑都握向右方,紧接着猛然挥出一剑,大声怒吼,声音依旧刺耳,确实声嘶力竭,吼道:“吾名-叶光纪!”

只见一团黑气闪着隐隐白光飞向花少红,这可把花少红吓坏了,破骂道:“他娘的,又一个修仙者!”

说罢射出那白色飞箭,身子也闪向一边,那白光黑气近了,他隐约自黑气白光中看到两只猛兽,却是样貌模糊不清。

以为躲开了这招,殊不料,余威难挡,花少红硬生生被撞得陷进了墙里,全身酸痛,好似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被悉数撞碎了一般。

同时听到金属落地的“哐当”声音,看地上,自己的白色飞箭竟已断成两截,不由心中咒骂。

风灵王看到自己的花哥哥被人欺负,哪里愿意,握着断了一截的木棍剑迎了上来。

这次,他全身散着剑气,好似神佛难挡,又似一面移动的铜墙铁壁。书袋网

黑衣童子才挥出那一剑,显然身子还有些僵硬,微微躲闪,还是被断剑刺中左肩。

黑衣童子同样踹出一脚,风灵王被踹退十几步,他自己也借力向后飞出四五丈。

又见他左手一挥,收回了那把散着浓浓黑气的短剑,黑山风鹤。

只听得“嗖”“嗖”“嗖”,共计十三声,在黑衣童子身后出现了十三位握着长剑的青衣蒙面剑客。

花少红勉强从墙上挣脱,退到风灵王身边,再是自箭篓抽出一支通体赤红,箭镞三角刃的飞箭,对准众人一箭射出。只见黑红大风随着飞箭射向众人,那飞箭化为一只红羽鬼凰,嘶鸣飞向一众青衣剑客。

青衣剑客齐齐出剑,动作有序恍如一人,剑阵“大风起兮云飞扬”。

挡下飞箭,再看陋巷,不见了花少红同风灵王的身影。

为首的青衣剑客上前扶住了黑衣童子,令一名身子版稍显单薄的青衣剑客几个箭步,自那破了一个圆洞的高墙下捡起哭脸面具。

那人回到黑衣童子身侧,单膝跪地,双手将面具呈上。

黑衣童子将手中明亮如雪的长剑如歌放回背后漆黑剑鞘,右手抓过面甲,缓缓戴上。

只听为首的青衣剑客请示道:“是否要追拿二人?”

“不必了,先回易水寒。”

话落,一众十四人,身影全无,不知去向。

安静片刻,一个浑身破烂衣裳,脏兮兮的乞丐自犄角旮旯地方摸爬了出来,他捡起了地上那完整的赤红色飞箭,正准备过去捡起那支已经断成两截的赤白色飞箭,却发现有人站在了飞箭后边。

抬头一看,竟是先前离开的青衣剑客中的一人,吓得脚步不稳,后退颠倒在地。

那折回的青衣剑客一剑刺出,悲苦一生自此终结。

生时人下人,死后亦是无人敛尸,化为乱葬岗上无名鬼。

再说金陵王府,老龙王气血上涌,用力猛拍桌案。

也算这老王爷明事理,没有刁难闫忽德,只是目露凶光,让其回去告知仲西侯,三日内不离开临城,必杀之!

盐伯才回王府听护卫说了小王爷偷溜出门,结果遇刺的事情,也是加快脚步去见了老王爷。才进老王爷的茶堂,就见一众青衣剑客同那白衣仰天笑,黑衣泪无声。

再看泪无声,黑衣左肩膀有些殷红,怕是流了不少血,整个人的气息也有些紊乱还未恢复,明白了方才一战有多惊险。

他在茶堂正中央身子微曲,作揖行礼。

老王爷吹胡子瞪眼,众人自然明白,他并非对茶堂里头的人发火。就听他声音雄厚,愤怒道:“这西地蛮子可以走,这个打伤一诺的和这个射箭的小子······”

只见老王爷右手捏碎一个琉璃杯,意思再明白不过。

盐伯又看了看桌上的那一支完整一支断成两截的飞箭,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可让老王爷同一众剑客奇怪纳闷了。

就听盐伯解释道:“王爷,这弓者,怕是花家的人。”

老王爷虽在气头上,但并非愚昧之辈,若他是愚昧之人,也不可能大邺王朝王霸一方数十年,老了还被人称为睡龙。

花家的人,可笑啊可笑,八百年都过去了,大邺王朝竟还要顾忌这人是不是花家的人。

盐伯双手一拍,示意那为首的青衣剑客过来,那青衣剑客脚步轻盈,三两步到了盐伯身旁。就听盐伯道:“夜远,你去找画师把那弓者画像画下来,再亲自送去花家。禀花家主人,其门下子弟肆意行凶,险些杀了我临城小王爷。”

那青衣剑客抱拳一礼,未出声,正要出门,却听老王爷补充了句:“就告诉花家的老东西,他门下孽子,险些杀了我朱家世子!”

