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至威龙山麓下,只见:

巉嵬云汉似接天,巨龙盘据镌柱旋。

旖旎青芜为地支,幽泉白鹤浴鏖仙。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怕是到寨子里碍于大哥,不能会期了。再者你一直叫我三娘,不叫我为大嫂,我也颇知情愫。”风韵犹存的三娘挪开三绺栽头的孩子,将被浊阳剑气裂去半分的帷幔找出来,用老八放在马车里的大刀折叠割几块,遮掩车轸,虽然褴褛不是很严密,然足够欺于山客,暗度陈仓。

三娘还未与盘蛇山第一把交的人成婚,只定了婚期。

“这些峤道虽然斜了些,但有康庄之貌,马车应该可以通过。”带着八分激动的老八扯绳驱马于左,前往那长长的峤道。“此处且无人烟,我们……。”老八蠕唇生意道。

徐娘半老的三娘有几分潜移默化。

刚刚那些拐来的孩子看见了大刀愈嗥愈烈,有的喧嚷啁啾,揩着泪水。而亸髫小孩则是闭着蛤蟆气,凶凶地盯着他们,恨不得上前咬死一个算一个,纵然咬一口也心满意足。

坐在旁边的三娘感受到有一股杀气袭来,她回首惊见,却是亸髫小孩所发出来的。她恚嗔着向那孩子小脸甩上一巴掌,亸髫小孩朝着她吐一口唾沫在脸上,她于是火冒三丈,真想把那亸髫孩子活活捏死,待出手惩罚时,多情老八撒下缰绳的双手早已扣揽于肚,捋一捋的粗唇亲肌嗅香,她立刻怒气减顿了下来。

“非我不肯与你挨光倾欢,而是我所练的是《大乐阴阳赋》,是故所怀阴柔绵韧功体,今正值红水委浼,云雨渡_气必伤肺腑及肝脏,届时真气葩华、内力全无三天之久。”三娘苦言道。目愁口唉的她缓缓想扳开老八的手。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三娘!我对你垂涎已久,你应该有所感觉吧,屈情成爱才三天而已,那期间我誓必保你周全,管教大哥无能所知道我们的秘辛。”耐不住灼烧的烈火,柔声劝道的老八再一次亲吻美人脖。

“好吧!我们不回盘蛇山了,做完这一票就去威龙山退隐,威龙山这么大,我们的结拜大哥不一定能找的到我们。”思虑再三的三娘回首道,便脱下外衣裳,只留自个茜红的肚兜,觉得小孩太过于烦躁与哭闹。

一次偷情慌张的她便用刀把衣裳切开五六段,捻成几坨想堵住他们的嚎啕小嘴。

来到小孩子们面前,即对三绺栽头小孩道:“你,给我把嘴巴张开,快点!”说着一边应付略有饥渴的老八,三绺栽头看见起伏的红峰一张开嘴便习惯地向三娘胸脯埋来。三娘迅速抓住他的小背揪出来,嗔道:“三坨屎,你小子想幹嘛!”

“我饿了,想吃饭。”三绺栽头皱起纹而嚼嘴道。

辰末时分,他们在包袱找出三个包子来,已经有酸味了,但是还能充当朝食。两人各吃了一个,那五个小孩看见吃的还是哭个不停,三娘咬了一大口,包子被咬成了月半才分给五个小孩,那半包子不及每人一口,孩子们都嘟着嘴,只有那亸髫小孩的眼睛恍惚,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而发呆。

三声色俱厉警告小孩子们不要哭闹。甚至还拿刀在他们面前晃一晃。

吃完不愉快的饔食,老八紧凑三娘跟前,搂了上去,三娘也顺其意而为。

阳和气布,残幔遥光。当回忆慢慢地在沉恸中拼凑成帷幕,又被无情的利刀狠狠地斩断,不禁的悲,无止的恨。看不懂人情世故的幼苗,听不见兄长亲昵的呼唤。暖熹的初光,洒在鹿然的小心脏、犹冷。垂首也无助,仰首也无能,唯遗留形离念念,倾盆段段。他懵懂地伸小手掌似乎想挽留什么,五指箕散,映目是流伤,移影也是流伤,思也彷徨,意也彷徨。无法宣泄的忿懑最痛,无声酝酿的烈醴最狂。

