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刀雪客与楚轻安出了莫忘斋,翻身上马,扯住缰绳。刀雪客说道:“方才左丘前辈二人言谈之间,似有甚么隐瞒,不知其中玄机为何?”楚轻安则是笑道:“生死自有天定,何须他人指点?纵然二位前辈有所隐瞒,也不该是我们要知道的。”

刀雪客点了点头,两人便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那被夕阳映红的青石街道上,刀雪客抬头望着山间那最后一弧赤日,心中空落落的。楚轻安见他沉默不言道:“雪哥哥接下来有何打算?”

“不知师姐他们是否已经找回小璃,是否到了倾云府,上了梦瑶山,将离前辈好生安葬了。若是诸事备妥,即可共赴庐安府,与封大哥他们合兵一处,到那时,便可找应无疾,清算先前的旧账了。”刀雪客微微一愣,还是将心中所想尽皆说出。

楚轻安歪着头说道:“雪哥哥果然还是想报当年之仇......”“不,不止如此。”刀雪客却摇头说道,“血海深仇固然要报,可如今我与应无疾的恩怨早已不止如此。萧堂主,小璃,师姐,离前辈,还有,各大门派,他们所有人都被那应无疾算计,就连那李问傲与崔夫人,还有游晋文,不过都是为他卖命,最后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刀雪客不禁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如今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千般错事恶事皆由应无疾一人所起,欲壑难填,我必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不仅为了客雪山庄,也为了这江湖......”

楚轻安沉吟片刻,心中计划一番便说道:“不如雪哥哥先随我回一叶剑门待上几日,柳师姐他们去梦瑶山恐怕还需要些时日,待我回去安排妥当便与雪哥哥一起回庐安,再去找那应无疾不迟。”

“此言甚善。”二人便轻轻一踢马镫,翻开缰绳,飞马出了遥叶府城,再回一叶剑门。谁知穿过了密林,远远便望见一小队人马,十二三人,有马有车,车上载着三只木箱,正往一叶剑门方向去。而看那群人衣着虽与中原人无二,只是面孔稍有些差异。

“这些事甚么人,来我一叶剑门作甚?”楚轻安疑心大起,便与刀雪客各自下马,牵着马小心翼翼的远远的跟着,不敢上前,生怕被发现。

而那十二个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骑着高头赤鬃马,趾高气扬,穿金戴银,好不神奇,身后跟的似乎都是侍卫,腰悬宝刀。他们一路走着,往一叶剑门方向而去,并未发现身后的两人,看来是武功不高。

刀雪客两人一路跟到了丛剑山脚下,见那为首之人领着队伍正遇上山,却被看守山门的弟子截下,先是心平气和,恭恭敬敬的对话,几番争论之后,两人便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那人气的挥袍而去,翻身上马,不想脚下一滑,竟摔了个狗啃泥巴。

一叶剑门的弟子见此一幕便哄笑起来,楚轻安在一旁见了也忍俊不禁,捂着嘴憋笑起来。而那人丢了脸面,恼羞成怒,剑拔弩张。最后带着人马扬长而去。刀雪客与楚轻安相视一眼,心领神会,便又翻身上马,前去拦截。

原来那人乃是朝鹰族使者,奉了中平帝的圣旨,前来见那游晋文,商议起兵一事。原先打算以飞鸽传书,但又怕路途遥远,若丢了密信导致事败,便会功亏一篑。为了稳妥,这才再度派出使者前来商量。中平帝只当游晋文已然做了武林至尊,即日便可号令中原武林,与他合兵一处,攻陷落雁府,中原门户一开,他便可举兵北伐,图谋中原。

可他并不知道游晋文已死。待那使者带着成箱的礼物恭恭敬敬的上前拜谒道:“我乃边关使者,特来拜见游至尊。”

那守山门的弟子便问道:“游至尊?哪个游至尊?”

使者闻言微微一愣,又说道:“自然是武林至尊,游晋文门主。我乃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前来见他。商议先前未完之事,约定是日。此时不便耽搁,烦请速速通报。”

游晋文与朝鹰族合谋一事,除了游晋文的几个心腹弟子外尽皆不知,那使者自然也不敢明说,只说是有要事要见,奉了自家主人之命,又暗示那弟子自己与游晋文已然见过,请他前去通报。只是游晋文已死,他的心腹弟子也被楚轻安关押,这件事便再无人知道。

那弟子却叉着腰笑道:“通报,我可不敢为你为你通报。”“此是为何?”使者闻言有些着急。“我虽不能与你通报,不过你却可以自己去找他。”使者这才松了眉头,平和的说道:“既然如此,不知在何处能见到游至尊?”

