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地走了一路,葵纷儿也听君瑶讲述了不少他们三人间的事,君玥、君瑶、左裘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左裘从小便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到现在都没变过,脸上几乎没有笑容,整个一张面瘫脸。

但就是这面瘫的闷罐子,小时候竟然偷看她洗澡,被她抓了个现成,从此这个梁子就结下了,君瑶各种复仇,左裘各种躲她,两人也算是猫抓老鼠抓了这么多年。

葵纷儿听着君瑶讲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好几次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却是对这个姑娘越发的喜欢,“好好好,下次,我帮你。”

“真的?”君瑶的眼睛精亮,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真的。”葵纷儿点点头。

“太好喽~”君瑶刚欢呼地跳起来起来,却被一只手给拽了过去,被摁住了头,“皇后娘娘,小妹给您添麻烦了,属下这就把她带走。”原来是君玥。

“……”葵纷儿着实不适应被那么恭敬地对待,但她知道自己早晚是要习惯的,“没什么麻烦,君瑶这姑娘十分可爱,我喜欢的紧~”

“嘿嘿~”君瑶闻言便挣脱了君玥的手,对他做了个鬼脸。

“小妹这人总爱惹麻烦,若惊扰到了娘娘,还望娘娘赎罪,属下会好好管教她的。”君玥有些惶恐,他低着头,恭着双手,看起来就像是在害怕。

“……”葵纷儿看出来了,他在怕,怕君瑶又做错什么,怕她会有任何的闪失,君玥,大概珍惜自己的妹妹胜过珍惜自己。

“君玥。”葵纷儿的声音突然有些冷淡。

“属下在!”

“皇宫是一个多么复杂的地方,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也知道,但你是否觉得,我是你所想的那种人。”葵纷儿叹了口气,“我所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又是否带有深意,身为医者,我怎会做出轻易伤害他人的事。”

“娘娘……”君玥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太敏感了,但自己这个同胎妹妹着实不是让人省心的料,之前便是因为触怒了当时的皇后岑溪涧,险些被杀,若不是他及时请求了皇帝,恐怕她早就死了。

“我不会伤害她,你尽管放心便是。你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有的时候,手还是要放一放的。”葵纷儿语重心长,倒像是长辈在教育晚辈。

“属下明白了。”

最后君玥还是把君瑶带走了,不过这次是抓她去把左裘找回来。

天知道现在左裘一个大男人,已经算是怕了君瑶这姑娘了,每每见到她都要躲起来,可君瑶天生便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她有时能够看到一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左裘的匿形之法在君瑶这,基本没效果。

葵纷儿突然又想起来司空斐对她说的话,百里逾劫身边有着看不见的存在,那君瑶是不是能够看得到那些未知的存在呢?

她决定以后要带君瑶见一次百里逾劫。

没有跟百里逾劫打招呼,葵纷儿直接回到了聚筱苑,阿然似乎不在,但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她傻眼了,自己的东西,都没了踪影……完全变回了最初来到这里时,空荡荡的样子。

愣了没多久,阿然便跑了进来,“阿纷,今天陛下吩咐人将你的东西都搬到凤聆苑去了,我刚收拾好那边,这便来接你了~”

凤聆苑?皇后寝宫?葵纷儿懵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苍喻皇后了,才对阿然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说罢葵纷儿便转身准备离开,但她刚一只脚踏出门,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视线,敏感地回过头,却只有未关的窗户被风吹的微晃,并没有谁在那里。

“阿纷?怎么了?”阿然也回头,不解地看着她所看的方向。

“……”葵纷儿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些沉闷,“没什么,走吧。”

凤聆苑的空间着实大的很,都能抵得上聚筱院三倍大了,她进去的时候,婢女守卫整齐排列跪见她,二十多个人一起喊,葵纷儿的耳朵都有些受不了了。

“恭迎皇后娘娘!”

叹了口气,葵纷儿抬手示意了一下,“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然后一堆人又齐刷刷站了起来,杵在那不动了。

“都该干嘛干嘛去吧。”葵纷儿实在不适应这种一个一个下达命令的方式,“以后苑内的事全权交予阿然,有事你们问她便可。”

阿然之前也是凤聆苑掌事的,各方面的事交给她也是放心些。

“是。”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麻烦事总是喜欢一起出现,送走一个,立马就会再来一个,而且总会一个比一个麻烦。

就比如,现在站在葵纷儿面前的这个少年。

就在刚才,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苑内,身上飘出了紫色雾气,弥漫在整个凤聆苑,除身处屋内的葵纷儿和阿然以外,所有人都晕倒在地。

那张清秀的面容上带着笑,他踏进屋内,看着依旧清醒的葵纷儿,面上笑意不变,“你就是,毁了老祖宗替身的那个魔医?”

