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楚轻安从刀雪客怀中坐起,露出小半截手臂,只给他看道,“雪哥哥且看,守宫砂在此,我仍是清白之身。我与游晋文,徒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而且拜堂那天,礼并未成,那喜堂上狂风大作,吹倒花烛,阻止了拜堂,现在想来定是爹爹在天之灵,看透了我师兄的面目,这才给予我提醒。雪哥哥不会嫌弃我罢?”

看着楚轻安若清泉般清澈的双眼,刀雪客不禁笑了起来:“傻丫头,我怎会嫌弃你。休说是你与游晋文没有夫妻之实,便是有了,我也......”楚轻安赶忙堵住了他的嘴,佯怒道:“你再说!”刀雪客笑了笑:“你既然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便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才不管世人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

楚轻安微笑着靠在刀雪客怀中,轻轻点头,小声说道:“雪哥哥,若世人皆骂我,错看我,我可隐居避世。但是若是你也误会我,那我便无处可逃了。还好,现在误会,终于解开了。”说罢,楚轻安又问道:“不知雪哥哥不去追寻那玉佛,为何会来到倾云府,难道那青狻猊逃窜至此了么?”

刀雪客看了看远方,尚能见到柳缘君一行的身影,便对怀中的楚轻安说道:“你不在的这些时日,也发生了许多事。恐怕不久之后,江湖上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说来话长,这些事我会在日后会一一告知于你。我们还是快些去追赶师姐他们罢。”说罢,便扶着楚轻安站起身来,来到悲鸣踏雪身旁,先扶楚轻安上了马,自己也翻身坐在她身后。

刀雪客一踢马镫,悲鸣踏雪一声嘶鸣,便扬蹄向前奔去。

祝清秋说道:“你与秦老头说的一样,看来江湖上真的要发生大事了。”刀雪客问道:“你去找了秦前辈?这些时日,你经历了甚么?”楚轻安闻言也顽皮的笑着说道:“说来话长,这些事我会在日后,一一告知于你。”

两人一齐在马上大笑,笑声飘扬,落在了每一棵草,每一朵花上。柳缘君听了,也不禁回头去看,见二人赶来,微微一笑,道一声:“驾。”一行人继续向前出发。

离开遥叶府第四日,众人便到了倾云府前,而此时,萧无痕等人已然折返东陵府。

青狻猊也早已回到东陵,见到了那东陵王,便将玉瓶交到了应无疾手上。此时的应无疾一手拿着玉佛,一手拿着玉瓶,双眼微闭,细细感受其中的奥秘,却苦思不得,终是将两物放在桌上长叹一口气说道:“没想到如今,天下两大宝物皆在本王手上,可本王却还是不能解开其中的奥秘。看来此事,非要倚仗那刀雪客不可。”

“可如今祝清秋与任山淮两枚棋子都已经背叛了王爷,再想对刀雪客下手只怕难上加难。”青狻猊说道。

“怎么,你在责怪本王没有提早解决他们么?”应无疾厉声质问道。

青狻猊急忙下跪道:“属下不敢!”

应无疾淡然的说道,那眼神之中似乎还藏着一丝笑意:“想要背叛本王?难道你忘了楚云山的下场了么。本王早已给他们种下奇门控魂锁,若无本王内力驱散,他们必死无疑,且死状奇惨。有如此奇招,他们焉能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背叛本王而去?”

青狻猊便说道:“是,王爷英明!敢问王爷,这世上除了王爷的内力,那奇门控魂锁,当真无药可救么?”

应无疾忽然严肃道:“不,还有一个,她或可能解开这奇门控魂锁。”

“那属下这便去杀了那个人!”青狻猊说罢,便起身要走出内堂,谁知他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躬身问道:“敢问王爷,此人姓甚名谁,住在何处?”

应无疾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不是她的对手。况且她已数十年不肯出手掺和江湖纷争,一向不给江湖人治病疗伤,凭一个区区的刀雪客,请不动她出手。”说罢,又捧起那玉瓶,近到眼前端详,又是连声叹息:“如今当务之急,是解开其中的秘密啊。”

“这都怪属下,都怪属下当年不慎,遗失了这玉瓶和玉佛,否则王爷十年前就该得到这两件宝物,有这十年的光景,以王爷的智慧,定能揭开其中秘密。”青狻猊也叹息道。

应无疾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缓缓放下的玉瓶,靠着椅子说道:“朝鹰族。都怪本王大意,当年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不想如今成了气候。当年你一下雪山便被朝鹰族伏击,这才失了玉瓶玉佛,这也怪不得你。况且你也将他们打成了重伤,致使两件宝物仍在中原武林流落,不曾落在他们手中。如今玉佛玉瓶皆重回我手,待本王解开那秘密之时,便是朝鹰族再度灭族之日!”