身后的同伴都已忍俊不禁,那弟子昂着头伸出一个手指,翻转手腕向下指了指。见那使者愚钝不化,满脸疑惑,不知何意,那弟子又解释道:“去下边儿,阴曹地府找他罢。”此言一出,众弟子皆大笑起来。

使者这才察觉遭到了戏耍侮辱,便抽出腰间匕首,指着那群弟子怒斥道:“尔等竟敢戏耍本使!若是耽搁了大事,必叫我家主人将汝等碎尸万段!”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齐刷刷亮出刀来,眼看就要硬闯山门冲上山去,那群弟子也立即警戒,抽出长剑与之对峙。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我一叶剑门!再不退去,必叫汝等留尸此处!”两边剑拔弩张,怒目相视,一言不合就要开战,那使者转念想到:“陛下派我前来与游晋文商议进兵时日,不想那游晋文竟然已死,如今若是与一叶剑门起了冲突,我就这点人马,只怕是必死无疑,不如暂且退去,回禀陛下,再寻对策。”

想到此处,便重重哼了一声,将匕首收回鞘中,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不知如今一叶剑门是何人执掌门派?”那弟子倒也不隐瞒,便骄傲地说道:“自然是我们师父唯一的女儿楚轻安楚门主!”

使者冷笑一声,侍卫们收刀回鞘,就要上马。那使者心内烦闷,恼羞成怒,踩住马镫之时脚下一滑,栽倒在地,沾了一脸的泥巴。一叶剑门的弟子们见了,哄然大笑,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侍卫们急匆匆将使者扶起,替他拍去身上的泥土,又扶他上了马。

使者恶狠狠的望着那群弟子,双手紧紧地攥住缰绳,生怕再从马背上跌下去。他小心翼翼的松开双手,拱手说道:“你们一叶剑门好生无礼,他日必禀报我家主人,将你们,将你们全都剿灭!”那群弟子又不屑一顾的大笑起来。

那可怜悲催的使者便在哄笑之中带着侍卫赶着马车原路折返。

而还未走多远,就被刀雪客与楚轻安从身后追上,楚轻安俯身下去,用脚尖勾住马鞍,整个人倒挂在一侧,顺手拾起几枚石子,又用起那就没用过的楚云山教他的隔空打穴之法。翻身坐稳,瞄准那队伍最后的四名弟子,右臂一抬,五指张开,四枚石子便从指间打出,直奔四人而去。

四枚石子各自打中二人的风池穴或是耳后,穴,四人当即失去知觉倒下马去。其他人有所察觉,急忙转头去看,只见身后一黑一白两匹快马就要追上,刀雪客冲天而起,手中红夜刀并为出鞘,当空一挥,那强劲的气流便将其余守卫尽皆打下马去,昏死一旁。

那蠢钝的使者这才听见身后的动静,还沉浸在愤怒之中,怒气冲冲的转头去看。可当他发现跟随自己的侍卫已经全都昏死,倒成一片之时便慌了手脚。见了刀雪客与楚轻安仿佛从天而降,吓得肝胆俱裂,一声惊叫又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刀雪客与楚轻安便来到他身前,刀雪客揪住他身后的衣衫,就像提东西一般将他揪到眼前。那使者何曾见过这般场景,遭受这般待遇?早已被吓得神志不清,跪伏在刀雪客脚边连连求饶:“好汉饶我性命,饶我性命!若是能留我一条命,那,那车上,有三大箱金银,你们,你们全都拿去,全都拿去......”

两人对视一眼,笑出声来,原来那使者将他二人当成了剪径的劫匪,为那金银财宝而来。可楚轻安只是瞥了一眼那车上的三大只箱子,转过头来问道:“我且来问你,你须如实作答。若叫我知道了你有半点假话,必将你心肝挖出,丢在荒郊野岭,喂了豺狼!”

使者闻听这番话,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何须说了真话?”但表面上还是尬笑着附和道:“女侠请问,女侠请问。”

楚轻安便厉声质问道:“你从何处而来,又是往何处去?车上为何装的这许多金银,是要给谁的?快说,不准犹豫!”刀雪客提了提红夜刀,冰冷的目光似乎要将那使者贯穿,使者跪直了身子垂着头说道:“我是......”眼珠极快的转动着,心里盘算着说辞,“我是边城的客商......此次前来是来......是来采购货物,那三箱金银皆是货资......”

可楚轻安怎会相信,便反问道:“你既然是货商,前来采购货物,为何不去城镇,又如何转到这深山老林之中!你分明是说谎!”那使者倒也机灵,脑子转的快,便说道:“我那是迷路了,迷路了,本想着去遥叶府,不熟悉道路,便走到此间了。”

“那你为何又要去那一叶剑门?”楚轻安与刀雪客闻听他方才辩白之言,已然心中发笑,却又不肯点破,只看他还有甚么应对之策。

那使者便接着解释道:“一叶剑门?甚么一叶剑门?莫不是方才那个门派么?我那是迷了路前去问路的,谁知他们不仅不给我指明道路反而戏耍我一番。”

楚轻安见他仍谎话连篇,便抽出雪叶剑,纯白的剑身搭在使者颤抖的肩膀上,冷笑道:“不给你来点狠的,我看你是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谎话连篇,真当我会相信么?你可知我是谁?”那使者惊恐的看着楚轻安,摇了摇头。