离奇出现的方式,笑容中暗藏的危险,手中飘起淡蓝色烟雾的玉瓶,让葵纷儿毫不怀疑,他想杀了她。

可她一点也不会紧张,刚才的紫雾,与此时他手中的淡蓝烟雾,威力倒是不错,但可惜,对她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没错,正是我,阁下有何贵干?”葵纷儿面不改色地直视那双暗藏着危险的乌目。

早在那日百里逾劫吐血,令岑溪涧反胃欲呕,她便看出岑溪涧已有身孕,但那绝对不是百里逾劫的骨肉,也不可能是魏旭雁的孩子,因为,她肚子里的,是个阴阳胎,半死半活,不死不活。

少年眼里的笑意更浓,他抬起了一只手,蓝色愈发浓郁,“当然是,杀了你~”随后寒芒一闪,一根毒针便直刺向葵纷儿眉心。

他突然惊讶了,他的毒针并没有刺中葵纷儿,在距离目标半米的位置,它被截下了,被两只纤细的手指捏着。

阿然的面目再度狰狞了起来,她将毒针扔掉便冲向了那个少年,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撞到了柱子上。

少年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弱小的婢女竟如此疯狂,力量与速度非一般人可及,是他大意了。

“像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就在阿然的另一只手即将刺入他胸膛的时候,他兴奋地扬起了嘴角,一手抬起在她身上几处地方拍了一下,只见阿然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回归了平静,但双目却没了神采,身体晃了几下,便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你还有一只这么厉害的小野猫,等我杀了你,这有趣的小野猫我也可以带走啦~”少年脸上的笑变得有些疯狂,他对着葵纷儿,食指轻弹,细小的如同沙尘的东西便向着葵纷儿飘了过去,那不是毒,是蛊。

面对那数量密集的蛊虫,葵纷儿悠悠然从袖里取出了一个青瓷瓶子,倒了一些粉末在手心,对着靠近的蛊虫轻吹粉末,白色的粉末飘起,飘在那些蛊虫身上。

一阵吱吱刺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粉末飘过的地方,蛊虫都锐叫着炸成了灰黑色的灰烬,散落在地上,不一会地面上便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少年放出的蛊虫都死在了那些白色的粉末里。

但少年没有因此而吃惊,他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看来你的确有两下子,太棒了~不然真的好无趣哦~”

少年伸开了双臂,一时间,一些密密麻麻的细小东西便从他身上的各个角落跑了出来,就在葵纷儿面色凝重起来的时候,苑里传来的声音,令那个少年僵住了。

一瞬间,所有的蛊虫都爬回了他的身上,消失了。

“紫云烟,会使人慢慢麻痹失去动力而死,都带上湿水的面罩,小心不要吸入这些紫烟!”钟罄诀带着一队守卫闯进了凤聆苑,他用水打湿了丝帕,捂住了口鼻,“魔医阁下!”

魔医?葵纷儿现在是觉得这个称号无比顺耳,真庆幸现在竟还有人这么称呼她。

她刚想回应他一句,面前的少年却动了,他转身挥袖,随着他的动作,苑内弥漫的紫云烟突然散去,现出了所有人的身影。

葵纷儿不明白他为何要散开紫云烟,但看到了少年兴奋不已的侧脸,他死死地盯着钟罄诀,眼睛丝毫不眨,双目圆睁。

在视线清晰后,钟罄诀亦是看向了葵纷儿那边,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个少年,手中的帕子恍神间脱手,飘落在地上。

他死灰般的眼中终于有了颜色,但却是浓浓的恐惧之色,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已有大多变回了黑色,黑白相间的头发被风吹起,葵纷儿面前的那个少年,直直冲过去,扑到了钟罄诀的怀里。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与之前满含杀意的语气不同,这句话里,饱含了满满的想念与眷恋,让人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依赖哥哥的少年。

可钟罄诀的神情告诉葵纷儿,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恐惧,在钟罄诀的眼里,只有恐惧,他在惧怕这个少年,无比的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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