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丽明亮的声音打断了郡主和胡善祥的对话,郡主转过身看向说话的人。

发现一个和胡善祥年纪相仿的小女子,站在一个身着大红蟒袍服饰的少年的身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瞧着郡主。

郡主走上前去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子和他身旁的少年男子。

“你是何人?为什么见了皇太孙不跪?是不是想受罚......”

正在这时左沁允的身影出现在了郡主的身侧,让本来想责备郡主的这个小女子生生的咽下了藏在喉咙里的半截话。

“见......见......见过裳公公!”

左沁允冷哼一声,没去搭理这个小女孩,看向她身旁的少年,轻轻点了下头。

“殿下这是又在玩蛐蛐了?”

朱瞻基嗯了一声,看向左沁允身边的郡主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这位好看的姐姐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放肆!你该尊称她一声姑姑!”

左沁允怒眼看向朱瞻基,毫不客气的厉声说道。

朱瞻基听后吃惊的看着郡主,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原来.....原来是......是姑姑,允贞姑姑对不对?”

郡主微微一笑。

“我们是第一次见?”

朱瞻基狠狠点了点头。

“是的姑姑,我以前听父亲说起过您,只是......只是一直不能有机会见您一次。”

郡主好奇的问道。

“噢!不知道当今太子是如何说起我的。”

朱瞻基抿嘴一笑。

“爹爹说太祖爷的孙子辈里面就属您允贞姑姑最好看,他说你出生时他那会也在金陵,所以总是爱瞧着你,只可惜后来回了北京就很少有机会再见了。”

郡主听后冷笑一声。

“不好好学习治国之道,哪里学的这些骗姑娘的话语,姑姑这里不受用的。”

朱瞻基赶紧摇手道:“姑姑可不能这么说我,我没有骗姑姑开心,全是实话......”

“好了,你且说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朱瞻基招了招手,身后站的几个小太监赶紧将几个盒子拎了过来放在朱瞻基的跟前,朱瞻基满脸得意的正要将盒子打开,突然郡主一只脚直接就将他拿在手中的盒子给踢飞了出去,随着一阵‘吱吱吱’的叫声一只威武的蛐蛐瞬间就钻进了旁边的草丛中去了。

朱瞻基大叫一声。

“姑姑这是作何呀!这是我最了不起的蛐蛐呀!”

郡主看着弯下腰准备找蛐蛐的朱瞻基,厉声呵斥道。

“站起来,告诉我你姓什么?”

朱瞻基疑惑又生气的看着郡主。

“姑姑这不是问的瞎话吗?我叫您一声姑姑你说我姓什么?自然是和您一样姓朱呀!”

“知道自己姓朱,为何还要贪玩这些......”

郡主一句话没说完,一直站在朱瞻基身旁的小姑娘似乎看不下去郡主的所作所为了,便直接打断郡主的话。

“不管你是谁?朱瞻基今日里已是皇太孙了,你对他无礼就是在蔑视当今圣上的龙威......”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原来是有人一巴掌打在了这小姑娘的脸上,直打的她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打她的人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了。

“你就是孙忠家的女儿吗?”

左沁允看着捂住嘴巴的小姑娘轻声问道。

朱瞻基赶紧上前拦住。

“裳公公教训的是,她还小不懂事,您和姑姑别和她计较了,姑姑!”

朱瞻基说话间看向一旁的郡主,一副哀求的样子。

郡主点了下头,左沁允退下去两步。

“她我可以不计较,可你朱瞻基不行!身为朱家子孙,贵为当朝储君之后,怎可将一门心思放在这蛐虫子身上,日后你登基帝位是否还要让你下面的大臣帮你到大明朝的角角落落去捉蛐蛐?”

朱瞻基急忙辩解。

“姑姑说笑了,我就是闲暇时间斗蛐蛐玩一玩,再说蛐蛐这要命的货怎么可能时时都有,它们娇贵的厉害只有秋时农末才有的玩,我平日里哪有机会?”

郡主低头看了看脚底下的几个盒子,伸出脚踢了几下。

“那这是怎么回事?如今不过是初春时节,你这蛐蛐又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

朱瞻基一时语塞。

“说!”

郡主一声厉吼。

朱瞻基只好请清清楚楚的交代一番。

却说斗蛐蛐一行本就不是时下才有的,而是几千年民间嬉闹玩笑之人早就流行的一种娱乐活动,再经过千年多的演化和变更,时至今日早已趋于成熟,所以便有一些行家人将本来只有数月寿命的蛐蛐硬生生的给拉长了寿命让它活到了来年的春夏之交,只是这一项有些花费,所以能在初春时玩得起斗蛐蛐的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朱瞻基身为当朝皇太孙,身边自然少不了溜须拍马之徒,在他正值少年贪玩时,便引导他入了这斗蛐蛐的一行,没想到他这一玩便是停不下手了,每年只是盼着秋分时节来临,后来有心者发现这个事情便一个劲的给朱瞻基寻宝,让他几乎年年时时都有的蛐蛐可斗,就这样朱瞻基从少年贪玩一直玩到死,这是后话!

