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仲西侯身侧蹭着点心瘦猴木斯臣看着云里雾里,傻愣愣道:“不对啊,这不是大统领······”

小梁咳嗽几声,双枪插地又是鲤鱼打滚,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灰尘,嘴角开始慢慢有血流出,就看他“呸呸”吐了几口,全都是血,再看他本人,又跟没事人一般走向仲西侯单膝跪地,好似在等待仲西侯下令。

仲西侯放下了酒杯,笑呵呵道:“不,是小梁输了,不愧是孤不夜城第一勇士。”

小梁死死捏紧拳头,没敢反驳。

还是那个蹭点心的木斯臣,屁颠屁颠走到曲天傲身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奇怪,为什么曲天傲会说是自己输了呢?

“大统领,咋了?”

见曲天傲眼睛转向他,身子依旧不动,这傻小子也愣了。没弄清状况,愣是傻兮兮那么用力一拍曲天傲的背。

就见曲天傲身子不稳,踉跄几步,这才稳住。又立刻捂住脖子,破骂:“你个死兔崽子,老子脖子都被划了道口子,硬生生运气稳住,就给你他娘一拍给震开了······”

木斯臣没明白,在看曲天傲捂住脖子的手,还真有血透过手缝流了出来。

仲西侯令小梁起来,倒了杯酒递与他,先是调侃了曲天傲一番,又看了看小梁,道:“虽非同族,终究同处西地。狼也好,熊也好,若猎人在这里扎了营,狼窝没了,最后熊窝又怎么可能继续安然无恙。”

他轻轻拍了拍小梁肩膀,继续道:“天傲虽是大老粗一个,他的本事不是吹出来的,纵然是孤,也不可能轻易赢了他。”

“哦,我认出来了······”还是那个不断惹事的木斯臣,就见他指着小梁情绪激动,道,“他,他不是前年那个论剑赢了城主的闫忽德家的崽子么?”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包括曲天傲,唯独仲西侯神态自若好似全然不在意。另一甲士狠狠拍了拍那人脑袋,责骂“瞎嚷嚷什么”。木斯臣略微无辜看着众人,那表情,不由惹得仲西侯又哈哈笑出声来,就见他点了点头,道:“不错,闫忽德部族少主,闫忽德梁,也是未来三番五邦的狼王!”

“狼王?”曲天傲心里头嘀咕着,原来这小子就是狼王,怪不得自己见到这小子时候总觉得和那三个小崽子有种相近的特质,原来这小子就是狼王。

在片刻沉默之后,曲天傲走过去,用力拍了拍小梁肩膀,那个刹那,小梁身子都向一边倾斜不少。就听他粗犷的声音几声大笑后,戏谑道:“厉害厉害,我就说小西没什么本事,那我看来输得不亏······”

“曲天傲,你刚才说孤什么?”仲西侯厉声道。

曲天傲睁大双眼,还不停眨巴眨巴,结结巴巴:“么,么啥啊,么,听错了听错错错了······”曲天傲眼珠子一转,立马转了话题,“城主,闫忽德这小子这么厉害,咋以前不见他露面啊?”

仲西侯自然能看得出听得懂曲天傲这货又在瞎扯了,自己手下有哪些人,这货还不清楚么?纵然没见过,他就不信自己报出“狼王”二字,曲天傲还不知道这小梁是谁。

“他么?他游走于三番五邦京州都城之间,忙得很。木斯臣,木斯臣······”仲西侯几声吆喝,还是不见有人回应,曲天傲忍不住了,过去就是对那个又蹭点心又惹事的甲士脑壳上狠狠那么一下。

这唤作木斯臣的也是郁闷,今天怎么愣是谁都喜欢揍他,急急跑过来,双眼巴巴望着仲西侯。

“孤明日离城,你告之扎老一切大小事务由之代劳,对了,今年古木林就不用再去伐木了。”

木斯臣好似还在想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回了句“诶”。

仲西侯也看不过去了,双指弯曲也准备往他脑门上来那么一下,木斯臣往后一躲,道:“别啊,我在想,城主,以前阿哈跟我提过一个人,我越觉这个人好像就是闫忽德,可么理由啊?”

