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州的事情钱歆瑶知道的更多,但她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会让葛家三姑娘一提,钱歆瑶很认真的想了想,也没想明白。

钱歆瑶问:“为何思之极恐。”

葛家三姑娘回答:“我也不知道,祖父是这样说的。但我知道,祖父用心研究一个人,这个人肯定不寻常。所以,你家若是拒亲,这临安府愿嫁的有很多,比如你刚才看的那位,翟家二姑娘。”

钱歆瑶很坚定:“我看中的,就是我的,谁也不会让,谁也抢不去。”

“有一个传闻,我兄长告诉我祖父的。”

“什么传闻。”

“是花满楼一个小婢无意中传出来的,韩公爷想替映月赎身,绛哥儿没要。绛哥儿说过,他付琴资,映月弹琴,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为这事花满楼映月,暗自伤神。而现在,花满楼的映月,已经在韩府数日没离开。”

钱歆瑶一提自己的裙子就站了起来:“我去问他。”

“别,别。”葛家三姑娘赶紧拉:“你傻了,你这一去,钱府还要不要脸面了。”

钱歆瑶喊了一嗓子:“彩。”

原本一直坐在角落,自己品着茶,吃着点心赏着梅的彩缓缓起身,来到了钱歆瑶身旁:“请姑娘吩咐。”

此时,这园内的一众名门千金才注意有彩这个人的存在。

不是客,但也不是婢,在角落还有自己的毯垫坐。

见到彩,钱歆瑶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在这里问不合适,让彩带信回去也不合适,只好吩咐道:“你可有给前院准备点心。”

“婢这就去准备,命人送到前院。”

“去吧。”

彩屈膝一礼,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退了两步后转身往后面走去。

葛家三姑娘大惊:“她,她,他!”

韩府的金腰牌,彩并没有掩饰,就那么挂在腰上。只要是长眼睛的一眼就能看出彩是韩府高等侍婢,而且是身份非常高的那种。

钱歆瑶没回避:“他的贴身侍婢,今日的赏梅茶点,便是他为我准备。”

“疯了,这是疯了,你想嫁是想疯了。”

“错,是遇到的好的,断然不能错过。”

“有多好?”

“反正就是好。”

葛家三姑娘往远处一指,然后对钱歆瑶说道:“你自己看看,有多少人现在都不敢和你说话。”

钱歆瑶只是笑笑。

原因她知道,粘上韩家,就等于粘上了污名。

钱歆瑶嫁到韩府,再也不是名门千金。

不过,有一个人不同。

正如她父亲交待的那样,她在听,非常认真的听着每一个人私下就钱歆瑶与韩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突然间这位翟家二姑娘很迷惑。

一个十二岁就整日浪迹青楼,还在下等窑区过夜的家伙,凭什么就被钱家大姑娘看上了。

青楼其实是高档的地方,有钱没才华、有才华没钱,连门都进不了。青楼里都是高雅的人,谈诗论词,琴棋书画。

勾栏内多是听戏听曲。

只有下等窑区才作皮肉生意,去过这种地方的人,纵然你是候爵家的,也一样变成下三滥。

难道,钱府大姑娘不知。

要不要想办法点一句呢?

翟家二姑娘也只是想想,有翟简事先的交待,她要多听少说话,更不要乱打听,所以她只是想想,自然是不敢乱说话的。

话说前院,点心送到。

陆游为蛋糕作了一首诗,特别来称赞这新式的美味。

戴着厚面纱的彩看着婢女们将大小蛋糕摆好,又摆上泡芙之后,正准备带着婢女们退离。

陆游突然问:“姑娘,这点心叫什么名字,是何人所创。老朽要送他一首诗。”

彩依规则施礼,抬起头后回答:“名为蛋糕,我家主人所创,韩府巧士。”

瞬间,还在争论棋局的人,还有为那首千古绝对讨论的人,以及称赞这点心美味奇特的人,一下子全安静下来了。

陆游手上拿着一只咬了一口的小蛋糕,在自己嘴里那块是咽下去,却如梗在喉,若是吐掉,却极不为雅。

彩又施了一礼:“公的诗呢,婢可记下转背于我家主人。”

陆游将手中的蛋糕装入小盒中,然后把小盒放在袖子里,几步来到钱荨逸面前,抬手一礼:“钱兄,转告韩家绛哥儿,春日里若能到绍兴府,我在家中等他,有茶,也有诗。先行告辞。”

钱荨逸一握陆游的手:“这……”

没等钱荨逸说什么,陆游就说道:“我虽然不喜韩节夫,但看兄你既然选定此子,那么以我们多年的交情,难道我就不能见见这位哥儿。”

“能,自然是能的。”

陆游抬头看了一眼梅林,又转头看向钱荨逸:“再想想,以兄的为人,眼光,家风,此时想想,或是会不同。也是我多想了,但还是想见一见。”

“陆兄,你我相识、相交多年,你应该知我。”

“对。”

钱荨逸转身对彩吩咐道:“阿彩,派人回府,让绛哥儿写一篇关于梅的诗词送来。”

“是,太公。”彩很郑重的施了一礼,立即安排韩家的仆从去办。

钱荨逸一握陆游的手:“别走,听我给你讲一讲严州。”

“严州?”

“对,就是严州。”

杨万里也过来了:“我也听听。”

周必大说道:“说到严州,我倒想赞他几句。”

听到这话,陆游说道:“那要听听。”

“尝一杯甜茶,很有趣的,我曾孙女极喜欢的。”

“好,尝尝。”

钱荨逸吩咐让人去后院取茶。

再说韩绛。

韩绛已经到了万亩荷田,此时是冬日,万亩也只是号称,这里水面上什么也没有,连枯死的莲杆也没有。

到了之后,韩嗣依其他各庄的规矩开始发年礼。

韩绛径直往一间大屋走去,这里庄子管事与村老们商量事的地方。

似乎不用叫,有三个老军跟着韩绛就进了大屋。

一进屋,韩绛直接将一个布袋扔在了桌上,然后将几张公文抽了一个角:“自己看吧。”

为首的那位将纸抽出来,其他两人跟着看了一眼,三人同时摇了摇头,又将公文装回到袋子里,然后将布袋放的端正,往韩绛那里轻轻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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