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煜走近了,左右望了望,一边是穆烟,一边是胭脂,墨煜看向穆烟的眼神总是带着莫名的温情,让胭脂不得不误解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然而再看向墨煜这身行头,这蓬乱的头发,这乱生的胡渣,这满脸油渍和衣服上的污垢,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墨煜抖了抖自己的袍袖,将酒壶往背后一甩,露出两排大白牙,冲穆烟和胭脂笑了笑。

胭脂围着墨煜转了两圈,无语扶额,叹道:“先生,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呢?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墨煜学着胭脂的样子也叹了口气,道:“前日从成国公府拉回的那车东西,我好心分了点给路边一个乞丐,结果突然涌上来一群乞丐……”那群乞丐把墨煜给打劫了。

“然后就成这样了?”胭脂追问道。

墨煜点点头,像是个受伤的孩子一般,眼神别提有多委屈的望着胭脂,“如今你也要离我而去,我当真又成了孤寡一人了。”

思及此,胭脂不由得也心觉有些愧疚,才离了墨煜一天,墨煜就把自己给搞成这样,往后的日子他可怎么办呢?

“墨先生这是要去云游四海泛舟五湖?”明显的,穆烟与墨煜之间的对话相较于墨煜与胭脂之间要正常文雅许多。

墨煜理了理衣裳,冲穆烟点点头,“在这里呆了三年,也该是换换地方了。”

“先生一路好走。”穆烟不留他,因为知道他会回来,他没有忘了他们的约定。

三年之约……

墨煜看着穆烟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忽地抱拳道:“后会有期!”

墨煜的酒壶擦过穆烟与胭脂的衣袖,胭脂原想追上去,却发现即便自己追上去,也无什么话可说,还不如不去。

遥遥地,胭脂冲着墨煜的背影挥了挥手,穆烟拉着她转身拐过路口往成国公府赶,远去的墨煜突然停下来,回头只看到那抹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

“妜儿……”心头又隐现出那个熟悉的人影,他深知她不是她,情到深处,就连自欺欺人都控制不住。

穆烟与胭脂回到成国公府的时候,苏睿正牵了马出来,想来穆烟若再不回来,他这架势便是要去寻她了。

“大哥!”穆烟甜甜一笑,冲苏睿招了招手,胭脂规矩地跟在穆烟身后,她现在是苏家嫡小姐的丫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睿将马丢给仆人,奔过来,“阿娆,你可回来了。”

“怎么?”

苏睿附在穆烟耳边,“哥哥担心你,昨日一宿都不曾睡得安稳。”

“叫哥哥担心,是阿娆的罪过。”穆烟垂下眸子,双手被苏睿抓在手里,苏睿的手心很是温暖,正好捂着穆烟那双冰凉的手。

“手这么冰,快进去吧!父亲还等着你用早膳!”苏睿拉着穆烟进去,三小姐苏离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却被苏睿给忽略了。

远远的,苏离听到穆烟撒娇似的问苏睿:“早膳都有什么好吃的?可饿坏我了。”

“看你馋的,父亲听闻你喜吃甜食,已经同厨房打过招呼了,保准都是你爱吃的。”苏睿宠溺地刮了刮穆烟的鼻子,二人相伴而去。

苏离的鼻子莫名地泛着酸苦,她的大哥,如今眼中就只有那个苏娆,苏娆!苏娆!苏娆!全家人都围着她转,到底要这般宠她宠到什么时候?

因着受了穆烟的惊吓,苏齐身子还未好全,便死活央着独自搬去了城南别院居住。

城南别院养着一群女人,都是苏齐到处欺压强占过来的,故而苏齐搬过去也不算委屈,苏景洪懒得理会他,便由着苏齐去了。

厅中,果真如苏睿所言,苏景洪正候着穆烟一道用早膳。

穆烟想着自己与胭脂的脚程也不算慢,在媱贵妃的流月宫中耽搁了些许功夫,徒步回来,不成想苏景洪连早朝都闭了。

桌上盛着的各色点心小吃样样看着都十分精致可口,二夫人周氏手里端着碗甜汤,人还没到就先听到她那尖细的嗓音了,“老爷,娆儿可回来了不曾?我这甜汤都煮好了。”也不知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进得厅内,将那甜汤摆放上桌,拉着穆烟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哎呦,还好是回来了,路上没累着吧,来来来,坐下喝碗甜汤,用早膳吧!”