“王爷圣明!”青狻猊奉承道,“如今有那游晋文对付一叶红和朝鹰族,想来目前王爷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琢磨那玉佛和玉瓶的秘密。”

“游晋文?哼。此人多半要出事,你派人盯着点他,有甚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应无疾说道。青狻猊道一声“是”便领命退去。

“报——”门外侍卫忽然来报,“禀报王爷,城外发现萧无痕一行人的踪迹。”

应无疾闻言,挥手让他退下,自己独自坐在内堂中,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一声:“回来的正好。”

倾云府外,一行人停住脚,柳缘君说道:“天色已晚,不如先进城找个落脚的地方。明日一早,穿过城池,从北门而出,再走个几里地便是幽兰谷了。”刀雪客点了点头便说道:“好,都听师姐的。”众人便进了倾云府,在城中寻了个客栈做栖身之处,休整一夜,精神大好,一早便出城而去。

走了约莫二里地,便来到那幽兰谷。

不知是快要入秋了还是这幽兰谷本就如此,此处山谷开满了寒兰,此时又是开花时节,整个山谷尽是盛开的寒兰。这幽兰谷本是山谷,故而进谷之前先须上山。谷中被一条小河贯穿,那河每当兰花凋零之时,花瓣随风落入河中,如同兰花落雨,故而唤作兰雨河。也正是因为兰雨河,幽兰谷中才能四时清凉,土壤才能湿润,兰花才能生长。淡黄绿色的寒兰随风摇曳着身姿,兰花毕竟是兰花,虽是艳丽无比,却不娇柔也不魅惑,加之优雅俊秀的叶以相衬,更显出其高洁。

那寒兰浓烈的香气,若有若无,在空中随风飘散,缭绕不觉,若一缕轻纱拂在心头,若一碗美酒,醉人心脾,让众人不禁驻足。

柳缘君骑马走在前头,洛白衣驾着马车,载着饶梦璃,任山淮与祝清秋,刀雪客与柳缘君骑着悲鸣踏雪跟在后头。他们稍作休整便穿过山谷,来到那梦瑶山。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一路上山众人发现,此时已是九月,纵有桃花也大都凋零,可此处却一反常态,山路两旁,虽有落花,但桃树却正在盛放,夹道而生,绵延数里,甚是奇异。

“陶渊明所说桃花源,便是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如今这桃花绵延数里,那桃花源与这梦瑶山相比,也不过如此了。”刀雪客感叹道。

柳缘君仰着头看着那漫山的桃花,也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如今江湖纷乱,还有如此世外桃源,正如当年的客雪山庄一样,与世隔绝,自得其乐,想必隐居在此的落樱神医,必是如江湖传闻一般,是一位真正的高人。”

洛白衣斜靠在马车之上,手里攥着缰绳,嘴里叼着一根小草,闻听二人所说也随口说道:“哎,你们就喜欢搞这些文绉绉的词句,不如想些实际的事情。”

刀雪客闻言笑道:“对你而言,甚么是实际的事?是吃饭,还是喝酒?”

众人闻言皆大笑,洛白衣却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子说道:“好你个老刀,也学会调侃人了,定是和那楚家大小姐学坏了。”

楚轻安闻言有些好笑,又觉气不过,便反驳道:“说甚么雪哥哥学坏了便是随我,你想学坏却无人可学,岂不好笑?”众人又哄笑起来,洛白衣也愤愤不平的靠回了马车,叹一口气说道:“不是我悲观,只是你们想,照你们所说,那落樱神医如今已然一百余岁,多半是死在这山上。纵然她还活着,说不定已然是个连床都下不来,风烛残年的老人,自己尚且不能保全,哪还有余力去救人。若是她有个传人倒也罢,只怕以她的性子也不肯收徒。我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罢。”

洛白衣的话叫众人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虽然现实,但却是极有道理,也是众人不得不考虑的。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恐怕我们此行,也是徒劳无果了。”柳缘君叹气道,“还有一件事,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甚么事?”刀雪客担忧的问道。

柳缘君便说道:“纵然那落樱神医还活着且有余力救人,可她几十年不曾救治任何一个江湖人,多少人携重金拜访皆吃了闭门羹,我们又如何请求她出手相救?”

楚轻安闻言双眼一亮,看了刀雪客一眼,刀雪客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便说道:“这自然要交给轻安了。”

柳缘君见他们如此幸福,由衷的为他们高兴。拨转马头,一扯缰绳高声说道:“这便上山!驾!”谁也没注意到,此时的柳缘君已然红了眼角,不知为何。

桃花飘动,夹杂在微风之中,就连风中也带有的花的味道。那阳光沿着山路洒在每一寸裸露的土地上,温暖且清香的风卷着青丝飘散,梦瑶山果真是神仙宝地。

走了几里的山路上了山进了村子,村子倒也不大,却也热闹。村人衣着与世人一般,极为简朴,一间间茅屋星罗棋布,门前或有放养的鸡鸭,或有休息的猫狗,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村人或在耕作,或在织布,或在摆摊,或在卖货,皆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并没有因为外人的到来而停下,他们的脸上皆挂着幸福的笑容,孩童欢笑着追逐着,好不欢乐。

“真世外桃源也。”众人感叹道。

楚轻安也沉醉于这气氛之中,缓缓说道:“我开始理解秦老头所说的了。”

刀雪客问道:“前辈说了甚么?”