当下朱瞻基故意隐瞒了一些,只说自己今年是第一次在初春时节玩蛐蛐,以后不敢再贪玩了,还恳请姑姑饶了剩下的几只蛐蛐,自己日后必将好好学习圣贤之书,不负姑姑今日的一番谆谆教诲。

郡主听了朱瞻基一番诉说后,微微扬起了嘴角。

“你姑姑我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别说是皇兄了,我连你太祖爷爷都骗过,你觉得你今日说些好听话,我就信了吗?”

“烧了!”

郡主转身背对朱瞻基一声轻喝!

“别......!”

朱瞻基还不及阻拦,左沁允只是在他面前轻轻划过右手,底下的几只檀木香盒却都变作了齑粉,哪里还能找到里面的蛐蛐。

“你?”

朱瞻基怒视左沁允,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左沁允轻轻点头。

“殿下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妥,你现在就可以追出去找你皇爷爷告我一状,若是殿下觉得我做的没问题,那就听你姑姑的,回去好好读书,这天下的太平可不是斗蛐蛐斗出来的,你可知道?”

“我......?”

朱瞻基心里虽说有气可他心里也明白眼前这个东厂的头就算是他也得让着三分,更何况今日有姑姑在此,他也不能伤了姑姑的心,所以许多话都噎在了心里。

“裳公公,您别怪罪殿下了,要说有错更多的错其实在我们这些陪着殿下的,我们没有阻拦殿下,却还陪着他......若是裳公公替圣上爷责罚,就请责罚我吧!”

左沁允和郡主一同看向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胡善祥。

郡主走上两步站在胡善祥跟前,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姑娘。

“胡善祥?你可知道这事可大可小,小了说你是不懂规矩责骂一番,大了说你这是纵容殿下不顾社稷不顾黎民甚至是祸乱朝政,这......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

胡善祥听后身子微微颤抖,但还是依旧固执的回道。

“郡主说的不错,只是......只是若能让殿下祛了这斗蛐蛐的喜好,我情愿......”

郡主厉声阻止。

“好了!你要知道当权者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朱瞻基身为东宫皇太孙,须得早日明社稷之重、百姓之苦,天下百姓才是他的根基,若是有负天下百姓,任你聪明罕见、辛劳愁苦,也不会有半点成效。”

郡主说完话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朱瞻基,朱瞻基愣了一会赶紧躬身回议。

“姑姑教训的是,侄儿听在心里了,必当铭记胸怀!”

郡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口猛地一阵疼痛,在朱瞻基面前不住的咳嗽,甚至嘴角上挂了殷红的鲜血。

“郡主!”

粉里儿赶紧掏出手帕将郡主的嘴角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将郡主身上的披风系上束带,给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郡主该回去了!”

左沁允轻声在郡主耳边说道。

朱瞻基一时有点傻,方才还好好的姑姑为什么突然就变得病恹恹,几欲倒在自己的面前。

“姑姑您身体没事吗?要不要我请太医来帮你瞧瞧!”

郡主摇了摇头,在粉里儿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

“朱瞻基记住我的话,以后做个好皇帝,别辜负了天下,还有......离你身边的这个小姑娘远点,倒是这个胡善祥你可以亲近些。”

然后郡主回转眼眸瞧了一眼朱瞻基身边姓孙的姑娘,而后久久的瞧着胡善祥脸上挂满了笑意。

胡善祥回一微笑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哼!看来是个将死的人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突然出现......算个什么东西,哼!”

朱瞻基身边的小姑娘瞧着远去的郡主三人,嘴里又是不干不净的一阵嘀咕谩骂!

朱瞻基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你可别骂了,小心又打你巴掌!”

这个小姑娘记着刚才左沁允的一巴掌心里哪能平息,骄声道:“你可是皇太孙啊!人家打我你都不敢还回去,我......我心里好难受,你尽然是如那个该死的郡主说的一样以后要亲近她了?”

说话时不忘怒眼直视三步之外的胡善祥。

胡善祥瞧在眼里没做理会,径直走到朱瞻基跟前行个礼。

“殿下,郡主方才的教诲您可要铭记,毕竟她说的都是在理的!”

朱瞻基看着胡善祥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然后一双眼睛便一直落在了身旁的小姑娘身上了,胡善祥看在眼里也不在多说,便告退离去,不在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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