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龙耀宝剑的萦如歌驱使凤凰翱翔九霄之上,空气稀薄,风无比寒冷,祸不单行,却是月无夜至,神情恍惚。

手中紧紧握着那已断的山禽橙令,面具下已满是愁容,奈何,奈何?红红啊,事态当真已经到了以命相搏的时候了?

月无夜阴,好似体内仙力被散,驭兽之术难再维持,燃火凤凰刹那烟消云散,红衣面甲的萦如歌,死死握着断箭恍若枫叶从万丈高空下落。

风呼呼狂啸,纵使耗费力气依旧无法再次催化那根羽毛作灵兽凤凰,或是横祸,生命终结竟是这等意外。

不甘啊,不甘啊,萦如歌咬破双指洒血化墨,厉声喝:“揭玄黄,探鸿蒙,天地有灵混沌苍凉;龙为祖,凤呈祥,乾坤道中物我无上!”

只见紫气慢慢缠绕周身,竟是祥云为驾。

算是稳住身子,不过刹那,又是云烟尽散。身子下沉,再无与天地对抗力气。

或是命不该绝,或是善恶有报。散光灵体从心口分离,漂浮空中,只见大郎面目通红小手死死拽住红色衣襟,无奈虽有道行却智窍未通,仍是无法挽救。

不甘啊,不甘啊,那一刹那,萦如歌脑中记起一人名字。

“游灵溪,归兮!”

刹那,火光自内而出,照耀大地,夜如白昼,分外通明。只见极为俊美恍如女子的白衣武者无形而现,将萦如歌侧身抱之,恭恭敬敬道:“主上,墨公子有难!”

短短一语,却如晴天霹雳,游灵溪,游灵溪,为何自己唤回的是游灵溪?

再回大地,却是挥袖下令:“游灵溪,归去,不论何人,威胁者,无赦!唯他是主!”

游灵溪恭恭敬敬,作揖之后光影消散。萦如歌身子一瘫,跪倒在地,双拳无力捶打大地,恨啊!

再次起身,借破指滴淌的血空中画阵,厉声喝:“十三恨······”

心有余而力不及,十三口名剑只如海市蜃楼,出现一幅明亮画面,终是虚无。

无助之际,微暗的光亮,大郎从背后小手轻轻搭在了萦如歌肩膀,小男孩的婴灵欲言又止。倒是萦如歌停止动作,转过身,看大郎着急模样,竟也破涕为笑。

婴灵眉头依旧紧锁,却又不知如何安慰。突然,一股莫名压迫感袭来,竟是源自萦如歌。

这救了自己的萦哥哥已经没了面甲,一脸温柔眼角带泪,似一脸哀求,这哀求之中大郎却是从未有过的害怕,一种本能性最原始的恐惧。

夜寒风冻,幽幽山寺,除了“呼呼”便剩下虫鸣鸟叫。上庵最里边的柴门僧房,住了一位贵客,可时不时那撕裂心扉的痛苦呼喊,一声又一声,一阵复一阵。

外头守了两位耄耋老僧,却是盘膝静坐,俨然不曾听到屋内动静模样。

那长眉老僧用苍老声音道:“无觉师弟,歌者诵佛与文生诵佛,何差?”

长发老僧托腮思索,有顷,答:“歌者重意,文生重礼?”

长眉老僧却是笑笑不语,风声“呼呼”更盛,长发老僧力掌拍地身子盘膝飞起,张开双臂,金光盛耀,真佛落尘,只听得:“尘寰万劫无时尽,屠刀冶血摧浮屠!”

一招佛者慈悲,“卍”字金印似发怒的风神飞廉突袭而来。瞬间,黑暗为金光驱散,佛光暗淡后再看去,竟是黑衣武者十三人。

长发老僧稳稳落地,身子笔直如松,全无耄耋老者常现的佝偻之态。双手结佛印,一声“我佛慈悲”。

黑衣武者纷纷抽出长剑,白光泠泠,似在预告腥风血雨将至。

十三把白刃齐齐刺出,隐世修行的老僧不曾见过这等剑法,简单迅速,一招制敌。

剑刺出招式止,潇潇风声初音落。

金光佛印被黑衣武者击碎,如琉璃碎落又化虚无。

是大风起兮云飞扬!

三名黑衣武者剑带寒光,同样的招式利剑刺出,竟如寒风吹散孤峰之云。

长发老僧倍感压力,佛元猛提,做狮子吼,愤怒非常,厉声喝道:“飞扬跋扈小辈,气哉气哉……”

未出招,却见大风忽作,竟生生退散众剑客。

“师弟,忏悔罪孽五十载,万不可再起杀心动此念想!”

长眉老僧也站起了身,却是龙钟老态,身材瘦小佝偻。那满面慈祥,隐约之中却是令人莫名恐惧。

“各位善人,来我山野小庙何事啊?”

黑衣武者未语,为首者甩出几道漂亮剑花,再次来袭。更是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

是琴酒随歌无关风月!