“你阿哈可是破风将军木斯臣兇天?”闫虎德梁突然这么一问,木斯臣使劲点了点头,又听小梁淡淡道,“那他告诉你的一切都是真的。”

木斯臣就更加纳闷了,又要说什么,被曲天傲一把推开,那个气啊!明明都是一个宗族,一个地方长大的,不过就差了十来岁,可偏偏曲天傲长得和熊一样,自己就跟猴子一般。

仲西侯也不再去管木斯臣的种种疑惑,继续吩咐道:“曲天傲、海拉苏、关成,还有木斯臣,回去之后别忘了同诸老补上一句,秋风已起,该猎鹰了。”

木斯臣眼睛瞟过,先前并没注意,原来今天在演武场北边围在仲西侯身边,算上他和曲天傲在内的七个人,都是四大家族的年轻一辈。本能让他感觉,城主去临城怕是要去干大事了,番邦少年郎的热血一下被点燃,第一个应声道:“诶!”

曲天傲回家后又傻傻在饭桌上口无遮拦,好在曲老将军人老身手不差,当即用筷子打中曲天傲,喝声道:“食不言寝不语!”

见老头子发怒了,曲天傲也不再多话。

曲天傲才走出房门,正准备去街上溜达,或去找木斯臣也好,去找摩常也好,小酌几杯尽兴后再考虑今晚去哪个媳妇地方生娃娃。那小妹曲天琴早堵在了门口,这次曲天琴没能套出什么话,是有人抢在了她之前,一个家仆奉命请曲天傲去老将军房中,说有重要事情,任曲天琴怎么逼问利诱,那家仆愣是铁打的牙齿怎么也撬不开。

曲天傲躲过一劫似的去了曲老将军地方,才进门,老将军又是恶狠狠盯了他一眼,吓得曲天傲立马跪在了地上。

“你这嘴,什么时候能跟你的疙瘩肉一样结实?城主准备什么时候起身临城?”

“明,明天······”

“没了?”

“爷,今天奇怪了······”曲天傲正准备站起,看到曲老将军的眼睛,立马又跪下,“今天小西居然把木斯臣、海拉苏家的三个小子还有关成同关成那个奴才都叫去了演武场。”

曲老将军眼中突然有了神,那种眼神,可不像活了快一百年的人。他立马追问:“把你等小辈叫去,城主说了什么?”

“什么,秋风来了,该猎鹰了。么明白啊······”

“秋风起,猎鹰季。这风刮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刮到不夜城了。”

“啊?”

曲老将军喝了口茶,道:“起来吧。”

曲天傲傻傻应了声,站起来坐到了一旁,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等曲老将军继续说。曲老将军又看了看自己这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孙儿,不由觉得好笑,可又有几分苦笑。

他这苦笑,是在心疼仲西侯。他尤记得那年奇怪,大漠竟然飘雪,虽没有几尺厚,能让他再像年轻时候去挽风城那次,能堆个雪人玩乐下。

可毕竟这儿是西地不夜城,又是飘雪又是大风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在外边行走。

他陪着不到四十的仲南燕一人一匹骆驼马从南边回来,在邻近的寨子居然看到了火光狼烟。就这么一主一臣,一把剑一把戟杀光匪寇八十七人,最后竟只找到了一个活人,一个被扔进空酒缸的娃娃。那个哭声凄惨啊,哪怕是沙场征战这般年数的二人也不禁心疼。

风雪夜,伴着琉璃盘一般的圆月,一主一臣回西地,满头是雪的仲南燕看着怀中自己用外袍包裹起来的娃娃,竟轻声说了句:“儿子,咱们到家了。”

仲西侯,不夜城生,不夜城人。

“既然秋风来了,也该让你知道了。天傲,曲家、木斯臣、海拉苏还有关家,你觉得有什么联系?”

曲天傲冥思苦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都有钱······”

这话一出,气得老将军立马用糕点砸曲天傲,消了气,才道:“我们四家是不夜城命门所在,缺一不可,若一门不忠,则一城将亡。同样的,若四家合力,也能逼宫让位。我曲家主兵,木斯臣家多相或阁老,海拉苏家虽说富可敌国,可他们的财富不过是掩人耳目,他们的库房与城主府虽说隔了四条街,可下头,是通的。”

“啊?那路咋没塌?”

