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时,下午四点半。司寇杏在庄瑞的房间里,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庄瑞回来,她神色清醒了一些“你下课了?”

庄瑞走过来在司寇杏身边坐下,电视画面里,男女主正相拥亲吻,庄瑞目光偏了三分,没落到电视上。

司寇杏凑了过来,问他“你怎么了?”

庄瑞最强大的技能就是生硬地转移话题,他略微清了下嗓子“饿了吗?”

司寇杏脑子没有反应过来了一秒,随及她笑笑“嗯,想吃大餐。”

庄瑞转过头看她“那去外面吃吧。”

司寇杏起身半跪起来“好啊。”她伸手搂住庄瑞的脖子,他白皙的脖子上,从衬衫里蔓延出的红印落进她的眼里。他不自在地偏了一下头“走吧。”

她将腿从沙发上放下来,脚伸进地上的靴子里,弯下腰拉上拉链。

庄瑞站起身,看着司寇杏从弯着腰的姿势慢慢地直起身站起来,整个过程好像费了她很大的劲。她对着他笑笑“走了。”

一边走,司寇杏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出门,她的头发整理好了,用一根橡皮筋扎着低马尾。

上了车后,司寇杏才问“去吃什么?”

庄瑞手里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反问司寇杏“你想吃什么?”

司寇杏说“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吧,上高中那会你不是最爱吃嘛。”

这几年在国外吃得清淡惯了,庄瑞几乎已经忘记火锅的味道了。

到了火锅店,庄瑞一开始觉得烟火问太重,不免有些呛鼻,直到司寇杏点好了菜,服务员上了锅底,他才慢慢适应过来。

司寇杏说“我按你以前的口味点的。你在国外待的时间长了,怕你不能吃辣,点了一个鸳鸯锅。”

庄瑞说“确实不如以前能吃了,不过一般的辣还是能吃的。”

司寇杏笑了笑,拭目以待。

庄瑞将眼镜摘了下来,火锅里的热气将眼镜弄得一片水雾。

菜上齐了,司寇杏先往锅里下了些肉,两个锅里都分别下了些。

闻着香味,确实要比国外那些干巴巴的肉和面包要有食欲很多。司寇杏捞了煮熟的肉放进庄瑞的碗里“快吃吧。”

庄瑞听言吃了一口,司寇杏看着他“不错吧。”

庄瑞点点头,也给司寇杏捞了几块肉“你也吃吧,别看我了。”

司寇杏低头吃了起来,庄瑞吃得很是斯文,司寇杏收敛了一点自己的坐姿,学着庄瑞端端正正的。她时不时抬头看庄瑞一眼,庄瑞低着眉眼的样子,就算在吃饭,也是一副画卷。

大概吃了一个小时,司寇杏觉得自己的肚子要撑爆了,庄瑞结了账,两个人慢悠悠地从火锅店出来。

回到公寓时,还不到八点,司寇杏拉着庄瑞继续追白天她看的剧,明天是周末,庄瑞不用备课,也就陪着她看了。

中途,乔姐给司寇杏打来电话,上一部剧的宣传要开始了,司寇杏做为小演员,有露面的机会,能去则去。

挂了电话,司寇杏叹了口气,有的时候,她挺不想继续过这样没日没夜工作的生活的,太累,甚至不知道就算真的在这个圈子里混出名堂有何意义。但转念一想,她的确又很喜欢演戏,也很期待能在这条路上混得风生水起。咬咬牙,坚持下去吧,如果真有一天,她不想坚持了,那就回来,嫁给庄瑞,回归家庭当一个相夫教子的妻子,也挺好的。

刚刚与乔姐的通话,坐在身旁的庄瑞全数落进耳里,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待不了几天了,又见她眉头紧皱,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作明知故问,只以轻抚表示安慰。

吃完早饭,两个人就去了商场,得知今天是易婧的生日后,司寇杏也非得要去商场自己给易婧买生日礼物。庄瑞虽然在司寇杏面前不爱提及易忠贺和易婧,但司寇杏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他们是重组家庭,也知道庄瑞与易婧的感情不错,所以,她也理所当然地要对易婧好。

在商场逛了一圈,庄瑞买了条项链,司寇杏买了条裙子。

从商场出来,庄瑞就带着司寇杏回了家。

上次回来时,还有一排排葱葱郁郁的泓森槐形成的林荫道,这还没两个月,泓森槐的叶子已经泛起了黄,间或落下一片,被风吹到路边,车轮压过,又被尾气吹到路边的草丛里。

司寇杏坐在车上,左看右看,她知道庄瑞家里条件不错,但不曾想,竟是这般不错。

欧式建筑风格的别墅,车从外往里开的过程,司寇眼见那座像宫殿一样的房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庄瑞将车停出车库,进门时,王婉若、易忠贺和易婧三个人同时看向门口,司寇杏被这气氛吓到,这虽然是易婧的生日,但对于司寇杏来说,这是第一次正式见庄瑞的家人,大家关注的重点,更多是在她身上。庄瑞牵了司寇杏的手,带着她走进去。

王婉若站起身迎上来“回来了?”

