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谟去世前,一家三口住在离B市不远的一个名叫梧桐的小镇上,嫁给易忠贺后,王婉若才带着庄瑞搬出来。每年这一天,母子二人便回梧桐镇一次。

到时,梧桐树叶还绿,没有伤春悲秋之感,墓园前,便是一排排的梧桐树。

王婉若极轻地叹了口气,又一年了,他走的时候,还没有年轻,而自己却一年一年地老去。腿脚也不如年轻时那般灵便,下车时,杨暧扶着她,进去时,庄瑞扶着她。

墓碑上,黑白照片里的男人年轻英俊,模样果然与庄瑞极像。

王婉若将一束白色的雏菊摆着墓碑前,安安静静地看着拍照里的男人。

良久之后,才听见她温柔的声音“老公,我和儿子回来看你了,咱们儿子结婚了,娶了一个很好的媳妇,你在那边就放心吧,我和儿子都很好。”

庄瑞则一直低着头,脸色平静,一言不发。

杨暧开口“爸,我是杨暧,您的儿媳妇,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妈,好好照顾庄瑞。”

王婉若回过头,看了杨暧一眼,欣慰地笑着。

墓园里,阳光普照着青青草地。

那天,并不阴翳,有的不过是宁静与释然。

从墓园出来后,王婉若捡了一片被风刮落的梧桐叶,每年来这里,她都要带一片回去,捡回去的,仿佛是对庄谟的思念。

她会收藏起来,平日里不会拿出来看,只有到祭日前夕才会拿出来瞧一瞧,最早捡的那几片叶子,已经在书页的夹层里失去了颜色,它们不知道承载了多少泪水与思念,之后捡回去的,颜色枯黄,却从未被泪水浸湿过。

到家时,易婧在帮李婶打下手,做菜,几乎没怎么进过厨房的女孩子,自懂事后,每年的这一天都会接替王婉若每天的工作。

王婉若觉得易婧懂事得让人心疼,正因为这样,她才想尽力对易婧好。

可易婧与庄瑞一样,表面上乖巧懂事,却很难近心。

但易婧与庄瑞之间,却一直有一种感同身受惺惺相惜之感。

易婧到底是不擅长厨艺的,炒出来的菜非糊即生,切菜却是一把好手。

炒菜时,李婶不经意地将易婧推开“好姑娘,我来吧。”

易婧切完了菜无事可做,站在李婶旁时,电话响了。

她走到外面接,刚听见那人讲话,眉头就不自觉地皱起来“我今天没有空,要不下一次吧。”尽显礼貌地拒绝,可却有一股不耐烦在冉冉升起。

“行,那下一次,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嗯,我还有事,先挂了。”

易婧挂了电话转身走进厨房,这些年来追她的人不计其数,都被一一拒绝了,如果没有意外,刚刚电话对面的那一个也是要被拒绝的。

前脚刚进厨房,后脚王婉若一行人便回来了。

王婉若赶忙进了厨房“婧婧,我来就好。”

易婧将王婉若推出来“妈,你休息,很快就好了。”

杨暧对这样推推嚷嚷的事不感兴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跷着二郎腿。

庄瑞将王婉若拉进客厅,让她坐下,自己则进厨房帮忙。

易婧见庄瑞进来,抬头对他笑了一下,指着菜“那些都是可以上桌的。”

“好。”

外面,王婉若看着杨暧那二大爷的样子,不免有些想笑“累了吧?”

“不累。”杨暧坐直了身子,不一会儿又瘫下去。

“吃饭了。”是易婧的声音。

庄瑞替杨暧拉开椅子后,见她那模样,便凑过去,轻声说“坐正了。”

杨暧白了他一眼,却还是直起身,心里想着,这人,一定是嫌弃自己了,嫌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想着,又白他一眼,居然嫌弃自己。

庄瑞感受到杨暧不友好的目光,侧过头极温和地看她一眼。拳头打在了海绵上。

王婉若看着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心头一阵欣慰。

易婧则镇定自若地吃着饭。

吃完饭,回到房间,杨暧便瘫死给庄瑞看。

庄瑞看着瘫在沙发上的人“很累吗?”

“不累。”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起来。”

“啊!”庄瑞将杨暧拎起来,便听见她惊呼“救命啊,家暴了。”

“家暴?”庄瑞笑了笑,扶着腰令她坐直了。

“不累的话,好好坐。”

“你是宫里的嬷嬷吗?专教人规矩的那种?”

“对,专门教你。”

杨暧坐直了,则过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对方“庄老师,是不是在课堂上也会这样告诉学生,坐直了。”

“嗯。”

“那学生一定很讨厌你。”

“所以,你很讨厌我?”

“才不,我很喜欢庄老师,不过我要是你的学生就不一定了。”

庄瑞扶了下眼镜“是吗?”

