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葵纷儿收拾好行囊,走出木屋,便见到了已经等在屋外的葵镜玥,他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只是简单地带了一个小包裹。

见到葵纷儿出来,葵镜玥便立刻扬起了笑,“我也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走之前我要事先与你讲清楚,这次出去,万事听我的,绝不可以再独自去面对危险,擅自消失不见。”葵纷儿着实不放心他,上次离开百葵谷,他就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两次。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快走吧!”葵镜玥绕到葵纷儿身后,推着她向谷口的方向走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葵纷儿无奈,便随着他走向了谷口,但并未走出多远,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鹿里冷眼瞧着他们,“你不许出谷。”

葵镜玥轻啧一声,似乎是遗憾没能及时离开,而葵纷儿却是疑惑,“鹿里,你在说谁不许出谷?”

鹿里视线扫过葵纷儿,最后越过她停在了葵镜玥身上,“你可以走,葵镜玥,他必须留下。”

“我不!”葵镜玥自然不乐意,当即便拒绝。

葵纷儿以为鹿里仍旧是在担心葵镜玥,毕竟他不久前刚受过那么重的伤,“这次我会将师父看牢的,他也答应了我,不会再像先前那般,擅自冒险了。”

鹿里看向葵纷儿,垂了垂眸子,“不论如何,葵镜玥不能再踏出百葵谷半步。”

如此葵纷儿倒是不明白了,“这是为何?”

“他本就不应该踏出百葵谷半步,却屡次因为你而破例,这一次情形已不同于过去,牵扯过多,他决不能再任性了。”鹿里面露严肃,向着葵纷儿说道。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葵纷儿看看葵镜玥,又看看鹿里,只觉得这两人之间全是秘密。

“有些事你不必全都了解,总之,我是断不会让他走出百葵谷的。”鹿里又转而盯着葵镜玥,似乎要将他盯出两个窟窿来。

“师父,虽然不知到底因为何事,鹿里如此坚持,但留在百葵谷何尝不是件好事,你便不要随我奔波劳累了,如何?”葵纷儿看出了鹿里那边是一定说不通的,她便也只能转而劝说葵镜玥。

其实她一开始也是与鹿里同样的想法,想要将葵镜玥留在谷中,况且上次在南冥山上,操纵傀儡想要杀他的人还不知是谁,若他随自己出去,会不会再遭到傀儡的袭击也未可知。

她是忧心他的安全的,但也总是耐不住他撒娇耍赖。

葵镜玥一听便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他看出葵纷儿这是倒戈了,变成跟鹿里一伙,要将他锁在家里。

但是,比起鹿里那个死脑筋,自然还是葵纷儿好说……唔,好骗。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葵镜玥便向着百葵谷深处,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片刻后,那个方向烟尘四起,蹄声传来,鹿里的脸就白了一大半。

这跑出来的,正是百葵谷深处的鹿群,平日里在林间闲逛,姿态优雅,如今倒是跟疯魔了一般,向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葵纷儿看看葵镜玥,正是一脸阴谋得逞的得意样,再看看鹿里,脸色白的跟纸一样,略带惊恐地看着鹿群奔来的方向。葵纷儿觉得应该不至于,鹿里那么强的人,怎么会怕一群普通的鹿。

随后她便看着那鹿群迅速靠近,冲过来将鹿里团团围住,咬着他洁白干净的衣衫,抢着往他身边凑,十几只鹿,没有一只带角的。

她想起来了,鹿里也是只鹿来着……

“趁现在,我们快走!”葵镜玥趁着鹿里被鹿群困住,拉起葵纷儿的手就向谷外跑去,面上还笑得十分开心,看来是不少做这样的事。

鹿里见此想要拦住葵镜玥,却深陷鹿群,被它们咬着衣角,无法脱身,“葵镜玥,你给我站住!”

“葵镜玥!你任性赌上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性命,不要忘了阴阳冢!”鹿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葵镜玥却未停下脚步,仍旧拉着葵纷儿,一路跑出了百葵谷。

葵纷儿将那些话听得真切,却并不能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阴阳冢,是什么……

百葵谷外,鹰卫众人与阿然都已准备好出发,在阿然的建议下,昨日君玥便派人到远处的小镇备下了马车,正等着葵纷儿他们的到来。

待到葵镜玥与葵纷儿走出百葵谷,众人便将他们迎上了马车,其余众人骑马,连阿然也独自一匹马,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味道。

