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陆浔很少重罚下人,更别说将下人打死的情况出现了,在府上人眼中,也只有大公子的脾性是最平易近人的......而如今,居然就这么......这么将府上管事二十年的金管家给杖责打死了......

这无不是让府上人刷新了对陆浔的看法,原来大公子并不是事事都能忍让,狠心起来,是比三公子还要决绝!

当看见一个还能叫着......还是活生生的人就这般突然在自己旁边咽了气,宋氏整个人都已经呆滞了......手指间传来的疼痛早已麻痹,从头到尾都是汗流,散乱的头发,惨白的面色,看上去就像个疯婆子。

“这就受不了了?哎,看来真是年纪大了。”见着金管家被打死,陆浔脸上不带半分的惊讶或是怜悯,只是嫌恶地摇了摇头,挥手命令下人:“大热天的尸体容易发臭,且将他分了扔给狼狗和池鱼吃了吧。”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顿时又让在场的人吓得竖起了汗毛,须臾,哪有人敢耽搁怠慢,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大公子不满意,自己就是下一个金管家。

抬着尸体经过宋氏,她转头看了眼,突然脑子一昏,莫名就是晕了过去。

用罚的下人愣住了,将无措的眼神投向陆浔,等待他们大公子的吩咐。

陆浔看一眼外面的烈阳,无声的叹息:“你该回来了吧?”

果不其然,片刻,陆远带着怒气和怨气,不顾下人们的阻拦,径直冲到了大厅,他瞥了眼已然昏厥过去的宋氏,旋即瞪向高高在上的陆浔,指着他,咬牙切齿地骂道:“陆浔!我两的恩怨,为何要牵扯到我母亲?!你这样做,良心过意的去吗?!你这样做,可对得起你君子之称!”

陆浔不以为然地望着暴躁的陆远,嘴角轻轻一勾,就像是没有将他的话听到耳朵里似的,“远公子怕不是糊涂了?这是宋氏犯下的错误,跟我二人有什么关系?况且......你与我有什么恩怨?”

陆远气急败坏,此时此刻只想和陆浔动手,他拳头捏出响声,“陆浔,欺人太甚......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欺人太甚?呵呵......有趣。”陆浔冷笑一声,眼神之中不带半分亲情,“陆远,接着陆家的姓氏挂了十八年相府三公子的名号,我觉得已经够多了,是应该将并非你的东西还回来了。”

陆远没有听懂,以为陆浔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借姓氏?你在说些什么!陆浔,我警告你,赶快把我母亲给放了!莫不然,我今日不会让你吃不了兜地走!”

“呵呵,你试试?”陆浔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陆远向来是耐不住暴躁性子的人,这不,三言两句就刺激到他的神经,彼时,当真就作势,抬手要向陆浔的后背打去......

但,陆浔怎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呢?在还未触碰到他时,便是轻松地躲开,让陆远打了空。

陆远不服气,又是换了方向对陆浔发起攻击......然而结果是一样的。

“够了!”在幕后望着外头一切的陆正,终是在这时忍不住现了身。

他的神色十分可怕,陆远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还在,看了眼陆浔,又看了看陆正,最后讥讽一笑,“我就说陆浔何时敢做到如此狠绝的地步呢!原来是父亲给的权力啊!我说爹......我和母亲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和您的意?才能入您的眼呢?”吐完最后一个字,陆远的心莫名其妙痛了一下。

这大概就是被亲情所伤的心痛吧,他以为,就算亲生父亲不爱他和他母亲,但好歹能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现在看来......是想将他们逼进绝境啊!

“怎么做?我陆正何时要求过你母子二人什么?何时逼迫你母子二人什么?事到如今,你......呵呵,你母亲又是做出了什么对不起本相的事!”碍于场上还有其他的下人,陆正无脸将言语说得那般的直白。

闻言,陆远皱眉,总感觉陆正这是话里有话,听上去很是不对劲,“我母亲对不起你?她对不起你什么了?”陆正确实没有要求过,逼迫过他母子二人,但还不是因为不在乎,不重视,所以懒得培育?

“父亲,好歹有十八年的养育之情,要不......您单独与他说两句?免得......他毫不知情,事后也会对父亲您产生恨意的......”陆浔低声建议。

此话被陆远听了去,更加匪夷所思,“你在说什么啊!”