这作得一副完美的贤妻良母的模样,也只是在苏景洪面前卖弄卖弄罢了。

周氏不愧是苏媱的生母,同苏媱骨子里流着的是同样带有算计的血液。

原以为只是这样便结束了,可以安安心心坐下来好好吃顿早膳了,不想,那不甘落后于人的苏离竟拉着三夫人丁氏的手冒冒失失地跑进来,闹着要同大家一块用早膳。

眼看着苏景洪就要发火,穆烟及时塞了块糕点到苏景洪口中,“爹爹,用膳吧,人多一起吃也热闹些。”

苏景洪知道穆烟这是在劝他息怒,不愿拂了女儿的面子,埋头吃东西,不再多言。

早膳后,苏景洪将穆烟单独带去了书房,不知两人要商量些什么。

苏离蹑手蹑脚地跟着过去,却半路被苏睿拦了个正着。

“阿离,你要做什么?”苏睿拽着苏离的胳膊,问。

“我……我只是好奇。”苏离委屈地扒拉着苏睿的手,却如何都不够劲儿扒拉不开。

“你疯了,若被父亲发现,又要挨一顿数落。”苏睿愤愤地说,语气中却难掩那丝关切,奈何苏离却根本听不出来。

“大哥……”苏离挣扎着,“苏睿!”苏离冲苏睿吼了一声,苏睿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苏离的手劲儿有些大。

苏离揉着生疼的手臂后退了两步,痴痴地望着苏睿,眼底有难以捉摸的复杂。

“对不起。”苏睿抱歉道,是他情急弄疼了苏离。

苏离眼眶有些泛红,从前,大哥从来不会冲她大声讲话,更不会这样不知轻重地抓疼她,膀上都抓出了几道青痕。

苏睿嘴巴张合了两下,不知要说什么,苏离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待苏睿反应,便抹着眼泪跑开了。

苏离是三夫人丁氏所出,三夫人是个没主意的,长期受着二夫人周氏的闲气,却吭也不吭一声。若不是她无欲无争,又为苏景洪生了个女儿,恐怕在这府里也活不长。

一个庶出的小姐,上头又有苏媱苏齐两姐弟压着,性子变得愈加孤僻。

长兄苏睿平和,待苏离又多有照拂,小小年纪的苏离将苏睿对她的恩惠统统记在了心里,像条小尾巴一样从小就跟着苏睿,越是大了便越是离不开,用苏离的话来讲,她便是以后寻了婆家嫁了人也要拉着大哥一起嫁。

其实苏离真正的意思是,她不愿嫁人,这世上再寻不到比大哥更好的男人了,要嫁也得嫁给大哥。

这样的昏话被苏离她母亲丁氏听了去,二话没说便抽了苏离两个大嘴巴子,自此苏离学得乖了,再没有这般胡言乱语过。

她渐渐明白母亲为何那般生气,因为他们是兄妹,身体里流着的同属于苏家儿女的血。

可即便她不能这样跟着大哥一辈子,可这出阁前的短短几年时光,总该珍惜些,不成想,半路竟又杀出了一个苏娆。

终究是与他从同一个娘亲的腹中爬出来的嫡亲妹妹,便就那样不同吗?她才来,便就胜过了他们十几年的朝夕相伴吗?

苏离好不甘心,或者说这是一种变相的嫉妒,然而她无处与人诉说。

苏景洪将穆烟带到书房,穆烟在书房内站了很久,看着苏景洪的眉头皱得愈加紧了,却迟迟不肯同她说些什么。

穆烟等得乏了,开口问:“父亲要同女儿说什么?”

苏景洪默了默,似是难于启口一般:“今日早朝后,皇上同我提到了你……”

“嗯……”穆烟托腮,“可是阿娆昨日宫宴上做了什么事叫皇上怪罪了有损了父亲的脸面?”

“不不不。”为怕穆烟多心,苏景洪忙解释,“不是你的问题,是皇上他……”皇上他色心又起,霸了他苏景洪一个女儿不够,如今苗头又对准了他失而复得的嫡长女,这怎么可以?

苏媱与苏娆不同,在苏景洪心中,苏媱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能够被殷承禄看重,成为他苏景洪平步青云的工具,成为殷承禄与苏景洪之间相互利用各求所需的桥梁,那是苏媱的荣幸。

可苏娆呢?

那是他同爱妻所生的长女,倾注着他将近二十年的相思与牵挂,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娆被霸进皇宫,成为那凄冷后宫中的一份子。

似是看出了苏景洪的所思所想,穆烟道:“皇上是要女儿进宫吗?”

“阿娆,你知道……爹爹才与你相认,不想就此分开……”苏景洪万般为难道,他是不想,可他感觉得到殷承禄那认真执着的态度,此刻同殷承禄翻脸,苏景洪深知自己讨不到半点儿便宜。

苏媱那个不争气的,早就失了宠,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真正得到过所谓的“独宠”。

阿娆,阿娆……苏景洪回过神来看着穆烟,这样倾城标致的一张脸,难怪殷承禄会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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