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洛白衣咒骂道,“谁要让你筑台立碑,修建祠堂!满口仁义道德,冠冕堂皇的鬼话,骗的了别人,骗不了小爷!”

刀雪客却缓缓抬起手臂,指向应无疾说道:“那么......你终于承认,十年前,是你派那八个人,屠戮我客雪山庄满门,只为夺走玉佛和玉瓶?你说,除了李问傲,崔夫人,青狻猊,南湘子,笙默海以外,还有哪三个人,他们如今又在哪儿!”眼眶瞪裂,唾液横飞,刀雪客依然按奈不住复仇之心,恨不得冲上前去,将应无疾撕碎。此时的洛白衣与刀雪客好似身份互换了一般,若不是洛白衣才一旁拦住刀雪客,恐怕刀雪客早已冲上前去。

洛白衣也附和道:“还有,你将我父亲藏到何出去了?”

应无疾看向洛白衣,言语之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就是萧无痕的儿子,洛白衣?”

“正是你爷爷!”洛白衣骂道。应无疾不以为意的笑道:“可怜,可悲,可叹,可笑。你们不是早就和你们最为敬爱的萧无痕堂主见过面了吗,梦瑶山一战,你们和你们的萧堂主打的昏天黑地,不可开交,还亲手杀死了他。怎么如今,倒向本王要起人来了?”

“你说甚么......”刀雪客与洛白衣两人惊诧的站在原地,两臂无力的垂下,眼神涣散,呆若木鸡。其实他们一直不愿相信,那晚和自己大战的面具人,那个嗜血的怪物,竟然真的是自己又敬又爱的萧无痕。如今应无疾落实了他们心中一直不肯落下的真相,让二人如遭雷击。

应无疾拍了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道:“是本王疏忽了。你们所认识的,是十鬼堂的鬼笛仙萧无痕堂主这个身份,而萧无痕隐姓埋名十年之久,如今这世上还记得当年江湖上有名的阴阳噬心掌的萧别离,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可纵然他极力掩盖,如何演绎萧无痕这个角色,都无法抹去他是萧别离的事实。”

见二人并无反应,应无疾接着说道:“阴阳噬心掌,一掌催阴阳。伤人先伤己,别离断肝肠。当年的萧无痕,也就是萧别离,便是以绝学阴阳噬心掌闻名江湖,而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隐藏他江湖人身份的庐安府萧家员外萧无痕。他能有这个身份,也是倚仗本王。只是在当时,人们并不知道庐安府有名的善人萧无痕和江湖上的阴阳噬心掌萧别离是同一个人。本王对他颇为倚重,欲予以重任,怎奈他早有心退隐江湖。可本王大业未成,身边正是需要人才之时,虽广纳天下豪杰,但能堪重任者,不过八人。”

“而欲成大事,一统江湖,就必需要得到传说中的玉佛和玉瓶。江湖上虽盛传这两件至宝藏于客雪山庄之中,但却没人知晓客雪山庄真正所在。也没人知道那传说是真是假。所以,若是没有苏尚的故交萧无痕做引路之人,本王又从何处得知,客雪山庄的藏匿之处?”

“不可能,不可能的!”洛白衣眼中盈满泪水,两手紧握成拳,指骨吱吱作响,白衣飞舞,洛白衣腾空而去,一拳当头打下,直冲应无疾面门。应无疾纹丝未动,站在原地,缓缓举起右手,挡在眼前。洛白衣铁拳已至面前,却被应无疾的手掌紧紧裹住,不能前进一寸一毫,洛白衣正欲再挥出另一拳,应无疾眼疾手快,指骨凸起,紧紧扣住洛白衣的拳头。

“啊——”洛白衣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刀雪客,洛白衣只觉右手已然指骨断裂,失去只觉,而应无疾又搭上他的手腕,向外一翻,又飞起两脚,皆踢中洛白衣小腹。又转身飞踢,将洛白衣踢出数丈之远。

刀雪客见状,为救洛白衣,也疾步跑来,却仍晚了一步。转头去看洛白衣,已然昏死过去,便一拳打向应无疾。应无疾偏身闪躲,同时左臂向外拨去,将刀雪客的拳头拨开,抬起右掌一掌打在了刀雪客左肩之上。只是一招,便将刀雪客震退数步,跪坐在地,嘴角鲜血滴落,血迹映着刀雪客狼狈的面庞。

游晋文走到刀雪客面前,抬起他的下巴,刀雪客的眼神若刀剑一般射来,应无疾并不在意,摇头叹息道:“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太可惜了。”

“还有两个人......究竟是谁......”刀雪客仍不肯放弃,应无疾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将当年的事,全都告诉你。少帝年幼无知,本王欲振兴我朝,抵御外敌,剿除佞臣,就不得不借助江湖之力。于是本王广纳天下英雄豪杰于麾下,并提拔了八人在府中任职,听从本王调派。但若想号令江湖,就不得不得到玉佛,成为真真正正的江湖之主。”

“可萧无痕和你爹苏尚乃是故交,他自然知晓客雪山庄所在。本王也曾派萧无痕前往客雪山庄向那苏尚说明此事,想借玉佛之力一统江湖。可苏尚极力否认山庄之中藏有玉佛,声称那只是个不实的传说,又说客雪山庄素来不愿牵扯江湖中事,以此为理由拒绝了萧无痕,两人因为此事也险些闹翻,从此再无来往,而苏尚却没有将此事告知客雪山庄中的任何一人。但凡事皆不会空穴来风,若客雪山庄当真没有玉佛,江湖上又怎么有次传言呢?”