亸髫小孩看见他们像两只小狗在地上戏谑一样,“啊”长叫的一声,便仇恨地握起拳头,硬着头皮冲向他们,想逐一捶死为快。不期三娘的手掌早锁定他小脑袋的去向,钉在他的天灵盖上,他的小手爪像猫儿讫立起前跂戏蜻蜓一般地勾抓,但报复的小爪永远不及仇家半毫之身,幼弱的身体还是被推开,股腚乜委。

他开始知道力量悬殊,萦绕的仇恨念头在心里埋没,奈何无果所尝,便静静地坐正身子,待伺机而发。

好像……也不知道他们在何处弄一副象棋来,把棋枰下的四脚挪正,褪祛装有棋子的锦袋,他们拿滚落的棋子搓摆,老八帮三娘摆一黑士,三娘帮老八摆一红車。她的右边点上檀香,他的左边煮开茶意。好一盘棋局:

仙人指路,兵埋汉界。海底捞月,卒潜楚河。黑马吃红兵,红車扫卒林。仕起相飞急如梭,中象宫士好护持。酣战残局,数子寥寥,梦入神机,沉溺其中。

本来马车颠簸,被两人情浓厚意的缱绻,双马儿惊怛不已。

此时的亸髫小孩眼光灵动,他似乎看见什么东西闪烁着大阳的亮光。

原来那是香衣中的佩戴遗落七寸长的匕首。

以他这种懵懂小孩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记得那有白光照目的物件甚是锋利,回忆起来当时那个被称老八可以将帷幔割破成段,他暗暗生巧,趁两人寻欢作乐不注意时,将窃取于怀,藏起来。

半响,他渐渐的开始思考,该如何诛杀窛仇,怎么样才能一击得手,刚才也试过正面与明着根本洗不了恨。

蒙然无知那个位置才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自己摸索全身的部位,也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回想大人常说把大门关好,别让夜里的贼盗窃财物。

难道夜里才有机会?也有许多絮思深凝在他的小脑袋里不断来来去去,他忆起适才那女人说过一句话“你不怕大哥扭断你的脖子要你的小命么?”难道脖子真是最脆弱吗?一扭即断?如果用刀呢?

亸髫小孩殚精竭虑许久,伴着娇声厌厌,渐渐的想起他哥哥那暖热又舒适的胸口,好世上除了他的爹娘,再也没有被人疼爱与呵护的感觉。所以心思拿定,死也要赌一把,定将诸恶刺杀。

棋盘上的最后对决,乃是黑将与红帅的交锋,老八与三娘无物化境,瞬为阿修罗战场,是极度意念交战。沙场中的千军万马已被黄沙湮没,唯有黑将的削骨利刀与红帅的夺命长枪。纳刀起,枪锁命,十里龙涛,狂风驰电。刀口迎敌饮,神枪锁魂摧,看似攀比高低,实则英雄相惜,刀剑的星火总在最后生死一刻才激烈怒放。

在侧的人,无心观战。匕首掖藏,锐目平伤。亸髫孩儿,临而悄声,恶目扫视,一者箕坐于地而脊相自膛,一者杂翳于横而沐阳懒睁。利锋缓缓,就颈死门,铩羽会怒放,坍贪压幽兰,是茶香缭绕,还是沙场蒙尘,步入黄泉无从问。之后,畜毙手颤,拢锋松晃。幽兰在幽径,乍漉闻腥寤。她未入眼,他早起匕。目将逋,尖地拔。才看清,柄电降。手挫挡,已刺身。

遭受亸髫小孩划破手掌玉体无丝的三娘大惊,足蹬乱踹。悲愤地将欢爱死去的老八推翻,怒火燎原,即便躺着身子也要下死手,但是心里忌惮亸髫小孩的有毒匕首。

她狠毒的目光环视寻找自己的佩剑来对付。剑就在左边,不意三绺栽头先觅其所在,双手擒鞘,如按鱼状。

三娘忍右手的伤痛,以空拍之定案,仅及剑柄,猛然想抽出旁边的剑泄愤,将半鞘时。

“赔我的哥哥。”亸髫小孩冲了去,匕首尖端直逼皓腕而来,不料车倾斜如瀑泄,众人物物眩眩,皆未得志。马似乎受惊了,更是嘶鸣不已。

原来马不识别路途,竟然向死崖奔跑,颠覆的车马如山顶中的滚石一般掉下去,车内有一阵尖叫与惊悚。而车厢被峻峭的山凸起的大秀石撞坏,所有乱糟糟的小孩乱抓为命,三娘在仓促与狂乱中一脚推黑锅盖顶的小孩一把,那个孩子便像人抛丸泥一般,长声“啊”不停地叫喊,是坠落深谷的绝望之音。

