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王德意识到,这事有门!

他发现,余生安赫然就是北江市本地人,户口身份清清楚楚,派人去余庵村一打听,连小时候,亲过谁家闺女都知道。

唯一不清楚的是,余生安四年前辍学后,便消失匿迹,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这段消失的履历,在王德看来,多半是去了燕京,凑巧拜入了某位名师名下。

这点看着荒谬,实际上很正常。

他牙雕厂里的大师傅,有时候就宁愿带山区走出来的孩子,也不愿意带大学生之流。

为啥?主要是后者太浮躁,仗着有文凭有退路,三天学不会,就有可能跑路走人。

反倒是穷地方来的崽子,因为没有退路,给口饭吃,就会死心塌地的留下来,这些苗子反而最有培养价值。

因此余生安虽然学历不高,但拜入大师门下的可能性,并不小。

虽然不清楚为啥突然回来,但这并不妨碍他聘请。

哪怕是短期的也不亏,毕竟能偷师嘛!

“顾问啊?我这人自由惯了,怕是适应不了上班生活。”余生安试探一句。

“不上班,就是店里进货的时候,帮我看看货,掌掌眼,分分类就好了……”王德连忙解释起来。

余生安听罢,想了想道:“行!正好我刚回来,也没什么工作,那就多谢王总收留。”

王德大喜:“哎呀,余先生你这话可折煞我了,是我得感激你帮我!”

两人略一寒暄,王德忽然想起来道:“对了余先生,过几天,公司会举办一场小型拍卖会,都是特邀客户,压轴物正是欧阳修那书信,到时候,有空可以过来瞧瞧,阳老到时候也会来!”

“好好好,欧阳修的大作,肯定得瞧瞧,开开眼界。”余生安满口答应。

“那行,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啊!”王德说完,冲身旁一位助理道:“小希,这段时间,你负责带余先生熟悉公司,记住了,一定要以最高规格服务!”

“是,王总!”一名身穿工作西装的女孩站了出来,毕恭毕敬道。

王德离开后,余生安和小希、也就是本名叫赵雅希的助理,聊了一会儿顾问工作内容,便离开了。

两人约定后天,余生安再去公司熟悉一下,因为明天他还要参加河坨交流会的拍卖会,当然了,主要是去看热闹。

毕竟鑫爷对那件八仙过海牙雕,可是志在必得。

通过和赵雅希的交谈,余生安对要做的工作,基本有了个大概认知。

原来,王德名下还有一家名叫挚藏猛犸的工艺美术品专营店,主攻猛犸牙雕这一块。

这两年线上线下发展得很不错,在国内猛犸牙雕这一块,排得上前十!

目前,该公司有一间牙雕车间,两家实体店,一家在燕京,一家在北江。

公司主攻线上业务,在各大电商平台均有旗舰店,生意很是不错。

公司拥有顾问头衔的人不少,毕竟销售顾问也算是顾问。

但拥有高级顾问头衔的就三人,特级顾问的只有两人,这还囊括新鲜出炉的余生安。

另一人,目前主要负责和基辅罗斯供货商打交道。

余生安听到这的时候,心中似乎有些明白王德为什么请他了。

作为传说中的挖尸人,他自然知道猛犸象牙的收购,乃是一锤子买卖。

不存在什么售后服务!

也就是说,货你现场看,现场定价,双方谈拢,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事后,切出问题,只能怪你自己眼力不行。

挚藏猛犸的象牙供货渠道,只有一位特级顾问盯着,这要是吃回扣,公司高层恐怕都得认着。

但如果再请到一位特级顾问呢?

这里面可就有深意了!

想到这,余生安摇了摇头。

对于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是师父跟他聊过,才知道一些。

或者说,这种现象在各行各业都很常见。

对他而言,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其他的,爱咋滴咋地!