“可单凭一个萧无痕......你又怎么确定......我客雪山庄一定藏有玉佛......”刀雪客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应无疾坦诚说道:“你说的不错,苏尚既然坚称那只是个传说,萧无痕也无法确定真假。况且苏尚几乎从未在庄中提过此事,本王一时也无法确定。直到本王找到了一个人,一个与苏尚极为亲近的人。”

“谁......”

“苏瑾的弟子,苏尚的师弟,客雪山庄的总管家,苏权。”应无疾徐徐说道。

刀雪客闻听苏权的名字,瞳孔急剧收缩,连连后退,跌坐在地,自顾自的摇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权叔不可能出卖客雪山庄,他明明......”

“他明明为了保护你们,保护客雪山庄光荣战死,对不对?”应无疾嗤笑道,“苏权这家伙,武功不高,野心不小,但是成大事者,岂可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他久居你父亲之下,怎会甘心一辈子待在那客雪山庄之中,做一个区区的总管了却余生?当年萧无痕与苏尚谈及玉佛之事时,苏尚便在门外偷听。萧无痕下山之时,苏权便找到了他。将客雪山庄确有玉佛之事告知萧无痕,可是就连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所在。”

“可苏权为了扳倒苏尚,逃出山庄,竟委托萧无痕给本王带来一幅他亲手绘制的客雪山庄后山秘道,另有他的各处批注。若非有此图,纵然有客萧无痕这般知道客雪山庄所在的人,本王所派之人又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客雪山庄之中?”说罢,应无疾便从怀中取出那幅地图,丢在刀雪客面前。

那是一卷羊皮卷,边缘已然残破磨损,发黑发黄,可墨迹依稀可见,果然是客雪山庄的建筑图以及各处秘道,守卫,唯独没有标注那藏书阁的暗道。而在一旁标注的小字,分明是苏权的笔迹,刀雪客自幼苦学书画丹青,对字迹尤为敏感,即便过去十年,也能认出确实是苏权所写。

刀雪客将那羊皮地图捧在双掌之中,嘴角滴落的血迹在地图上晕染开来,双掌缓缓握拳,将那地图紧紧攥在手中,多出了许多皱痕。刀雪客跪在应无疾脚边,垂着头身形颤动着。

“可是本王早就看出那苏权意志不坚,必不肯狠下心来杀害他的师兄,绝不可轻信。所以本王行动的时间与和他约定里应外合的时间不同。原先他与本王飞鸽传书中说,教本王派人于九月初八夜里由后山桦树林密道上山,他在山庄之中接应。逼苏尚交出玉佛,再放苏权等人下山。”

“可本王却失信于他,早在八月二十八日便派出了八大高手奔赴客雪山庄,在九月初一,崔夫人便乔装打扮用她最为精妙的易容术潜伏在了客雪山庄之内,此事连苏权自己都不知道。崔夫人在内,其余七人在外,里应外合,寻找时机。”

“在约定好行事时辰之后,崔夫人如约在苏尚夫妇的茶水之中下了她引以为傲的剧毒,蚀骨灼心散。青狻猊等人再从秘道进入山庄,先杀苏尚,再屠山庄,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以全山庄的性命逼苏尚交出玉佛!可是你爹,他是个愚蠢至极的老顽固,若是他肯松口,主动交出玉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客雪山庄还能继续在江湖上屹立百年,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这都怪你爹,而不该怪本王。”

应无疾将那张满是遗憾,不屑和恨铁不成钢的脸凑到刀雪客的面前,轻声说道:“可是苏权那家伙,果然临阵倒戈。他见青狻猊等人为了逼苏尚交出玉佛,竟不惜烧毁山庄,屠戮满门,竟欲违背与本王的约定,反戈相向,想要阻止大势所趋之事。岂不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而他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在那片火海中,永远留在了茫茫雪山之中。”

“他是英雄......”刀雪客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脸上的血污也被泪水冲刷了许多,“权叔虽然引来你们你们这些恶狼,可他悬崖勒马,幡然醒悟,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他是英雄,是真正的大侠......”

