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和娶了一具行尸走肉,有何区别?”游晋文双眼瞪圆,质问楚轻安道。

楚轻安却不退让半步,冷冷的说道:“你若不愿,大可放弃。要么,你我只有夫妻之名而并无夫妻之实,我可辅佐你做一叶剑门的门主。要么,你一直休书休了我,向天下表明,我楚轻安配不上你游晋文,你依然是一叶剑门的门主,不过,外界若有甚么传言舆论,你须自行扛下。”

游晋文摇头说道:“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刀雪客。”

楚轻安站起身来,面对着游晋文说道:“师兄,我不过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个自私的人,但我亦不可违背我爹爹的遗愿。你若真的爱我,自然知晓,若你早将那满心的欢喜交付一人,又怎能再原封不动的拿来交予另一人?”

游晋文苦笑着点了点头,叹一口气说道:“好,都听你的......”

两人在屋中的争论方才停止,却又听闻屋外似有打斗之声。游晋文的酒意早已消散,方要去开门查看,房门却被一人踹开,守在门口的弟子皆倒成一片,昏厥过去。游晋文与楚轻安忙抬头去看,来人也缓缓抬起头来,三人相互对视,游晋文心中不禁燃起怒火。

“刀——雪——客!”游晋文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嘶吼道,喊罢,便箭步上前,一拳直冲刀雪客面门而去。刀雪客忙抬起双臂,交叉叠放在胸前,封住游晋文拳头的攻势,奈何游晋文这一拳是蓄势待发,又是愤怒至极打出,故而拳风凌冽,刀雪客强行挡下,连连后退,左脚抵住身后的墙面,才停了下来。

楚轻安见了,也转身抄起床边的折雪剑,挡到了游晋文身前,横剑在前,面对着刀雪客。日夜所想,那个想让他来又不想让他来的那个人,终于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楚轻安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身形颤动,双眼之中,闪烁着点点晶莹。

刀雪客再见到楚轻安,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轻声呼唤道:“轻安......”说罢,便要向楚轻安走去。楚轻安却是连连后退,退无可退,便高声喝止道:“站住!”随即拔出折雪剑,银晃晃的剑尖指着刀雪客的胸口。

刀雪客却不惧怕,继续缓步向前走去,左手轻轻握住剑刃,楚轻安见了有些担心,却又不敢擅动,倒是游晋文,只在一旁冷笑。刀雪客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轻安你是如何想的,但我不能坐视不管,我不能任凭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轻安,和我走罢。”

楚轻安已然动心,刀雪客上山来找她已然叫她十分感动,如今又说出这番话,更叫她难以抵挡,奈何她深知万不能答应刀雪客,只得断了他的心思,便冷冷的回答道:“可笑,你怎知我不爱我师兄?我与师兄相识十八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与你不过才认识数十天,你又怎知我心中何意?世人皆道,我与师兄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如今更是奉我爹爹遗愿,成了夫妻,你为何还来纠缠?”

刀雪客不肯放弃,便质问道:“轻安,你当真能放得下么?”

楚轻安便回答道:“我对你本无真情,何谈放下放不下?”

游晋文也在楚轻安身后说道:“刀雪客,今日是我与轻安大婚之日,本是喜庆之时,你若是前来赴宴,我自当赏你一杯酒水,你喝完便滚下山去,看在轻安的份上,我不杀你。若你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若我执意要带轻安走呢?你们谁能奈何得了我?”刀雪客抬起头盯着游晋文的双眼,徐徐说道。

游晋文却不屑一顾的轻笑一声说道:“那也要看看轻安愿不愿意随你下山,若是她愿意,我当即写下休书,放你二人离开,叫你们远走高飞,逍遥江湖。”说罢,还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楚轻安。游晋文吃定了楚轻安没有为父报仇之前不会原谅刀雪客的执念,才敢说出这等话。一是要楚轻安自己断了刀雪客的念想,二是反而体现出自己的大度,日后传扬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他的闲话。

楚轻安当然知道游晋文的意图,奈何又不能点破说明,只得遵从了他的心意。看着刀雪客投来期望的目光,她心头一软,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缓缓举起右臂,折雪剑剑指刀雪客,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早已说过,我俩恩断义绝,自东陵一别之后,我对你的感情早已烟消云散了。今后若再相遇,只以仇人视之,必当刀剑相向。正如我夫君方才所说,今日大喜之日,不与你计较。劝你早些下山,免得我动手赶你下山!”