其实原本阿然是要与葵纷儿一同坐马车的,但在他们师徒二人上了马车之后,阿然刚欲进去就突然打起了喷嚏,而且怎么都停不下来,在马车外就渐渐停了下来。无奈,阿然也只得与鹰卫众人一起,随行在马车外。

如此一来,马车里就只有葵镜玥和葵纷儿师徒二人了,葵镜玥倒是悠闲,斜靠在马车上,闭着双眸小憩。

葵纷儿看着他,只觉得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他们做师徒那么多年,她都从来不知道他是阴阳人,也从来不知道他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还有鹿里,她是在数月前苍喻皇宫中才认识了他,但葵镜玥却像是早就与他熟识。她以前从未听说过阴阳鹿的存在,鹿里究竟是从何而来,在百葵谷数年,她也从未见过鹿里,葵镜玥也不曾出谷,他们二人又究竟是如何相识的?

今日鹿里又为何不让他出谷,真的是如她所想,是担心葵镜玥再受伤吗,那阴阳冢又是什么,又为何那样说?

她从前就看不透葵镜玥身上的秘密,葵镜玥也从不告诉她,而如今,便也是更看不透他了。

“师父。”葵纷儿还是开口。

“嗯?”马车颠簸,葵镜玥回应的声音慵懒,他似乎快要睡着了。

“出谷前鹿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无处求证,她只能问他。

“……”听到她如此问,葵镜玥倒是突然沉默了,半晌都没有回应。

“师父?”葵纷儿总觉得不对,便凑过去瞧他,双眸紧闭,呼吸均匀,“师父,你睡着了吗?”葵镜玥仍旧没有回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马车突然停住,一瞬间的摇晃令葵纷儿身形不稳,向前扑了过去。

面前正是葵镜玥,她这一扑,铁面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葵镜玥脸上,双唇也不经意间贴上了他的脸颊。

“好痛!”葵镜玥的脸顿时皱了起来,抬手揉着伤处。

葵纷儿便慌忙爬了起来,庆幸他因为疼痛而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不慎亲了他,“怎么突然停了,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挪到一边,伸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便看到随行在一旁的阿然,“阿然,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阿然的面色有些凝重,她正盯着面前,双眸透出些许危险,“阿纷,在马车内不要出来。”

看到阿然的反应,葵纷儿便意识到,他们可能遇到拦路虎了,而且还是非常危险的拦路虎。

自马车另一侧掀开帘子,便见道路正前方,鹰卫都已拔剑戒备着,而目标便是前方三丈处的一个人影。

距离并不远,所以葵纷儿能够看清那人的模样,也不禁心中一惊。

那人血肉都呈干枯之像,浑身没有半分生气,明明是赤手空拳、手无寸铁,却无处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是在南冥山上险些将他们杀了的傀儡尸!

“君玥,那是傀儡,十分危险,小心!”葵纷儿立刻出声提醒君玥,她可是见识过那傀儡的危险,连葵镜玥都无法与其抗衡,虽然此次只有一具,但也绝对不可小觑。

“是!”君玥自然也察觉到了那人影的不同寻常,但经葵纷儿提醒,他也格外谨慎起来。

“怎么了?”葵镜玥也揉着脸颊,好奇地凑了上来,但葵纷儿立即放下了帘子。

她还记得在南冥山上,那傀儡明显是要杀葵镜玥的,虽然最后被鹿里所阻拦,幕后之人还不可知,此次的傀儡,说不定便还是冲葵镜玥来的。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坚定地将他留在百葵谷中,不该心软!

“师父,此次你绝对不可以再鲁莽行事,你答应徒儿要听话的,那日南冥山上的傀儡尸又出现了,这次虽只有一具,但那傀儡实在太过危险,你绝对不可再……”

“我真开心。”葵镜玥听她如此紧张严肃地说话,听着听着便笑了起来,开口打断了她,“纷儿又在担心我了。”

“师父!”葵纷儿却是恼怒,气他竟不关心自己的安危。

马车外响起了混乱的声音,那傀儡虽身无寸铁,但其干枯的身体却坚硬如铜铁,兵器砍刺在其身上,竟也发出了铿锵之声。

听到那打斗声,葵镜玥便径直越过葵纷儿,掀开马车的帘子起身走了出去,葵纷儿未能拦住他。

“好徒儿,师父我,可不怕这东西。”葵镜玥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葵纷儿,便抬手自腰间抽出了那把通体血红的软剑,飞身跃起向着那傀儡而去。

“师父!葵镜玥你答应过我的!”葵纷儿立刻大喊,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就不该答应带他一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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