应无疾并没有理会刀雪客方才所言,只是接着说道:“后来,青狻猊他们杀光了客雪山庄除了你和柳缘君以外所有的人,烧毁了所有的房屋,搜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能找到那玉佛所在。他们便打开了本王事先交给他们的锦囊妙计,本王告诉他们的,乃是如果他们没能找到与佛所在,便留下一二活口,假装离去,中途在折返回去,杀他个措手不及。果不其然,当青狻猊与萧别离返回客雪山庄之时,藏书阁中竟多出一条暗道。”

“后来的情况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萧别离因玉佛一时,险些与苏尚断绝往来,可毕竟是他引路并参与了灭门一事,亲手害死了自己的至交好友,心里自然过意不去。心怀愧疚的他竟想要为苏尚保留一丝血脉,也就是你。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青狻猊与萧别离竟然因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起了争执,大打出手。萧别离为了击退青狻猊竟舍命一击,用了那伤人伤己的阴阳噬心掌,他虽击退了青狻猊,自己也身负重伤。”

“再后来,青狻猊负伤携带玉佛玉瓶逃走,半路却遭朝鹰族余孽截杀,虽然他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回到了东陵向本王复命,可玉佛和玉瓶却流落在江湖之中,长达十年之久。青狻猊虽然回来了,萧别离却没了踪影。他改头换面,成了鬼笛仙萧无痕,而萧无痕这个名号除了苏尚及其弟子与本王以外,他人并不知晓。本王虽知他身在何处,却没有去找他,而是等他主动找本王请罪。”

“你的二师姐柳缘君带着十二岁的你离开了客雪山庄,将你托付给了害死了你爹的仇人萧无痕,自己寻找了十年仇人,毫无所得。想来真是可笑,你十年来最为亲近信赖的亲人,竟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曾经依赖的叔叔却是招致灭门之灾的罪魁祸首,你被蒙骗了十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想着报仇雪恨?你爹娘在天之灵,只会觉得无比的可笑,悲痛!”

应无疾的声音涌入刀雪客的耳中,回荡在脑海之中,胸口如有火烧,又如同刀劈斧砍一般剧痛无比。应无疾见他仍没有太大的反应,便继续推波助澜:“你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本王的注视之下,先是崔夫人设计诛杀了那落日飞刀,再易容成他的模样刺杀离江酒未遂,虽然祝清秋和任山淮的奇门控魂锁被解开,但也极大的削弱了离江酒。”

“随后本王便将当年的旧部再度派出,想要捉你回来,可不想你已然练成了当年血手狂刀秦无劫的绝学血意失心刀,功力大增,竟然连青狻猊等人联手都败给了你们这些江湖后辈,还折了性命。不过好在我还有一张王牌。”

“在你等离开东陵府之后,萧无痕便来找本王,领当年之罪。本王见他内力暂失,便宽恕了他,还给了他一粒丹药,只是这里丹药虽能恢复能力,增强体质,却还要奇效。本王告知了萧无痕你的去向,让你们能在庐安府相聚,你们一行人去了倾云府,而萧无痕等人却折返回来。本王略施小计,便让萧无痕服下那粒丹药,成为了那无谓生死,刀枪难入,只知杀戮的银面怪人。怎么样,那银面怪人萧无痕,是否令你们大吃一惊?”

“如今,玉佛玉瓶皆在我手,一统江湖指日可待。你已然知晓当年旧事的来龙去脉,不知刀雪客少侠,有何感想?”应无疾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脸色愈发冷峻。

刀雪客若一匹苍狼般跃起,揪住应无疾的衣领,咆哮道:“究竟是谁!除了李问傲,崔夫人,青狻猊,南湘子,笙默海,萧别离以外,还有两个人,还有两个人究竟是谁!”

应无疾的右手抵在他的胸口,向前轻轻一推,将刀雪客推开,整了整褶皱的衣领说道:“这八个人你都照过面,且十分熟悉。除了白骨神鞭李问傲,千面毒蛇崔夫人,青狻猊段五,潇湘神剑南湘子,碧海水云笙默海,阴阳噬心掌萧别离以外,另外两人你也都十分熟悉,他们一个是天下第一刀客一叶红,还有一个便是你的岳丈大人,你心爱之人楚轻安的父亲,落剑成花,楚云山。”

应无疾一字一顿,楚云山三字深深的刻在刀雪客心中,带来的伤害甚至超过萧无痕对他的欺骗。涕泗横流,青筋爆出,刀雪客一声长啸,一拳闪电般的打出,应无疾只用右手两指上前一挡,便抵住了刀雪客的满是血污的拳头。内力涌出,“噗”的一声闷响,便将刀雪客弹出数丈之远,仰天躺在地上,失声痛苦着。

血与泪混在一起,刀雪客双眼微闭,心如刀绞。原来自己一直傻乎乎的信赖着自己的仇人,一直活在欺骗之中,一直被人玩弄,从来没有清醒过。

“你以为本王能镇住那些江湖人,只是因为区区一个东陵王的身份么。”应无疾的声音一寸寸的逼近,从刀雪客的脚边传来。忽然,刀雪客只觉咽喉被人扼住,眼前视线已被泪水模糊,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呼吸越来越薄弱,越来越困难,但他并没有挣扎,上翻的瞳孔有些涣散,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似乎在迎接着死亡。

在刀雪客心中,或许死亡,才是现在的他,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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