众人一惊,不过三两隙,除了盐伯,一众剑客齐齐单膝跪地,齐声道:“末将愿为世子殿下赴汤蹈火,无忌生死!”

青衣剑客随后起身冲着老王爷又是抱拳一礼,老王爷的气息也渐渐平复,盐伯一个眼色,众剑客纷纷明白,三人一排出了茶堂。

黑白童子正要迈过门槛,盐伯叫住了黑衣童子。

“光纪,你留下。”

白衣童子侧过头看向黑衣童子,只见黑衣童子点了点头,随后取下了身后那柄插在黑鞘中的白剑如歌交给白衣童子。待仰天笑出了茶堂,黑衣童子也是知趣关上了门。

人都走了,茶堂也就只剩下老王爷、盐伯同泪无声。

盐伯见壶中茶汤快没了颜色,将茶渣倾倒,洗干净了茶壶。又用茶勺从瓷罐子里拨出茶叶,倒入热水,将头抛茶汤倒进,又动作娴熟有序灌入热水,晃了几晃,取了个新的琉璃杯替老王爷斟满了一杯,递了过去。

老王爷微微抿了一口,胸口起伏也渐渐减弱。

盐伯又替泪无声同自己斟满一杯,同样抿了一口,这才开口询问:“光纪,身子骨可还吃得消。”

“小盐子说笑呢,这身子说来不争气,几十年不见有长,也算因祸得福,还如同十七八的后生。”

一听这玩笑自嘲,老王爷也缓了心情,也开了不大不小的玩笑,道:“五十年前看到你,模样娇小可爱,以为和爹娘走失的娃娃,让老盐头带在身边养着,过了两三年不见变化,你这小子才道出事情。转眼我同老盐头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就你小子还是童儿模样,不知是该教人感慨还是教人嫉妒。”

盐伯一听也乐了,也是感慨往事,道:“王爷,说起来那时候随着您手握关王大刀,两军阵前无人敢应,老了老了。”

老王爷却白了盐伯一眼,哼了一声,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舒缓气息,吐出一口浊气,道:“你小子也好意思,昔年你跟着我三弟头遭上阵,还不是被北齐的铁骑吓得尿了裤子。”

“哪儿?没有的事,王爷你就净听三殿下没遮拦,三殿下他······”

盐伯话及此,止住不语。

老王爷一看,也是苦笑几声,摆了摆手,道:“都七老八十的人了,哪还那么多顾忌。唉,我那三弟,我愧对于他啊。也算老天不愿再见我朱家为了个世袭王位兄弟相残,让我那三个儿子都战死在了两境战场,倒是把恶祸算到了我那无辜的孙儿头上。”

盐伯同泪无声欲言又止,老王爷又是摆了摆手,这次倒是止住了这让人无限感慨的话题,转而关切询问泪无声:“光纪啊,你的伤,可无碍?”

“承蒙王爷挂念,修为不精,怕有一阵子握不得剑。王爷,是否将世子殿下召回?”

老王爷摇了摇头,倒是盐伯替老王爷开了口,道:“世子殿下听到小王爷伤重,怕是会立马赶回,倒是主婿那边万万不可透露消息。”

泪无声一听,也是点了点头,却是攥紧的拳头重重敲在了茶桌上。

“是我无能,无法替墨家扛下劫难。”

老王爷又缓缓吐了口浊气,盐伯替他又斟满一杯茶,又见老王爷缓缓抿了一口,听他道:“是福不是祸啊,人与天斗,不可避。对了,那个同仲西侯一道来过王府的剑客,可有消息?”

盐伯摇了摇头,道:“这令狐长空倒当真查无可查,若他能归于易水寒,倒的确是墨家有望。”

“光纪,仰天笑可准备得当?”

泪无声摇了摇头,道:“如歌依旧不愿认主,黑山风鹤戾气未解,时候未到。”

“那就不必再等了,看来,仰天笑的确不是你阴山的人。”

“王爷,小盐子,光纪心中有一人选。”

“喔,光纪说说看。”

“白云苍狗可能担当墨家劫难大任?”

“白云苍狗不是······”

老王爷话未尽,他同盐伯二人相视一眼,明白了过来。

昔年青锋榜排名第三的白云仙子,其后人,不正是暮寒楼的驭鬼尊者,萦如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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