剑花落,白光暗淡,鲜血滴落。

长眉老僧人未动,又觉佛光耀世,一掌还击,乍见“卍”字佛印排山倒海而来。黑衣武者见已伤到守门老僧,纷纷避散。

任是左腕血流不止,长眉老僧依旧气稳如山岳,佛元之能不断提升,黑衣武者再现破风剑阵“大风起兮云飞扬”!

双招相会,各自消散。

长发老僧怒如山野大虫,衣袍无风自动,正欲损耗修为以极招虐杀众人,却觉周边空气刹那升温。

月无星稀,却是刹那火光漫天,风徐徐而来。来源处看去,如血烈焰,似魔神开杀先兆。

萦如歌,这暮寒楼的驭鬼尊者竟是一头红发随风而动,半裸上身也是密布伤痕。

更奇怪的,是这人的右眼,竟平白无故多了一片刺青,似龙似凤,似鬼似妖,全然说不出具体模样。

虽是整张脸全无遮挡,可这青楼的驭鬼尊者,今夜却给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肃杀之气外更带有一种鬼魅方有的恐怖阴森。

虽是星光暗淡,月无之夜,为首的黑衣武者最终还是看清楚了火光下来人的面容,他震惊,如何相信,这张脸,不赫然正是今夜目标,墨家少主墨茗么?

黑衣武者不再多想,利剑挥舞,白光闪耀,一剑刺出,听闻歌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悲恸,心头莫名悲痛。

烈焰魔神般的萦如歌却是怒火满腔,“风萧萧兮易水寒,易水寒!”

右手成爪,包裹如血烈焰,迎上破风利剑。

“星辰诀-奎木狼!”

火焰利爪忽有变色,转瞬之间,竟已色如玄铁。就听“嚓啦”一声,黑衣武者瘫倒在地,剑未断刃,紧握利剑的手,却已飞离身体数丈。

断腕之痛难以忍受,黑衣武者却是笑了,大笑,就见他踉跄站起,左手一扬,身后的刺客们竟纷纷收了宝剑,渐渐隐于黑暗,听得出,他们已经撤离。

黑衣武者左手集刚劲,竟化如刀风刃。近魔近狂的萦如歌有了几分兴趣,聚气成刃,可惜火候不足。

未待风刃成型,听得“九幽离火!”

鬼火天降,黑衣武者刹那成灰,地上的黑印似是证明曾经存在。

不仁的驭鬼尊者缓缓转过身,看去长发、长眉的二位老僧,再无平日对佛者的尊重,嘴角微微勾起笑如邪魅。

寒山寺,寒山寺,这寒山寺里是否还住着那位从未谋面的大表兄?

再次出手,八条金龙似被囚禁雷泽数百年,野马脱缰一般狂啸袭向受伤的长眉老僧。

眼见师兄危险在前,长发老僧再现惊世修为,与长眉老僧相比,全无佛家该有的慈悲。

鹫峰慧剑伏黑虎!

就见长发老僧左手为剑右手成拳,一剑刺出又是一拳来袭,剑将要刺入咽喉却见金龙折返再袭长发老僧。

萦如歌竟觉得这“鹫峰慧剑伏黑虎”竟有些眼熟,而长发老僧剑锋急转,一剑斩八龙,右拳势头不减,近了,突闻破风音爆之声。

星辰诀-女土蝠!

寺院地砖刹那碎裂,紧接着筑造成墙,分隔二人。

伏虎罗汉拳竟一拳击穿土墙,余劲击中萦如歌侧脸。驭鬼尊者身子飞出去四五丈,空中不断调整身子,一个翻身如灵猫落地,可那侧脸已火辣辣疼痛。

长发老僧狠招再出,胸腔热血,竟是莫名又久违的兴奋。萦如歌拳打太极,化出仙道八卦,生死门开,天火来袭。

长发老僧年虽已老,身手依如林间顽猴跃来飞去,终是无法彻底躲闪。僧衣燃火,好在及时脱落才逃过劫难。

长发老僧双眼如火双眉怒,却被喝住。

“无觉师弟,快快住手!”

长发老僧收招,萦如歌却不管不顾,狠招依旧,长眉老僧不顾有伤在身,佛元之威再现,却见柴门开,一条人影从中蹿出。

未收之招被白影打断,长眉老僧踉跄,幸得长发老僧扶住才没颠倒在地。

白影目的并非老僧,而是这红发如魔的萦如歌。纯白利剑,未染半点尘埃,一剑刺出,白光闪过,赫然正是古剑谱易水寒“琴酒随歌无关风月”。

无比随性的一剑,却又是威胁独具的一剑。

“游灵溪,宵小所为!”萦如歌再现火道仙威,厉声大喝,“九幽离火!”