“雪哥哥,等日后我们报了各自的仇,天下太平之时,我们便隐居于此,相伴余生,做一对神仙眷侣,你说可好?”楚轻安憧憬的说道。

刀雪客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到了村中,便向寻个人问问路。柳缘君翻身下马,扯住缰绳,来到一处农户前。那门槛边阴影下坐着一位老妇人,正在择菜。柳缘君便走上前躬身问道:“老人家。”

那老妇人便昂起头,看了看众人的衣着,眯着眼睛便说道:“你们是来找离神医的罢。”

柳缘君有些惊讶,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道:“老人家怎知我们是来拜会离神医的?”

“看你们的衣着,有带着兵器,想必是江湖人,前来求离神医治病救人的。这些年啊已经有不少江湖人来找过她了,可她却不曾救过一人。我看啊,你们还是趁早回去罢,不要再徒劳无果了。”

柳缘君解释道:“不瞒老人家,我们确实是江湖中人,此次前来拜会离神医也是因为我的朋友身中奇毒,天下除离神医外无人可解。我们是从遥叶府赶来的,无论如何都要见离神医一面。烦请老人家告知我等离神医居所在何处?”

见柳缘君如此谦恭,拜了又拜,那老妇也有些过意不去,叹一口气便说道:“何须多此一举,非要打扰她呢。你从这条路直走,走到头往西再走百步,见一草庐前悬着两个灯笼,便是离神医的家了。”

“多谢前辈。”柳缘君又拜谢道,目光相交,皆会心一笑。柳缘君转身上马,带领着众人继续向前走。柳缘君笑着说道:“这里的村民皆不是普通的村民。”

“柳师姐此言何意?”洛白衣问道。

刀雪客替柳缘君答道:“这里的每个人,走路的声音都很轻,而且呼吸均匀,看来都是高手,只是不知为何隐藏在此村子中,甘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

“这个世道,不是你想做普通人便可做普通人的,你渴求安宁,世道却不叫你安宁。连想做个普通人平凡的度过余生都变得奢侈。或许这武功便是原罪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再让我选择一次,我或许不会随师父上山习武,而是继续做一个平凡的人。”柳缘君感叹道。

刀雪客问道:“师姐后悔了么?”

柳缘君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楚轻安也颇有感悟:“他们或许也曾是武林前辈,但厌倦了江湖,厌倦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才舍弃了曾今,躲到这梦瑶山来,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虽有些避世,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快意恩仇,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追求的。这不也正是我与雪哥哥的愿望么?”

“原来他们都是高手,那也难怪没有人敢硬闯梦瑶山,梦瑶山能成为世外桃源了。”洛白衣不禁咂舌。

来到那草庐前,见那草庐不大,但颇有诸葛草庐之风范,门口乃是古色古香的老木门,门檐上悬着两只灯笼,灯笼上各写着一个“离”字,门口两侧亦有一副对联,写的正是“救万人不救万人,念一心不念一心。”想必这定是落樱神医离江酒的居所了。

“救万人不救万人,念一心不念一心?这是甚么奇奇怪怪的对联?”洛白衣跳下了马车,柳缘君,刀雪客与楚轻安也各自下马,站在门前。刀雪客上前叩门,听到屋内有了响声,便又退到一旁。

木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看上去与柳缘君一般年纪的女子站在门口。她虽然穿着男装,系着围裙,但挽起的袖口露出的两截如凝玉般的藕臂,十根纤纤玉指,和那若水波一般灵动的双眸,挽在后脑的高高的发髻,斜插的簪子,高挺的鼻梁,清秀柔和的面庞,无一不证明此人是个女子,且剑眉星目,眉宇之间英气逼人,不似普通之人。

洛白衣心里琢磨道:“看来这离江酒果然是神人,就连一个门仆都如此英气非凡。”

刀雪客,柳缘君,楚轻安三人一齐施礼道:“我等有要事求见离神医。”

门仆还没说话,洛白衣却抢先说道:“这不过是一个门仆,何须如此拘礼?”

那门仆闻言笑着说道:“这位少侠说得有理,我只是一个门仆,你们何须拜我?”

刀雪客便解释道:“能在离前辈身边做事,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刀雪客方才微微试探,却感受不到此人的内力,但他心中觉得此人绝不如看上去这么简单。柳缘君与楚轻安也都有如此看法,只有那洛白衣,四处张望,不知在看些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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