“嗯。”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你不是我的学生。”

杨暧靠近他,在他脸颊上戳了一下“是呀。”随后便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

庄瑞顺手搂住了她的腰,指尖隔着衣服摩擦着细软的肉。

“痒。”杨暧咯咯笑起来。

“哪里痒,这儿?还是这儿?”说着,手便不停在她身上摸。

杨暧用手扣住了那只在她侧腰上不停游走的手“别,好痒。”

庄瑞极轻的一下便挣脱了,侧过身,伸出双手,挠她的痒痒。

“不要,好痒。”杨暧边笑边推着他,双脚徒劳地蹬着。

庄瑞突然钳住她的腰,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杨暧瞪大了双眼,现在的庄瑞与以往大不一样了,会主动,会逗她。这个变化,好像是冷战之后才开始有的。

原因嘛,是吵架的那个晚上杨暧说的话刺激到了直男庄老师罢了,他想着,她不喜欢自己最大的原因恐怕便是自己没有情趣,于是他便决定做出改变了,好歹是自己娶回来的媳妇,还是要花些精力取悦她的。

看来,冷战是有效的,反思也是有效的。他改变了,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她会不会喜欢。

此刻,两个人都沉浸在这个吻里。

杨暧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手慢慢抚上他的背。

庄瑞则一手托住身下那人的头,一手掐着她的腰。

吻逐渐加深,两个人的气息也逐渐凌乱。

后来的事也便是自然而然了,杨暧只觉得,那个晚上,被欢愉充斥着,一不小心便溺死在了这样的浓情蜜意里。

初秋的夜晚,降了温,玻璃上结了霜花,室内,却是春光乍泄。

到后来,杨暧手脱了力,指尖都出了汗,再抓不住任何东西,她轻轻推了一下身上那人的胸膛“好累。”

他嗓音低沉“很快就好了,再坚持一会。”

她不听话地闭上眼睛,却被刺激得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杨暧醒来时,身边便没有了人,他今天早上该是有课,于是她拖着疲惫酸痛的身体起床。

摸了摸肚子,觉得里面胀痛难堪,却是被饿着醒来,起床前,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好几遍。

下去时,王婉若便端来了红枣杏仁煲鸡汤,再加一盘酸辣土豆丝,又给盛了饭“快趁热吃吧。”

饶是杨暧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妈。”

吃完饭,上去照镜子时,才看见,自己脖子上红片红片的吻痕,在镜子前一览无余。

天哪!自己刚刚居然穿了件T恤就下去了,杨暧捂住脸,足足一分钟后才松开手。

出去后,找了件高领的衣服,头发披下来,确定遮得严严实实后,才又下了楼。

王婉若这会儿不在客厅了,平日里,出去前都是要打招呼的,这会儿,不在正好,溜之大吉。

照到镜子时,杨暧或许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在朋友面前,她可以毫不避讳地讲这种事,可是长辈面前,多少是会有些尴尬的,特别是在婆婆这种生物面前。如果重新来一次,绝不下去吃那碗饭。

都是庄瑞害的,对了,昨天晚上,他似乎特别贪婪脖子上的这块皮肤,平时都会特意避开的,昨天是怎么了?故意的?

坐在办公室时,杨暧给那个罪魁祸首打了个视频,一接通,庄瑞看到的便是布满了红痕的脖子,好在那会他在办公室“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看呗。”

视频那头,他笑得极好看,唇红齿白,笑眼弯弯。

“还笑,今天早上我没有照镜子就下去了,妈看到了。”

视频那天,他不笑了,面露尴尬“她没说什么吧?”

“没有,没说什么我才觉得尴尬呢。”

“那怎么办,看都看到了。”

“你故意的吧?”

“故意干嘛?亲你脖子?”

“对啊,不然呢。”

“没有。”否认的时候,极度正色。

以前看他这个表情时,觉得他又可爱又可怜,怎么现在,有一点点想抽人。

算了,忍!

“好了,别生气,下次不亲了。”

不亲?你想亲就亲,我还不让呢,杨暧嘟起嘴“庄瑞,我以前就是太惯着你了,想想以前的那些主动,现在都后悔。”

“别生气了,嘴上都可以挂个油瓶了。”

“你今天早上走的时候怎么也不提醒我。”

“我以为你知道呢。再说,你叫都叫不醒。”

“你叫我了?”

“嗯。”

“杨暧。”许磬在外面敲门“人到了。”

“好,来了。”杨暧应了一声,接着说“去拍照了,先挂了。”

“嗯,去吧。”

“亲亲。”杨暧再次撅起嘴。

庄瑞眼神虽然温和,却依旧可以见一丝嫌弃“挂了。”

于是便挂断了视频。

杨暧脸黑了一秒,拿着相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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