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悠悠转醒,便意识到自己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他慢慢转头看过去,却见顾清连一身莲白内衣,敞着胸怀,露出洁白的、肌理分明的胸膛。他躺在床上,半支着身子,正在等待他醒来的样子。

那对清亮的星目,此时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阿青,你终于醒了。”顾清连轻轻啄吻着他的唇角,“担心死我了。”

“师兄?”姬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撞得七荤八素晕晕乎乎,“你这是…”

“为什么要叫我师兄?我们难道有如此生分?叫我清连,阿青,你要叫我清连…”顾清连一副缺少疼爱的委屈样。

姬青咽了口唾沫,尝试着问道:“师兄,我们在哪里?”

顾清连抚了抚他的额头,忧伤地说:“我们在桃源村,你忘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找一个偏僻角落,一生一世一双人?”

姬青又忍不住问道:“师兄,那师父师娘呢?你不是要继承他们的衣钵吗?你怎么肯抛下一切来这里…”

顾清连依偎着他,说:“那些事情有什么要紧…阿青,我只要你,只要有你,我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怕…”

倘若这是梦境,姬青真的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

顾清连知道他所有敏感点所在。他口中说着绵绵情义,手上的动作却不耽搁。

姬青渐渐有了反应——顾清连就是他的春药,他呼吸粗重起来,失控的前一刻,他抓住了顾清连上下游走的手。

“师兄…你莫要后悔。”他虽已欲 火焚身,其中更有深意。

顾清连娇 喘着,在姬青耳边吐气如兰:“和阿青在一起,我永远不会后悔的…”

姬青流下了眼泪。

罢了,罢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地狱,我也愿意堕入!

他翻身上前,反身压住了顾清连,吻上了他漂亮的脖颈,他突出的喉结。

顾清连沉溺于姬青的爱抚,一边难耐地呻吟着,一边解着姬青的衣服。

茶色简朴的春帐里,正进行着一场仿佛花开荼靡的激烈情事。

千尘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中。

远处有一片光,好像有人在那里。

千尘站起来,欲往那里走去,却听到了不属于她的声音。

“你当真要往那里去?”

千尘转过头,竟看见是戴了张面具的殷司。

千尘没理会他前一句问话,而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殷司勾起唇角,笑得猖狂:“这个幻境,会呈现你心中最爱。看来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不就见着我了?”

“呵,”千尘冷笑一声,“真会给自己贴金。”

“我是怕你出不来,先来给你个警告罢了。”殷司打开一把折扇,兀自扇了起来。

“喂,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对吧?”千尘不再关注那片亮光,而是转头望向殷司,“你是怎么进来的?快带我出去!”

殷司摊了摊手:“这得看你师兄什么时候开悟了,我只能随意出入,不能改变这画中法则。”

“那你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个警告?”千尘觉得这个人做事真的奇奇怪怪的,“您的大业未成,还有时间看我?”

殷司神秘地笑了。

“我有个礼物给你。”

“是什么啊。”千尘在如此境地,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你快点搞完我还要想办法出去呢。”

殷司摘下面具,指了指自己的颊边:“你总得给我点甜头吧?”

千尘的脸上浮现出危险的微笑,当然,这时的殷司还不明白这种神情意味着什么。

“好啊,你蹲下,否则你太高了。”千尘意外地爽快答应了。

殷司便蹲下来,千尘走近了他,慢慢贴上了他的脑袋——一口咬中了他的耳朵!

这一口威力不小,饶是殷司也痛得闷哼一声。

“怎么样?甜头够甜吧?”千尘恶狠狠地笑道,“讨甜头找你们慕容飞雪去,她可是把你看作香饽饽!亲热地很呢!”

殷司就很气了,两只手将千尘的脸捏的呲牙咧嘴:“你这姑娘属狗的啊,还咬人?真是欠修理!看看以后谁敢娶你!”