易婧也不自觉地站起来,她看了看进来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司寇杏紧紧握住庄瑞的手来显示她的不安和紧张,庄瑞反握着她的手的力气也大了些。

庄瑞说“妈,她就是杏儿。”

王婉若温婉地笑着“杏儿,快来坐。”

庄瑞拉着司寇杏在沙发上坐下,王婉若坐下后易婧才坐下了。

司寇杏坐下后礼礼貌貌地打招呼“叔叔好。”

易忠贺抬起头,打量了司寇杏一两秒,随及笑着点点头。

司寇杏又看着王婉若“阿姨好。”

王婉若说“来了家里,不用拘谨,庄瑞啊,经常提起你,今天可算见着人了。”

司寇杏说“庄瑞也经常跟我提起阿姨,阿姨真年轻。”

王婉若笑了笑“是吗?这都一把年纪了。”

司寇杏说“阿姨不仅年轻,还很漂亮。”

王婉若又笑了笑,这女孩不但哭着好看,夸起人来嘴也很甜。

司寇杏又看着易婧“你就是婧婧吧,生日快乐。”

易婧也笑了笑“杏姐姐好。”

司寇杏将自己买的礼物递给易婧“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去商场给你挑了条裙子,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穿的款式。”

易婧双手接了过去“谢谢。”

天快黑时,易婧出去接了一个朋友。她这个朋友与她是小学同学,每年易婧的生日都不会缺席,所以全家人都认识。

易婧和朋友进门时,两个人一静一动。王婉若照旧站起身“筱筱来了?”

黄筱筱说“是的,阿姨有没有想我呀。”

王婉若说“你这孩子。”

黄筱筱笑嘻嘻的。

王婉若说“筱筱来了,那我们开饭吧。”

黄筱筱看了司寇杏一眼,发现多了个陌生人,她小声地问易婧“坐在你哥旁边的是谁啊?”

易婧也小声说“我哥的女朋友。”

黄筱筱意味深长地看着易婧一眼“女朋友啊!”

易婧被黄筱筱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看什么呢?”

黄筱筱依旧笑嘻嘻的“没看什么。”

吃饭时,一家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司寇杏知道庄瑞的习惯,知道他家里人大概都是这样,黄筱筱自不必说,平时话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她此刻也乖乖吃着。明明是一桌佳肴,黄筱筱收着动作,规规矩矩地坐着,很是不自在。

吃完饭,就等着12点的到来,司寇杏笔直地坐在沙发上,撑得很累,她难以想象庄瑞是怎么每天都这样撑着的,但看他的姿态,又并不紧绷,好像挺怡然自得的,可再看他的背,却又笔直得挑不出毛病。

易忠贺虽然背不能挺得很笔直,可他坐着的姿势永远都是端端正正的。

易婧也同样坐得笔直。王婉若倒是松弛些,可她温婉的气质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

司寇杏和黄筱筱就怎么转着眼睛打量着这家人。真的不累吗?真的不无聊吗?

黄筱筱低头玩着手机,时不时因为手机上的内容而憋笑。

司寇杏则同其他三个人一样,看着晚间新闻。虽然她也不知道电视里到底播了些什么内容。

到12点时,易忠贺亲自拿出他给易婧买的蛋糕。

黄筱筱立马上前“切蛋糕咯。”

易婧和黄筱筱一起在蛋糕上插了二十根蜡烛,黄筱筱认真数了一遍“恭喜你,迈入二十岁大关。”

点了蜡烛,关了灯后,易婧闭上眼睛许了愿,她的眼前一片红光跳跃,她在心里默念“今年的愿望,全家人平平安安。”

易婧睁开眼,吹灭了蜡烛,眼前一片漆黑,在黑暗中,易婧根据记忆里每个人所在的位置‘看’着易忠贺,又看向王婉若,最后,目光在庄瑞所在的位置停留。

“啪”黄筱筱打开了灯,眼前突然明亮,易婧快速别开目光。

王婉若拿了切蛋糕专用的刀“切蛋糕吧。”

黄筱筱看了易婧一眼,目光立马转向蛋糕“好嘞。”

王婉若将第一块蛋糕递给了易婧“婧婧,又长一岁了。”

易婧接过蛋糕“谢谢妈。”

司寇杏因为养成了减肥的习惯,不大吃甜食,庄瑞见她没有吃多少,自己吃的时候顺带将司寇杏盘子里的也吃了一些。司寇杏知道他的心思,毕竟是未来小姨子的生日,她盘子里的蛋糕像没有动一样过不好看。

吃完蛋糕,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王婉若给司寇杏安排了一间客房。

本来黄筱筱是要和易婧睡一间的,可不知道怎么的,黄筱筱也要求自己单独睡一间。

易婧洗完漱,坐在床上,等。

终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易婧立马站起来,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庄瑞。

易婧轻声叫了一声“哥。”

庄瑞背着手,走廊里很暗,易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大概猜得到,他垂着眼,看她。

易婧给庄瑞让了道“进来说吧。”易婧特意要等的人就是庄瑞,她记得与庄瑞一起住的那三年,他每一次送她生日礼物都是这样,等她的小伙伴都走了之后,他才敲开她的门,然后悄悄把礼物给她。

易婧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抬眼对庄瑞说“哥,坐吧。”

庄瑞听言坐了下来,易婧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惜,他没能亲眼目睹。如今,易婧变得更加安静,也更加懂事,在面对他时也不像以前一样,好赖以前还会撒娇,会置气,她从小就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现在只有更甚。庄瑞将礼物拿了出来“还没有跟你说,生日快乐。”

易婧接过庄瑞手里条形的盒子,打开,是一条项链,上面没有砖石,简单的款式,却也精美。易婧鼻尖酸了一下,即便时间推移,物是人非,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尽管只是很不值一提的小事,也会有人为之感动。

不着痕迹地掩饰住了情绪的易婧抬头很平静地说了声“谢谢。”

掩饰得太过,以至于易婧看起来有几分冷淡。

庄瑞说“不喜欢吗?”

易婧说“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喜欢就好。”庄瑞又看了易婧一眼,然后站起身“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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