曲老将军那个气啊,明明自己兄弟几人,还有下头几个小子一个个都是能文能武,怎么到了孙子这辈,就曲天傲一个带把的也就算了,还是个神经大条听不懂话的。也罢也罢,慢慢教,只能这样。

“近些年,海拉苏家在天下诸城不断开店立铺,为的并非钱财。算算时间,也有十七八年了,不断收拢铜铁,现在不夜城积攒下来的······”

“要打仗了么?”门被推开,曲天琴冲进来这么一问,吓得曲天傲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把曲老将军也给震惊住。

“你,你,你来做什么?”

“爷,城主要那么多铜铁做什么?是不是要打仗了?”

曲天傲一听小妹这么一说,也是拍了拍大腿,站起来道:“对啊······”

老将军看着自己这最年幼的小孙女,眸子不禁泛起了亮光,声也微微轻快,道:“也罢,把门关上,带你俩去个地方。”

曲天琴一听爷爷没责怪的意思,一下来了劲,关上门,屁颠屁颠等吩咐。老将军领着二人进了里屋,掀开自己的床被,把一块床板摁了下去,整张床分成一块一块,又一块接一块往下沉,再向两旁分散,露出一个四尺左右长宽的洞。老将军把棉被枕头也都扔了进去,接着人跳进洞中,兄妹二人也跟着进了洞。

曲老将军把一旁的一块石板打开,刹那一道光芒射出,兄妹二人本能性闭上了眼。慢慢习惯了光,睁开眼睛,那竟是一颗比曲天傲拳头还大的夜光珠,散出的光芒照亮的地方,比火把还管用。

曲老将军又摁了一旁一虎头雕刻,床板一块接一块又拼了回去。老将军又把枕头棉被逐一安在床板上,又摁下虎头,床板又渐渐升了上去,洞口也被封住,平整得看不出一点缝隙。

曲天傲兄妹二人傻了眼,还真不知道老将军的房里,床下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曲天傲虽然笨,可记性不差,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种密室的开门方式,同小时候和海拉苏一起在他叔叔房间发现的密室差不多。不过他叔叔那个密室里头竟是些春宫图禁书一类,那段日子,可真是妙不可言。

随着老将军慢慢往前走,曲天琴是没什么感觉,曲天傲就没那么舒服了。他还是头一次发现长这么大个并不是什么好得意的事情。这个过道他只能尽量双臂贴着身子微微弓腰才能保证不碰头不擦到。

总算空旷了,那是一个里间,目测也不过四丈长宽,好在高有一丈过半,不会压抑。老将军把夜明珠放到了一龙头雕刻物嘴里,又把龙爪子往下掰,从四周石壁慢慢转出共计十二个龙头,每个龙头嘴里都含着这么一颗夜光珠,整个里间一下明亮。

“这事情原本只有在天傲成为族长时候才能说,既然城主已经说时候到了,那现在告诉你也是一样的。怕今夜,另外三家,也同老儿做着一般的事情。”

曲天傲有生以来第二次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头一次是他受衔大将军的时候,这一次,怕更夸张。

“知道的,会原原本本告诉你兄妹二人,不用提问,你们所问的,怕也不知道。”老将军从一旁石盒中取出一竹简,上头刻的字不多,曲天傲兄妹二人却看得心惊肉跳。

“龙族不仁,以我族邦为鱼肉。今以手足血肉为石,砌以西地城墙。聚财于四方,商通于天下,握帝国命脉于掌心。待秋风起,猎鹰季。”

“造反······”

曲天傲的珠子就差从眼眶蹦出来,血丝渐渐密布,他拍了自己几巴掌,问:“爷,这,这是前城主······”

“怎么会是阿南写的,这,这是独孤城主的遗训。”

“独孤少华?他,他不是······”

“暴君么?”曲老将军呵呵一笑,他自然明白曲天傲兄妹二人会有此反应,“独孤城主的凶残并非领兵带将,诛灭三番九邦。他最残忍的,是诛杀三番九邦之后还要每天面对那些被他夺取家园的人。”

曲天傲不明白,他只知道,独孤少华的养子,仲南燕亲手杀了自己养父承了城主之位,开始诸多改革变动,正是这一系列大义灭亲的动作才有今天不分种族和乐富足的不夜城。

可仲南燕暗地里何曾比独孤要仁慈?三番九邦,硬生生被他灭族成了三番五邦。

“如果独孤城主没那么做,那么不单三番九邦,连不夜城也会被帝国吞并,从此西地再无城池,黄沙之中再无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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