……

……

时间退回到四个小时之前。

万晟大酒店,九楼行政大套房。

“阳老,您瞧着怎么样?”一名扎着马尾的中年男子,一脸含蓄的看向阳老,眼眸深处藏着三分狡诈。

此时阳老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手持放大镜,仔细打量着摆放在案几上的“书信”。

这封书信叫《相州昼锦堂记》,它并不是台北故宫博物院那卷元代赵孟頫于67岁时所作的善本。

因为那卷善本宽32.5公分,长173.4公分。

而眼下阳老查看的书信仅仅只有三页纸。

这三页纸夹在玻璃之中,精致小巧,但依旧不失欧阳修书法“神采秀发,膏润无穷”之感!

话说,阳老为何出现在这?

原来中午阳老午休之时,忽然有人敲门,说,欧阳修书信《相州昼锦堂记》主人有请。

阳老略一寻思,估计是委托人担心书信有损,所以找他去瞧瞧,遂随之前往!

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一幕。

阳老没吱声,好一会儿才摘下老花镜,感叹道:“看来快马追稿的传言没错!”

马尾男子闻言挑起大拇指:“阳老您真乃高人!”

据史料记载,欧阳修写文章,向来精益求精。

传闻,他写下《相州昼锦堂记》后,书信已经寄出,突然想起稿子中有两句还能修改一下,于是又派人快马追回,将开篇“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改成了“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

也就是,两句话分别加了“而”字!

这一看,文章似乎变得臃肿了?

实则不然,原来文章加了“而”字,意思虽然不变,但读起来却更为舒缓而朗朗上口。

此时,阳老看到的书信,赫然是未改稿的“旧版”。

马尾男子夸完,神色一正问道:“那阳老,您看这书信是真的吗?”

阳老点了点头:“从行文结构、纸张老化程度来看,这应该是真品!若是赝品,不会故意在这个细节上动手脚。”

马尾男子松了一口气,笑容愈发灿烂:“是真的就好,过两天我打算委托盛誉拍卖行,将其拍卖,希望阳老能捧个场,现场鉴定一下,事后,必有重金感谢。”

阳老没有理会,他将老花镜收好,靠在沙发上,眼神陡然严厉起来:“欧阳修的真迹,放在盛誉拍卖行是不是浪费了些?放在佳士得之流的国际拍卖行,岂不是更好?”

马尾男子眼神微微一僵,笑道:“佳士得审核周期太长,我现在急需用钱,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巧舌如簧!”阳老大骂。

马尾男子表情瞬间僵住了!

阳老指着书信,虎着脸臭骂:“这是真的,但也是假的!这种揭画手段,瞒得住其他人,能瞒得过我?”

所谓揭画,说白了,就是将一张纸揭成两张。

原来,古代大师作画书写所用的纸张,多半都是较为名贵且耐腐蚀的“夹宣”,也就是由多张宣纸压合而出的纸张,加上宣纸又有“绢保八百,纸寿千年”的美誉。

因此流传下来的古画字帖,有不小概率能揭开,甚至流传出“一画九揭”的传闻。

但实际上,敢玩揭画的少之又少,或者说,能揭开一张就不错了!

毕竟一旦出一丁点问题,原画就毁了。

因此揭画造假,常见于小众不甚太值钱的书画上,敢揭欧阳修这种名贵真迹,简直堪称胆大包天。

此时,被捅出真相的马尾男子,瞳孔骤缩,半晌他才啧啧有声的鼓掌道:“不愧是阳老前辈,果然厉害!佩服佩服!本来还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探探底,没想到,一眼就被您瞧出来,唉!”

阳老冷笑一声,站起来,就要离开。

“等等!”马尾男子喊住阳老。

阳老站住了脚步。

“拍卖会上,帮我美言一句,事成之后,我分你两成收益。”

“做梦!”阳老讥笑。

“你就姑且当我是做梦好了,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孙子在奥城刚刚欠下两千万赌债,如果不想倾家荡产,那就帮我说句好听话!”

阳老闻言,浑身陡然一僵。

“再说了,我这书信,终究不是假的,不是吗?”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飘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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