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太极殿时,傅明轩瞧见几名被扒去官服,高呼着‘臣冤枉’的官员,被御林军生拉硬拽的从大殿内拖了出来。

此等情形,李昊也不像之前那般的无所谓了。一时间也拿不准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被革职查办。

“难道真是因为我?”

眼随心动,下意识的,李昊的眼神便瞥向身侧的傅明轩。

“看我做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

见又是拖拽,又是喊冤的,沈钰也不淡定了,也开始询问傅明轩是怎么回事。

秃子脑袋上的虱子,隐瞒也是无用。继而,傅明轩便把李昊惊銮驾,逃天牢的事情告知了沈钰。

随之,沈钰也猜到了李昊跪在家门口‘诚心拜师’的原因。不由自嘲,自己无非就是人家棋盘上的棋子。

“哎!事已至此,也只能期待圣上法外开恩了。”沈钰神色复杂,傅明轩也是叹气连连。他也预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傅明轩都没了主谋,自己能怎么办?一个小小的臣子怎么能左右得了圣上?

“那……咱们就看着太子?”

“哎!到时候再说吧。也不是你我二人能左右的事。”

“……”

“谁用你们管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扛着!”

虽然心里也是忐忑,但自己可是太子,怎么能在人前怂包呢?

“哎呦喂!我的祖宗们,圣上还等着呢!咱还是快走几步吧!”

本来就急着交差,几人还不配合,孙德胜便催促起来。

不多时,一行人行至大殿门前。而后,三人忐忑跪侯,孙德胜倒腾着猫步匆匆入殿回禀。

此时的太极殿,气氛紧张、异常肃杀,宝座上,晋宗李明瑞正襟危坐,面色铁青。

中书令沈辰邺手持玉笏,神情焦虑的立于文官之首。

拄着龙头拐杖、鹤发长须的傅黎棠则歪脖垂目、佝偻着身子隐于朝臣中间。一副体弱多病,老态龙钟的模样。

殿中央跪着一人,此人乃刑部大牢(天牢)的典狱长斐仁。

天牢重兵把守,戒备森严,若是没人授意,他李昊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之所以如此,裴仁才被大皇子的丈人、御史中丞秦朗,揪出来问话。

“说!你与太子都密谋了什么!”

“太子心性纯良,从无谋逆之心,又何谈密谋?”

“没有谋逆之心?那逃天牢做什么!定是心中有鬼!

“我看你才心里有鬼!就藩的旨意已经下了三年了,大王为何还不支藩!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

“你你你!你这是胡诌八咧,有意回避正要!”

“好了好了!都够了!!”正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晋宗大喝了一声。

“陛下!臣是担心有人要加害太子,才将太子从天牢放出,还请圣上明察!”

“加害太子?你有何证据?”事情有了转机,晋宗当然不能放过这个环节,于是话锋一转,将太子造反的事情抛在了一边。

于是乎,裴仁便把太子李昊入狱后,曾经有人试图接近李昊的牢房,被其属下擒获并搜出浸有剧毒吹针的事说了出来。

这下,大皇子李赫一方可就被动了,原本弹劾李昊的锋芒骤然也变了方向。

自然,这当口孙德胜是不会汇报李昊三人跪侯殿外的事情,只站着原地,等待着晋宗的示意。

不愧是严阁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依旧垂着脑袋、拄着拐杖、佝偻在大臣中间。

既然裴仁说抓到了刺客,自然是要提过来审问的。于是,刺客便被带到大殿。

“小人只管收钱办事,不知道什么太子不太子的!”

“说!谁给你的钱!”一拍桌案,晋宗厉声问道。

“小人只知道那人带着腰牌,其余一概不知!”

腰牌乃宫中特配,种类繁多。于是,晋宗便下令内务府拿来样式,让刺客辨认。终于,在一款太监腰牌处,刺客落下了手臂。

“就是这款。”

一看是太监专有,晋宗眨巴眨巴眼睛,暗道傅黎棠的手腕毒辣。

他已经清楚这名刺客是谁的杰作了。这是傅黎棠的以毒攻毒之策,苗头直指大皇子李赫的母妃,吴贵妃。

虽然手段有些粗鄙,但也够吴贵妃恶心半年的了。

很显然,案子不能问下去了。再问的话,傅黎棠一使眼色,这刺客都能把腰牌上的名字说出来。

想到这,晋宗便借着严加拷问的由子,叫人将刺客带下。

说实话,傅黎棠并没有撕破脸的意思。不然,他都能把吴贵妃身边的人直接弄成刺客。

只不过是想警告一下大皇子李赫的老丈人,让他少跟自己嘚瑟。

自然,大皇子李赫的丈人也猜出来始作俑者是何方神圣了。虽然不服,无奈对手技高一筹,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但自己引的头,总得有个台阶下吧?

于是乎,李昊意图造反的案子瞬间也变成了大逆不道的目无尊长。

不过这倒合了晋宗的本意,他也不希望废了李昊,弄得天下大乱。

饶是傅黎棠手底下的得力干将,一见风向变了,立时顺风而下。

“太子确实没有谋反之心,这便是证据。”

言毕,从怀内掏出张笺纸,眼中噙泪的递交给太监转呈给晋宗。

就知道傅黎棠一准得把李昊写得那首酸诗弄上台面,晋宗接过笺纸只假意的瞧了瞧,便作势大怒的模样,把笺纸摔向一众朝臣。

“这个混蛋!一天天的不学无术!即是不想活了,朕就成全他!”

晋宗的勃然大怒立时将百官的视线转移到那张笺纸上。继而,朝臣们便相互传阅起来。

“无非是首抱屈的酸诗罢了,无甚其他啊?”

“这也没什么呀!”

“就是啊!无非是太子耍小性的抱屈之言嘛!”

“就是撒个娇倒倒苦水罢了,圣上怎么还怒了!”

“貌似太子还救济百姓来着,你们看看这句……”说着,一位大臣指点着笺纸上的一行小字看向身边的一众。

“……扶持百姓务实事,心系子民诚可表。嗯,的确是那么个意思。”

“太子扶持百姓的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些。”

那位官员言毕,傅阁老身边的一位亲信官员便接过话茬为李昊造起声势来。

“听说,太子经常去京城外的叫花村发放粮食银钱,为此还杀了个贪污款项的村长呐!”

“哦?竟有这事!我说殿下成日里的吆喝着卖石头干嘛呢,原来是为了筹集银钱救济老百姓啊!”

“哎呀!看来之前是误会太子了!”

“成日里的没个样子,他能做什么好事,竟丢人现眼!衣服不叫衣服,叫什么衣冠冢,沃特玛都让他气死了!来人呐!将那个逆子给朕带上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晋宗这才抬眼看向孙德胜。

“宣太子李昊觐见!!”

随之,李昊便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圣躬金安!”

“躬安个屁啊,躬安!有你这么个混蛋,朕还有个安生?你瞧瞧你写的那些个破玩意,朕这张老脸都没场搁!”

“……”

“臣有事启奏!”

“秦爱卿还有何事啊!”见秦朗还想掀什么风浪,晋宗说话的语气都一股子鸡屎的味道。

“太子有失德行,臣请交由宗人府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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