九团火焰如影随形袭向游灵溪,游灵溪一把无暇白剑左挥右砍无惧九幽离火。

萦如歌飞身而过,拾起地上黑衣武者宝剑,催使剑招“飞花凌霄动”。

游灵溪无惧不死鬼人,再次出剑“血满金樽华月舞”,剑花无影,随性而为,却是每一剑直逼要害。

紧接着又是剑招“琴酒如歌无关风月”,一剑胜过一剑,随性又精妙至极,却是没有半点嗜杀戾气。

萦如歌见出招间隙破绽可乘之机,催用一招“笑佛醉卧花荫涧”,一剑刺出,一石千层浪。

游灵溪退无可退,萦如歌更似杀意已决,却听一声佛语:“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聚时,果报还自受。”

一句佛语,红发近魔的萦如歌竟强行收招,不在乎右臂一阵麻痹刺痛,无力握拳,剑落地。脸上诡异刺青慢慢褪去,发色慢慢恢复。

似已疲惫无力支撑身躯,扑通,跪倒在地,听这驭鬼尊者低语,问:“大师,生死轮回,是否命中注定,今生之苦,前世之业?”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施主,老僧虽不知施主何人,三途河岸无间亦或极乐,今生事未决,何苦虑往生?”

长发老僧却是没头脑冒出一句:“师兄,这人,竟与墨公子……”

“施主,陋室有粗茶,何不卸下兵甲,荼茶虽无茗香,苦味静心亦可论佛?”

虽意未明,却是身子不由自主,起身慢慢走向柴门,近了,却是心口疼痛,又扑通,跪倒在地。

长发老僧竟未在意先前冒犯,快步扶住萦如歌,劝声道:“浮萍无根东游,候鸟归家年复年,施主,回去吧。”

“回去?回去!”萦如歌苦笑,抬头看了眼游灵溪,可笑啊可笑,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力量,竟连游灵溪也在自己之上。

同样的,他对游灵溪的忠诚竟不由心头一暖,好似了了一个心结。

无风无光处,两个身影弱小恍若孩童。

其中一人用并不好听如野兽低吼的声音问另一人:“小六啊,为何三位师弟之中你独独中意小十三?”

“莫说我了,二师兄算剑道顶峰吧,他也中意这萦如歌,我中意他又有什么稀奇呢?”

“哎,多么好的苗子,为何偏偏苦难这般多?”

“三个,你说笑吧?小十三这就算苦难多了,他好歹知道自己爹娘是谁,我才命苦,谁生的都不晓得。”

语甫落,被称作小六的童子就被那三个赏了一个板栗,随后那三个继续道:“不过,小六,可有觉得那白衣剑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定睛看去游灵溪,原本打算观察这人到底有何不同,却是迎来一剑。游灵溪一剑风萧萧兮易水寒,二人藏身之处瓦石飞溅。

转眼之间,已难寻觅白衣剑客踪影,再遇见,又是迎面一剑。

被称作六个的童子以手作刀,随意挥手,竟是绝世刀劲,一记“山城明王灭轮斩”飞向游灵溪。

游灵溪吃力接下一招,竟似察觉异样,几招远距离佯攻。这次换位那小六对敌,见他双手食指轻弹,打落游灵溪袭来剑劲,可再回神,已不见这白衣剑客。

正欲抽身,却是杀气漫天,萦如歌远处飞身而来。那三个嘴角微微弧度,笑如邪魅,依旧手刀轻松挥动。

令二人意外,萦如歌火焰成刀,同样一招“山城明王灭轮斩”。

刀劲消散,却听萦如歌怒吼斥问:“山城明王!你们到底同颜啸是何关系?”

长发老僧眼见情节转变,如热锅蚂蚁焦急看向长眉老僧,却见自己师兄无比淡定已回原处盘膝打坐,闭目诵佛。

再看游灵溪,形如鬼魅已入柴门。

“学剑是剑,学刀是刀,擅十八般兵器却无一精通,浪费啊。”感叹之余,那两个童子人已夺路离去。

夜已过半,明明月无之夜,竟是黑暗中隐隐有月光射落,不偏不倚,打在萦如歌身上。刚毅俊俏的脸满是疲惫,身体恍如千斤之重难再支撑重重摔倒在地。

“游灵溪,游灵溪……”嘴中嘟囔,渐渐没了意识。

妖气弥漫,鬼气森森,长发老僧本能催动佛元之威,却听低语:“无觉师弟,诵念地藏经。”

长发老僧未语,盘膝长眉老僧对面,闭目诵佛。听得风声大作,凤鸟鸣叫,翅膀扑扇的声音。

鬼气愈发靠近,长发老僧眉间金光,却听孩童低语“谢谢师傅”。

谢?谢谢师傅?

那是萦如歌所养小鬼吗?那样威能的鬼宿,会是一个知礼为善的鬼娃?

又听凤鸟鸣叫,扑扇翅膀。越来越远,越来越稀。

“无觉师弟,佛饮水而忧苍生,世界大千,万物共存,向佛为善,何必分门别类?”

长发老僧微微一笑低语:“师弟明白了。”

长发老僧回头看了眼禅房,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痴傻。不知怎的,竟会忆起如这些娃娃一般年纪的时光,虽是意气风发,却是万千业障,不知此生颂佛,能否轻上几分罪孽。

长发老僧突然嘟囔出一个名字,游灵溪。

游灵溪,游灵溪,是否这个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叫游灵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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