骖马的体重夹着车轭扯裂车辕,导致车轸崩溃开来,三娘慌张狂手急趴秀石,不想竟是滑轮了好几跌跤,新添伤痕累累。

轸破人滚,三绺栽头小孩机灵地抓住一根凌霄藤蔓,滑降几段后才能紧手。

亸髫小孩也紧迫抓住地一根,摇晃荡荡方稍定。

毛圬小孩同时遑恐用手乱趴凌霄藤蔓,最终手脚不灵活加以体力不支,滑了下来,骤然看见有一大秀石石枰,足顶于屋则,荡扑过去,幸好除了手勒伤死并无灾难。

舐指小孩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直接掉下去幽谷,也不知道有没有抓住藤蔓。

三娘的右手勾在石缝里,有伤的左手原本握着剑的,可是慌乱中那剑不知道扔掼向那里,也许伴随着云海堕入深渊中了。

两个孩都倒吸几口凉气,寒意的双腿由下而产生惧怕,唯有死死挝着命根。

毛圬小孩看见他们吊在藤蔓上面,便奋力使劲攀爬向上,当往下望时,只见足下吞茵为岚,吐吸云雾,远不可步,空悬悚然吓得尿流湿了下裳。

立即想爬上山的顶峰,他一壁厢咬牙“咦咦咦”用上吃的力气,一壁厢左右手不断地切换抓藤蔓,爬了一段才知道那藤蔓的根根本不长在崖顶,而是长在山腰。缒了一会,掽巧欣喜看见亸髫的小孩趴抓在自己的左边,而亸髫小孩左边也攀着一个人,那是刚才要大开杀戒的女人。

她离亸髫的小孩有四五丈之远,在她的左则匍匐着壁三绺栽头距有五六丈。

怒火不可遏止的三娘,眼神的杀意无比的可怕,极想杀死眼前的侬家们,可是她也明了自己的处境,蛟龙不得水。

寻欢时手掌被匕首开皮血肉模糊,几乎可以见骨,鲜血铁腥,痛苦难熬。

心神稍定的她猛然回想,匕首是自己的,毒也是自己在山寨搽的,身上原来是带着半颗解药的。

她欣悦万分,用罹难的残手割肉一般的痛摸自个囊括,搜罗的苦楚是刺心般的疼痛,小心翼翼地伸入,不利索的动作的伤口让山风的侵入其中,搅拌如刮骨,由废手迅速引导全身,忽痛苦万分。

忽毒辣习习然,如同万蚁肯食。固强忍而紧齿。她竟能搜出一个小瓷瓶来,得手之际,眉风起而吹靥拂颧權。想要一饮而尽缓冲毒素,毕竟半颗如珍。

三娘方起血袖,随即,一块小石块掼蛋一般打来,击中伤口,“啊”一声烈痛不耐而失神,亡创伤之续命所在、落于谷中不知处。只见她:

凶涛,怒火,狂风。凶涛呈于闲都之脸,怒火燎于七窍之原。狂风飏于肺腑之貌。

暴躁未息之际,只见亸髫小孩的小手从壁缝里扣出松咬的小石块,上次是砸她的血手,这次是朝着她的脖子打来,力道不重,但对她这种习武修行的人来说是无比的羞辱,她以身上的敏捷用来闪撇。

亸髫小孩的恨火还存于心,扣石不断,弹打不停。三绺栽头与毛圬都效法他同仇敌忾,挖石便击她眼中的坏人。直到身边没石可挖为止。只见她被小石块砸得上身青紫参差,杀人都有的脾气化为直勾勾的睁眼怒目。