陆正原本就不喜欢陆远,知道宋氏与金管家有染之后,看陆远更加是心生厌恶,可他需要顾及家族颜面,不得不冷静下来好好配合自己的大儿子完善的解决此事。须臾,他沉声对陆远道:“你到本相书房一趟!”

——*——河源书吧

半个时辰之后。

陆萱将府里上上下下近百个杂奴召集起来,站在高台之上,很是严肃地叮嘱:“今日之事,本小姐不论你们是知情者还是不知情着,若是传到了外头去,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消息,本小姐会让你们所有人都跟着没有好果子吃!”与其说是交代,倒不如说是威胁,这是她兄长交代给她的任务,“当然,被本小姐知道有人爱乱嚼舌根,那么金管家的下场,便是那人的下场,听到没?”

其实可以想得到,就这么大的事情,府中大部分人都已经知晓了,各各跟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下午可没有平静下来。

但......当听说金管家就这么被大公子的杖罚给打死时,这些个杂奴哪有敢拿自己性命冒险的,里面心照不宣,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人人都害怕受到牵连。

现在陆萱下了命令,他们清楚得很,自然是要烂在肚子里,最好立马失忆给忘记!家丑不可外扬,在府上做事久的,基本上都了解丞相为人面子看重得紧。

“奴婢遵命!”

“小的遵命!”

书房外,以江.氏为首,所有的姨娘公子小姐全来了,等着就是最后的结果。

不多时,只听屋内一声震怒,紧接着,陆远被陆正给踹了出去,连着书房门都倒了......可把围观的几些人给吓了一跳!

“咳咳咳!”陆远捂着胸口,脸色狰狞,又像是不相信什么事实。

陆正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只装着水的碗,碗中有两滴鲜血。后,他一把甩掉碗,指着陆远,“给本相滚!滚得越来越好!本相再也不想见到你!”

姨娘和其他公子小姐害怕极了,各各躲在江.氏的身后,不敢说一句话,少顷,还是江.氏咽了咽口水,估计是猜出了什么,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说:“老爷息怒......这也不能怪年轻人......这毕竟都是那宋氏犯下的错误......”

陆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半分好话,他脑子里全是自己被带了绿帽,帮别人白养了十八年儿子的画面!堂堂一国的丞相,没有看好家中的妾室,就让狗男狗女在自己的府上干出了苟且之事......还是十几年......一想到这些,陆正一口气就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陆浔赶来,刚想说什么时,突然间,陆正喉中一口腥甜,紧接着,便是当众吐出了一口血......!

“老爷!”这下是真把所有人给吓坏了。

陆浔反应速度最快,立马跑上去扶住陆正,“来人!快叫府医!”

趴在地上的陆远红着眼,望着现场的混乱,望着这些陌生的人群......脑中徘徊着方才的话和接收的事实......此刻,他居然有点想大声哭出来?大声地朝着天地叫喊发泄......

须臾,他不想理会这些人,爬起来跑走。

柴房,关押宋氏的地方。

陆远跑到这里,不管不顾使劲的用身体撞击房门,很快,身上传来阵阵疼痛,但门也跟着撞破。他冲了进去,见自己的母亲还没有清醒,还在地上躺着,他依旧是没有考虑,直接握住宋氏的肩膀,将她摇醒。

“你给睁开眼!你给我睁开眼!”陆远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抽噎。

不出片刻,宋氏还真的就被陆远不停的摇晃给弄醒了,可她眼神呆滞,看陆远的样子就好像不认识他一般。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抓着我?你放开我!”宋氏眼神空洞,就好像个疯癫的傻子似的,拼命地要挣脱陆远的拉扯。

陆远看见自己的母亲好像疯了,心头更加难受,他不停地问:“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你一个贱人,你不配活着!你早就应该去死!”

就算没有生父的宠爱,就算没有家族的重视,陆远至少觉得自己的出生比其他的庶子要来的高贵一些,至少自己的姓氏,比自己那些狐朋狗友要来的好看一些,然而......当滴血认亲的结果是不想融合,所谓的父亲告诉他是母亲和金管家生的孩子时......有那么一刻,陆远是崩溃的。

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上......他从小就受着不公平的待遇......为什么到现在,他靠着自己一步步高升之时,却又给他如此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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