“本姑娘怎么嫁要你管吗!”千尘掰开他的手,气鼓鼓地说,“大不了我就做个老姑娘,省得去别人家受气。”

殷司揉了揉耳朵,神色恢复到了往日倾国倾城的模样,道:“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倒想看看此关你如何过。”

“那你便好好看着。”

千尘一步一步地往光亮出走去。

背后是高洁凛冽的雪山,院里春暖花开,阿娘在亭子里绣花,阿爹在一旁喝茶。

一见千尘,他们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阿霁!你可回来了,阿娘想死你了…”妇人一身粉紫色衣裙,虽然面上微有皱纹,却不损其清丽。

“娘!”千尘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快跑两步奔入妇人怀中,“娘,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男人走过来抱住她们母女:“阿霁,以后别再离开家了…你走了,我跟你娘总是心神不宁的…”

千尘享受了一阵爹娘温暖的怀抱,便轻轻推开爹娘。

“爹,娘,我今日又见到你们了。”她抹着眼泪,“可我不能久留,我还要为你们,为全族人报仇…”

“孩子,娘不要你去报仇!”妇人哭道,“娘只要你好好的,忘了那些仇恨吧!陪着娘,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

千尘见亲娘落泪,即使知道是幻象,也忍不住心如刀绞。

“娘,你们留在这里,好好生活。女儿是一定要去报仇的…女儿这些年,都是仇恨造就了我,我怎能把它们忘掉?”千尘觉得这个幻境仿佛了了自己一个心愿。

她跪下来,重重叩头:“爹,娘,你们若泉下有知,求你们保佑女儿,待家仇得报之日,女儿必用巫族人头祭奠你们!”

幻境仿佛有灵性一般,千尘爹娘纷纷起身,在她左右两颊各印下一吻,便携手走远了。

千尘跪坐在黑暗中,紧紧抓着胸口。

殷司上前,本想夸她杀伐果断聪慧理智,却见她泪流满面。

“阿霁?你没事吧?”他手忙脚乱地拿了块手帕要擦干她的泪水。

千尘随着心意靠在了他怀里。

“我没事…只是…”她艰难地说,“太痛了…太痛了…”

见她如此痛苦,殷司居然有些庆幸自己与爹娘没有什么羁绊,永别时也便少了许多伤心。

殷司任由千尘的眼泪打湿了他半个肩膀。

“好啦,小姑娘,别哭了。”他轻轻拍着千尘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好歹你也与双亲告别了,也算了却一桩夙愿。你心里早就知道事实如此,幻象骗不了你的。这样很好,你做的很棒。”

千尘不住地重重点头,已经不再哭泣的她抬起头:“我要尽快报仇,否则…这就像悬在我头顶的一把剑,就像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报,我便一日不得安宁。”

“都哭成花猫了。”殷司叹了口气,没再接她的话,而是递上一块手帕,里面依稀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罢了,不管你做什么,在我眼中,你永远都干净而纯粹。”

他的声音很干净,像这无边的黑暗中的一泓清泉。

千尘却轻轻笑了:“我和你眼中的可不一样。我便是蛇蝎心肠心狠手辣的那种姑娘。若我真有那样干净,今日在这里的便不是我。”

殷司也笑了:“你只管做你的便是,你什么都瞒不过我的。喂,不看看你的礼物?”

千尘轻轻打开手帕,微微一愣,随即惊得目瞪口呆。

这不是他们要找的扶苏神树的种子么!

像是木制的玉兰花苞形种子静静躺在殷司的掌心。

“你你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殷司明显很喜欢千尘这个表情:“怎么?不要了?那我收回去咯!”

千尘一把抢过,仔细端详起来:“你怎么弄到的?哪里找到的?”

“怎么样,是不是很崇拜我?”

“你怎么做到的!”千尘又惊又喜,又生疑虑,“不会是假的吧?”

“你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殷司无奈地摊摊手,“你要记住,我不会骗你的。”

“太好了!”千尘蹦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你怎么这么神奇啊!你其实是个神仙对不对!”

殷司受用地抱住了千尘。

这孩子真是瘦弱得可怜。

不过,这说明他的行动方针是正确的,这小姑娘迟早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现在只等顾清连了。

他暗自想。

“你叫什么名字呀?”

顾清连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他身处一片森林之中,独自行走了不多时便遇到了这个姑娘。

这姑娘穿着一身浅绿的衣裤,头发呈现棕栗色,手腕脚腕白白净净的露在外面,右手还拴着一条红绳。

她有一双小鹿般的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鲜嫩的嘴唇,头发扎了两条辫子搭在肩上,手里还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半篮野菌。

“你叫什么名字呀?”见顾清连愣愣地不说话,小姑娘又问了一次。

“哦,”顾清连猛然惊醒,忙拜道,“在下顾清连,见过姑娘。”

小姑娘又笑了:“我一人在此处已生活了许久,你还是第一个来这里的生人。我叫鹿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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