只因她和老八行云雨之事,内力消失三天,一丝不挂的她难以还手。

受到如此欺负的三娘咬牙直蹬腿钉山,一次又一次。她心里清楚,生气会加快毒素的蔓延,但不会致命,只是加剧痛苦而已,这也是她喜欢玩弄一些好事的侠客与修为高的修者,会带上半颗解药也是令惨遭者听使于前,折磨于心身。

她苦着想抑制这种不能生气而又止不住生气的生气感觉的沸腾忍受让她的毒素更加凶猛使自己烦冤无穷。

须臾,惨不忍睹的三娘已经气馁阖目,唯有呼吸起伏于胸膛。耍脾气的众小孩都以为她死了,遂也没再当箭垛搭理。可亸髫小孩不以为然,隔响差刻,只要看见略有挟带金黄敷粉施朱的脸颊有所动向,便彀痰飞溅而中击。

看似颓废的三娘眯着眼等待可行的机会,窃然扫视一处可栖身的地方。便是方才毛圬小孩荡落且攀爬起来的山腰宽敞凸起处,但是离她不是很近,若是以前没中毒与受伤,兼无内力,一下子不用摧动内力中的真气便能轻松地荡过去,可是现今命悬一线,唯有勾山体缝隙里的一只疲劳的手可以转变,看见陡峭峦叠的山,有几处小秀石起壁状如补裰,有的仅容脚尖或半截手指,有的光秃平滑。

闭目装死的她想到用慢慢挪趴的方式,便能够到达那垂链般的藤蔓,然后再荡落在毛圬小孩方才爬起来的小秀石枰上,可以让自己有所栖身,如此便能缓劲续气,再者当鸠占鹊巢之际,便是那小鬼身坠入深谷之时,思计至此,喜不形于惨色。

披右足尖拴在其壁隙间。她以尖足撑力全身,左手绕空抓住山腰石罅隙中,左足紧跟而右,如同后马蹄相跟前马蹄,缓缓逼近她最恨的亸髫小孩。目利的亸髫小孩也有所动作,由于藤蔓像小指手一般小,他单手绕两圈手腕狠狠地缒坚固,足也盘蛇藤蔓起来了,看见三娘挪来几乎与自身只有三尺近,不由的惶恐及身,施纵复仇之火。

三娘加快了蜗牛的速度,她的身后时不时有小石块打来,不用回头咒骂都知道是三绺栽头因怒气所发。

三娘离亸髫的小孩只有二尺了,已经十分接近了。亸髫小孩猛然又向她吐口唾沫,三娘提起右足泄愤一般地毒钉他。

不料亸髫小孩右手执藤蔓,左手排石挪壁,巧避来势所在。三娘的腿扑空在坚壁上,疼痛又袭来,她再愤怒时,先前的毒素又攻心食脏,郁郁地默默忍受。

幸灾乐祸的亸髫小孩移到毛圬的小孩身旁,毛圬的小孩就身以手扶搭,两个人共执一处,两根小藤蔓右拢。因为目标已经挪动,三娘未遂得志,又苦苦向他们坚移而来,发毒誓定要一个一个杀死。

峥嵘秀貌的山,陡壁上长了许多奇花倚树,异果尤多。鸟择良而栖,是在森林中的生存方式,但是在幽深的山的中间,鸟会选择将巢穴粘在峭壁的密缝里,时而会有一些动物为了捕鸟为食,也曾费尽心思。

正在气极败坏的三娘,慢慢地接趾延壁靠近那两个已经移动的孩子所在方向。

三尺,二尺。

经劳承受苦楚的她得意地诡异苦笑,若左手无伤便能所及掐死他们。不想得意忘行而失机的她又在小心翼翼地挪动,就快要至其所在之际,蛤蟆嘴亸髫的小孩扣出一块石头,往她身侧空掷而来,不打中三娘,却是击在一个松咬的石块,石块应声与所来者双双掉下崖底。

几声细徽的“嘶嘶嘶”自壁内传出,其处巧在三娘耳朵边,她愕然扭头面壁,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方转头及目,霎时间,一条长得与石壁颜色相同的细舌润面的蛇骍骍冷视,人蛇交视刹那,壁中蛇骤然向她的眼睛扑来。措不及防的她发出“啊啊啊”的声吼,又磕头于壁又心慌狂叫,就算是阅历丰富的她,也料想不到会有如此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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