楚轻安故意将“夫君”二人说得重些,叫刀雪客好不心凉,游晋文却是满脸微笑。

“这便是,你,最后的心意了么?”刀雪客颤抖着问道。

游晋文走上前搂住楚轻安纤细的腰肢,楚轻安只是微微颤动,并没有反抗。游晋文轻蔑的看着刀雪客,戏谑的说道:“怎么样,刀雪客。我与轻安已是夫妻,看在我夫人的面子上,我便放你一马。”

见他二人如此恩爱,看来楚轻安也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刀雪客的心头没来由的轻松了起来,他回想起这些时日已来,楚轻安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还险些丢了性命,若是如今能找到个稳定可靠的归宿,又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想来两人日后的生活定能蒸蒸日上,白头偕老,总好过随自己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每日刀光剑影,要好的许多。想到这儿,心里竟然舒畅了起来。

不禁松开了眉头,轻声叹一句,强忍着心酸露出一抹微笑来。

游晋文见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微笑起来,心里甚是不悦和不解,眼珠一转,心里便生一条毒计。他用小臂在楚轻安腰后轻轻一定,楚轻安方才精神恍惚,脚下站立不稳,向前栽去,而那手中的折雪剑便直直走向刀雪客的肩膀。

当那银光一闪,剑身刺入刀雪客左肩之时,楚轻安惊得呆在了原地,待反应过来之时,赶忙松开了手,惊得连连后退,又险些栽倒,好在身后的游晋文将她扶住,抱在怀中,而楚轻安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刀雪客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左肩,血地落在地,如彼岸花般盛放,猩红的颜色如同自己的大红喜服一般。游晋文则是难掩其得意,在楚轻安身后窃笑。

刀雪客方才才想开了一些,如今遭此绝情一剑,心如死灰,那还顾得上左肩的疼痛和流血,便用手将折雪剑拔出,掷在了楚轻安身前,那沾了刀雪客鲜血的折雪剑银光骤熄,摔落在地。刀雪客踉跄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躬身说道:“那......我祝二位,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说罢,又抬头看了一眼楚轻安,便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山去了。游晋文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觉得不可就如此轻易的放过,便对楚轻安说道:“轻安,你且在此暂歇,我去前殿招呼一下诸位前辈,稍晚些再回来。”说罢,便将楚轻安扶回床边。自己则出了门,取来一把大锁,将房门锁了,又叫来不少弟子,看守住楚轻安,叫他们任凭楚轻安如何说也不可方出她。自己则是提了一群弟子寻那刀雪客去了。

刀雪客此时只想杀了刀雪客,斩草除根,这样一来,楚轻安就会真真正正的属于他,而他早已将应无疾的吩咐抛之脑后,哪里还管的了甚么玉佛的秘密。且说刀雪客负了伤,又有心伤,步履蹒跚,留下点点梅花般的血迹,摇晃着独自向山下走去。而沿路的弟子虽有人认出刀雪客,奈何皆深知刀雪客武艺高强,虽其受了伤,也不敢近其身,只得任由他离开。

片刻之后,游晋文带着二三十个弟子,追踪那点点血迹匆匆忙忙来到演武场上,连喜服还没来得及换,提着佩剑便往山下赶去。来到此处仍然不见那刀雪客的踪影,便向演武场守卫的弟子询问道:“你可看见过那刀雪客?”

那弟子闻听此问,便低头支吾起来,游晋文又厉声催问道:“还不快说!”

那弟子便下跪说道:“回门主,弟子看到了!”

“那为何不将他拦住?!”游晋文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回门主......那刀雪客武艺高强......我,我,我拦他不住......”那弟子慌忙答道。游晋文闻言大怒,转念一想,那刀雪客确实有些本事,门中这些弟子也确实奈他不得,便不再追究,又追问道:“你可看清他往何出去了?”

那弟子便回答道:“看清楚了!那刀雪客往东山门,下山去了。”游晋文便率领弟子向东门赶去,果然又找到那断开的血迹,又急忙忙追去。

而刀雪客心内凄凉,方寸大乱,肩头伤口又未及处理包扎,失血过头,头脑已昏昏沉沉,眼前诸物,逐渐模糊,脚下一绊,不禁面朝下,摔倒在地,昏厥过去,不省人事。而游晋文一路急追而来,遥见一人倒在路旁,看身形分明是刀雪客,便走到身前,将其翻过身来,果然是刀雪客。

游晋文一声冷笑,脚尖轻轻踢向刀雪客,心里想道:“刀雪客啊刀雪客,你也有今日。”又想到自己身后的二三十名弟子,便拔出长剑,转身高声喊道:“本门主早已说过!十鬼堂,杀我师父,欺我夫人,与我一叶剑门,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十鬼堂刀雪客在此,本门主就要杀死此人,以祭奠楚门主,在天之灵!”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那二三十名弟子也附和道。

游晋文目的已然达到,便反手持剑,就要往刀雪客心脏处刺去,谁知从山下密林之处飞出一只金丸,那金丸正打在游晋文剑刃之上,将其长剑震落脱手,游晋文更是弃剑连连后退,众弟子忙将他扶住,那金丸落地,分作两半,炸开云雾阵阵,遮盖住刀雪客,叫游晋文众人不得不眯起双眼。

待那烟雾稍稍散去,烟雾之中便显出一矮小的身影向游晋文走来,待烟雾完全消散,眼前之人的模样也清晰起来,那救下刀雪客性命的来者,竟是青狻猊!