“我乃是一叶剑门的现任门主,一叶剑门创派门主楚云山之女楚轻安!”楚轻安高声说道。此言一出,那使者双眼瞪得滚圆,吓得脱口而出道:“你就是那游晋文的师妹!”如此一来,暴露了身份,那使者慌忙捂住了嘴,可却早已来不及。

“哼!你还说你是普通客商,却知道我的身份!说!你究竟是谁!找那游晋文作甚!”楚轻安逼问道。可那使者自说错了话便不肯再说,缄口不语,只是将脸撇到一旁。楚轻安用冰凉的剑身拍了拍他的侧脸,凑到他跟前低声说道:“你若是再不肯说实话,我便将你全身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折磨你三天三夜,生不如死。”

楚轻安自然不会如此对他,只是略作恐吓。那使者闻听此言,心如死灰,浑身一软竟吓昏了过去。刀雪客不知楚轻安说了甚么,两人对视一眼,尴尬一笑。刀雪客也蹲下身子,在那人身上搜寻摸索一番,果然搜出一封盖着戳印的密信。

两人合计一番,便将那信使搭上了马背,载着他奔回了一叶剑门。将使者关在地牢之中,等他醒了,再做审讯。在此之前,两人拆开密信细看,才知那游晋文与朝鹰族合谋兴兵一事,脸色巨变,忧心忡忡。

楚轻安摇头叹息道:“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师兄竟然如此糊涂,想与那边塞外族图谋我中原大好江山。”“他利欲熏心,欲壑难填,大概是想借着那外族之力,夺得一般江山,自己做皇帝,权御天下。哼,真是痴人说梦。”刀雪客不屑一顾的说道。

“人的心太窄了,窄到一旦欲望入心,便再顾不得其他了。”楚轻安两眼含泪,无奈的说道。垂下头去,不愿让刀雪客看见自己落泪,可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在那信笺之上,晕染开来,竟吸引着楚轻安看向了那先前在信中没有发现的事。

急忙指给刀雪客看:“雪哥哥快看这句!”两人再读密信中的那一句“约定时日,内外合谋。中原门户与宫中自有接应之人,大事可成,指日可待。”“中原门户与宫中......自有接应之人......”两人默默重复着这句话,陷入沉思。

“难道除了游晋文,那朝鹰族在中原,还有其他的内应?”刀雪客琢磨道。楚轻安更是焦急起来:“门户与宫中,岂不是中原的胸膛与心脏?门户洞开,朝鹰族便可举大军轻松闯入中原,如果连宫中都有都有朝鹰族的内应,那万一开战,必从中起事,那当今皇上与文武百官岂不是危在旦夕?到那时,朝廷还有甚么余力与朝鹰族大军对抗......”

楚轻安不敢再往下想更加恐怖的事。此事若是果真成了,中原便要灭国了。“等那使者醒来,必要逼他说出这门户与宫中的内应究竟是何许人也,万万不可让他们的诡计得逞,让中原百姓生灵涂炭!”

刀雪客握紧了拳头,锤的那桌子上的茶壶碗碟也摇晃起来。楚轻安将手搭在他手腕之上,细声问道:“先前,雪哥哥曾对我说,不愿做大英雄,不愿牵扯上天下人,如今为何又......”

“我以一家之仇坚持到今日,还未曾舍弃。我深知家人惨死是何等的痛苦。若朝鹰族真的举兵来攻,国破家亡,到那时千万人流离失所,生死离别,我又岂忍心他们步入我的后尘?”刀雪客面带愁苦的徐徐说道,“如今我既有能力阻止这场浩劫,又岂能袖手旁观?一国不存,万家亡,无大家焉有小家?”

楚轻安闻听此言,心中甚是欣慰激动,紧紧攥住刀雪客的手。忽传门外弟子来报:“禀报门主,那人已醒了!”楚轻安与刀雪客相视一眼,提了刀剑便来到地牢处,只留二人与那使者在牢中,其余人等尽皆在外守候,没有楚轻安的命令全都不准进来。

此处地牢刀雪客再熟悉不过,先前他也是被游晋文关押在此处,日夜折磨,生不如死,只是如今他的处境已不似从前了。

而当那使者醒来之时,已然被绳索捆在木桩之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抓,扯开嗓子便喊着救命。而楚轻安与刀雪客也不阻止,任他叫喊,直到他喊的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也没叫来任何一个人。

楚轻安见他连声咳嗽便笑道:“怎么?不叫了?这里是一叶剑门,你就是喊哑了嗓子都没人会来救你的。”

“你们这是,你们这是私设刑堂,按律,按律当斩!”那使者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来,喉咙都干哑又导致他咳个不停。

刀雪客却冷笑着说道:“亏你还知道私设刑堂触犯律法,只不过这是我们姜国的法律,怎么,朝鹰族也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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