而游晋文带的这二三十个弟子也有不少认出了青狻猊,正是那日后山混战之时打伤游晋文抢走玉佛之人,那阴森可怖的青铜狻猊面具在烈日阳光之下泛出诡异的光芒。那些弟子心里恐慌,拿剑的手已然开始颤抖,脚下不自觉的开始往后退。游晋文虽不知青狻猊来此何意,但不能暴露自己与其的关系,便故意说道:“好啊,青狻猊,原来那刀雪客背后有你们做靠山,怪不得他敢独自上山来,看来就是你们十鬼堂夺走了玉佛!今日你还要来救他,你们根本就是一伙!”

青狻猊当然猜出游晋文此言的用意,便配合他演戏给众人看,笑着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今我便要将刀雪客救走,你们能奈我何?游晋文,虽然你已经是一叶剑门的门主,别忘了,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游晋文挡在众弟子身前,侧着头对他们说道:“你们还不撤回山上!”

那群弟子便问道:“我等若是撤了,门主又该若何?”

“我在此处与之周旋,为你们争取时间,你们速回山上,召集众弟子前来助我!”游晋文小声吩咐道。一弟子担忧的问道:“那青狻猊武功极高,门主一人,如何抵挡?我等若撤了,门主岂不是陷入险境!”

游晋文却说道:“连我都难敌那青狻猊,更何况你等?正因如此,你们才要上山去多找人手前来助我,还不快去?难道要我等皆死在青狻猊手上,无人回去报信么?”游晋文再三催促之下,那群弟子便回到山上,召集弟子去了。

而众弟子一走,游晋文便站直身子,直视着那青狻猊,青狻猊的眼神之中却充溢着玩味。“你来此作甚?莫不是王爷又有甚么吩咐,何不飞鸽传书,还派你亲自前来?”游晋文问道。

青狻猊冷哼一声,质问游晋文道:“你好大的胆子。王爷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杀了刀雪客,你却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游晋文眉头一动,嘴角抽搐了两下,心虚的回答道:“不错,是我意气用事了。不过事已至此,王爷早已得到玉佛,又何须那刀雪客?不如趁早杀之,否则定会留下祸患!”

“你可知道,那玉佛之中藏着的玄机,只有那刀雪客知晓。若你杀了他,王爷要一尊毫无用处的玉佛,又有何用?你今日若杀了他,便坏了王爷大计。”青狻猊解释道。

“好!我不杀他便是!”游晋文无奈的拂袖,背过手去,微闭双眼,半仰着头,叹息说道,“你带他回去,找王爷复命罢。”

青狻猊却笑着说道:“此时并不能带他去见王爷,留他的性命,另有用处。”

“足下自便!”说罢,游晋文便要拂袖而去。

青狻猊却将他喊住:“游晋文!”游晋文被喝在原地,却也不转身,只是背对着等待青狻猊的下一句吩咐,“游门主,你如今已经是一叶剑门的门主,又迎娶了楚轻安,你两桩心愿,王爷皆已帮你实现。如今,正是你报答王爷之时!你难道要违背你的承诺么?”

游晋文又叹了一口气,转头说道:“我自然不会违背先前的诺言。若是王爷有令,晋文必然遵从。”

青狻猊便坦然直白的说道:“王爷要你在适当之时,率领一叶剑门,归顺朝廷,与乾坤派一同成为朝廷在江湖的支柱。”

游晋文闻言,身后的双手默默紧握了起来,他明白,无论什么时机之下,一旦一叶剑门表明了立场,率众归于朝廷之下,在江湖人的眼中,便是与乾坤派一般,成为朝廷的鹰犬爪牙,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深为江湖人不齿。可他又不能违抗游晋文的命令,两难之间,却是万分纠结,故而并未回答。

见他如此这般犹豫,青狻猊又接着说道:“王爷自有安排,你也不必顾虑。”

游晋文点了点头:“好罢,你带他下山去罢,我也会安排妥当。”说罢,那青狻猊便带着昏迷的刀雪客下山而去。只是两人并未发现,那一直昏迷的刀雪客,在两人谈话之时,已然清醒了三分,虽然身子沉重并不能动,眼前也依旧模糊,不过却听得只言片语,似乎是游晋文在与人交谈,更听到甚么王爷,安排,吩咐,承诺等词眼,下意识的记在心中。

待青狻猊走远,山上又传来众弟子的声音,方才想到定是弟子下山助他,故而心头一横,一掌拍在自己额头之上,只觉颅内震荡,眼前一黑,便仰天倒下,昏死过去。众弟子赶到山门前,不见青狻猊与刀雪客,只有游晋文独自躺在路旁,便赶忙将他扶起,众弟子连声呼唤,游晋文却毫无反应,有一弟子便掐住游晋文人中,游晋文这才有清醒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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